7. 活见鬼（2 / 2）

花木槿伸出一只尔康手，嘴唇颤抖几下，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

许振并没有失去意识。

他只是被疼痛折磨得有些神志模糊，基本的反应能力还是有的。

当归远岫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他完全忘记还要找归鹤鸣坦诚真相的事，下意识便想遮掩躲藏。

归远岫距离越近，他的心便越焦急，只是越焦急却越没办法，只能徒劳地将自己陷入恐慌。

也是在那一刻，他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本能：在内心深处，他其实不愿意信任任何人，除了花木槿外，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也不愿告知真相。

他害怕现实脱离掌控，尽管早已脱离了十万八千里，他仍旧努力地试图把生活重新抓在手中。

其实他很明白，将真相说出去，只会换来温暖的帮助，而非囚禁困顿，更谈不上失去自由。他更明白，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自由意志，每个人都是一台接收他人想法的天线。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如此害怕自由意志的失去，他害怕被困在狭小的暗室里，生命之存续全部仰赖一名高高在上的巨人，一旦巨人将他遗忘，便只能迎接饿死的命运。

在归远岫摸住他右臂的瞬间，许振的紧张堆积到极点。

就在这时，他之前曾感受过的、那股一直萦绕在心头若有若无的“蓄力感”，也积压到了极点。

极限之后，便是爆发。

像是脑海里冲破一个关窍，许振竟然在瞬间领悟了这股“蓄力”的正确使用方式。

突然之间，某种积累在身体里的能量撞破壁垒，盈满全身！

折磨着许振的疼痛感大大减轻。

他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某些异变。

很快他就知道这异变是什么：他的半边血肉之躯，竟然慢慢化为雾气，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这太神奇了！饶是许振经历过陨石事件的冲击，也不得不为这幅景象震惊：他的半边身子完全消失了，不是隐形而是消失，看不见摸不着的那种，没有任何存在痕迹！

但他还能看、能听、能感受。

当归远岫的手碰触到他的肉身原本存在的地方，一阵令人惬意的温暖传来，那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他变成了一只游荡在世间的鬼，却还能感知色彩、声音、以及活人的温度。

陷入离奇事件的许振顾自沉思，并没有注意到归远岫的一通操作。

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人扛在肩上，浑身的衣服还不知所踪。

他目瞪口呆，发现了新能力的最大漏洞：竟然没办法让金属半身一起消失。

血肉半身变成了……嗯，暂且管它叫“灵体形态”吧，新获得的灵体形态轻若无物，甚至没有固定形状，可以随意向四面八方飘动。

但是它被黏在金属半身上，只能随后者的移动而移动。

自然，如果两者分开，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这个新能力？

……伪装雕塑？

归远岫扛着许振来到街区外的停车场，把他放进了一辆车的后备箱中。

之后，少年便钻进后座开始玩手机。

许振伸头一看，这狗东西居然是在背单词。

几分钟过去，车内一直安安静静，许振推测他正在等待这辆车的司机。

也许应该趁现在离开，许振想，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以变回原来的形态。

可是……□□下裸奔？

如果不变回人身，用眼下这个造型逃跑……？

许振脑海中浮现出一半骨头架子在大街上单腿蹦跶的场景。

一蹦，地上出现一个坑。

一蹦，一个坑……

一小时过去，归远岫把当日的100个单词都过完了。

许振依旧蔫蔫地趴在后备箱里。

利用这段难得的闲暇，他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梳理一遍。

目前为止，他至少拥有两个超能力。

一不小心就拆楼的金属半身，还有毫无卵用只能拿来装雕塑的灵体化。

伴随两个超能力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疑问，人们头顶突然出现的小火苗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的火苗颜色都不一样，而他头顶上甚至不是火苗，是一道隐隐勾勒出钥匙形状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