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二十二个人里只留下了八个。
师清徵的面色森冷,他扫了埋头不语的众位士子一眼,沉声道:“诸位可回去等待消息。”
次日,礼部南院墙重新张榜,这一届只取八人,皆评定乙等。八人之中,世族半数,寒门半数,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六合萧条,严霜凛冽。
朝会上,弘安帝面色沉如水。那卧病在场的王俭也拖着支离的病体跪在了地上。弘安帝说既往不咎,可过去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去追究?
王俭匍匐在地,官帽解下放置在身侧,他哑着嗓子道:“臣有罪,臣失职。”
弘安帝冷淡道:“擢工部郎中祝愿为礼部侍郎,至于王俭,新安令病逝,你过去吧。”这一贬算是断了王俭的未来。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师清徵望了眼王俭,忽开口道。
弘安帝的面色显而易见地缓和,他轻轻颔首。
师清徵道:“此事也不能全怪王俭,是那旧习作祟。人情往来,谁都不能免俗,恐怕日后也会受此影响。儿臣建议日后考卷糊名,且卷子由三人共阅,如此便可尽量避免如此情况了。”顿了顿,他又道,“听闻此事名单是自柳相府上泄露出的,儿臣建议,日后不再抄送名单入宰相府。科举并非宰相事,呈榜没有意义。”
柳弘脸色铁青,此开科举以来便是宰相职权。可消息就是自他府上泄露的,也证明了他的失职。别人可以替他开口,但是他自己不可以。
“臣以为太子建议可行。”杨骏忽地出列,目不斜视地开口。他一说话,身后的武将自然也出声附和。柳弘气得不轻,这不是武举,那群莽夫们掺和什么?
世族的势力聚集在尚书省的吏部和礼部,只是这回丢了这么大脸,闹出了这些事情,哪有人会去触霉头?再者,好几家子侄被黜的,心中正埋怨着柳弘呢,更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一时间,殿中静寂无声。
弘安帝满意地点头,一锤定音:“就按太子说得办。”
黄昏,一辆马车低调地自三皇子府上驶出,奔向了柳家。
柳弘得到了消息匆匆忙忙出迎。
这一次,师清明是来见柳弘,而不是私会陈婉的。
“舅舅不用多礼。”师清明将柳弘扶了起来,与他一并到了书房中。最近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他既为自己的处境不甘与生气,又因师清徵的动作而心生嫉妒。
“最近的事情都是出自太子的手笔。”柳弘眯着眼,像是一只狡诈的老狐狸。
“怎么会?”师清明愕然地望着柳弘,摇头道,“我那大哥如何我很清楚,这明显就是父皇用世家替太子铺路!同样是皇子,怎么差别这么大!”在柳弘的跟前,师清明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眸中满是妒恨。
柳弘暗叹了一口气,知道所谋取之事并无多大的成算,想要夺嫡,圣心颇为重要,可眼下的皇帝陛下,视线都在太子一人的身上。而如今的太子不知道警惕了多少,根本没有得手的机会。思忖了半晌后,柳弘眯眼道:“既然太子要对世族出手,那就让他出手。”让太子犯众怒,就容易产生机会。
“那该怎么办?”师清明眼皮子一跳。
柳弘道:“把谢远那蠢货干的事情捅出去,鼓动人去求太子。若太子袖手旁观,会被人议论冷血;要是他敢接下此事,那就做好伤筋动骨的准备。”
师清明立马意会,只是他仍旧有些犹豫,他道:“以父皇的偏心程度,恐怕会替太子摆平吧?”
“谢家不同,陛下是重情之人。”柳弘冷笑一声道。谢家乃数百年大族,在南北战乱之前都是诸族之首,只不过在协助高祖平定战乱时,死伤惨重,那累世公卿的谢家竟然只存了一脉,而这弱小的一脉对朝政起不了大作用,高祖便赐下了一枚免死金牌,封谢国公,保其功勋历代不灭。如今的谢国公名谢石,其妻衡阳长公主,为当今陛下的亲妹。太子如果压下此事,那就有违民意,太子若是坚持处决谢远,那就是与天子作对。
“会不会被谢国公发现?”师清明低声道,衡阳长公主怎么说都是他的姑母。
“谢石醉心诗画,根本不管事。”柳弘淡淡道。“那日谢远被从显德殿中拖出来了吧?他心中怎么会没有怨怼?”
师清明闻言大笑道:“明白了!”
自科举之事尘埃落定后,师清徵的声望在庶族寒门弟子中达到了顶点,然而世家大族却对这忽然间代表寒门出手的太子有了不满。顶多再提几个庶族及第就是了,为什么要将那些士族子弟都黜落,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从显德殿中扔出去,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一直藏在了陛下身后的太子,难不成要与世族决裂么?
这些人也不掩饰自己对太子的不满,一时间对太子的弹劾折子有如雪花纷纷飞入了宫中。弘安帝看得头疼,直接将它们扔给了师清徵。师清徵勾唇一笑,那些话语无关痛痒。
“这次他们吃亏了,也该长记性了。”弘安帝好笑地望着太子,又问道,“你先前把谢远也给扔出去了,一直闭门不出的衡阳也入宫了,在朕的跟前闹。”
“姑母任性妄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师清徵不以为然。如今的发展已经偏离了轨道,在原来的剧情中,谢远被钦点为探花郎游街,他无意间见着陈婉便万分惊艳,从此走上了美人跟前献殷勤的道路。陈婉一方面享受他带来的万般好处,一方面又与太子抱怨谢远的骚扰。那时候的原身已经因为走错许多步被天子训斥,整个人变得狂躁不安与喜怒无常,在有一次碰到了谢远时,他为了红颜怒发冲冠,把谢远给砍死了,然而衡阳长公主这个角色就登场了,成为太子垮台的一股极强助力。
这一次不会重复过去的路,但是与衡阳长公主交恶,怕也是必然之事。
弘安帝听了这话后面色一僵,他瞪了师清徵一眼道:“没大没小的,那是你姑母。”
师清徵敷衍地应了一声。
谢远是衡阳长公主的独子,但他并非是谢国公的嫡长子。说起来衡阳长公主与谢国公之间还有一段风流韵事——偷情气死原配的事情没人敢提,反正结果就是衡阳长公主成为了谢国公的继室。为了补偿那位前国公夫人,他的独子谢迩被册为世子,就连衡阳长公主都无法撼动的那种。故而,衡阳长公主与天子的兄妹情意,也逐年地淡去了。
“柳家、卢家、谢家、郑家……”师清徵低声念叨出一个个曾经代表着荣耀的姓氏,神情冷峻。
弘安帝哪会不知道他的想法,沉声道:“眼下不宜生事,太过冒进了。”如今立在朝堂上的,包括柳弘在内,都是有从龙之功在身的,当初争夺皇位,要不是这些人的支持,他根本不可能胜过那些兄弟。
师清徵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他下一个针对对象是师清明,那世族的问题可以稍后处理。听了弘安帝的话,他立马颔首道:“儿臣知晓。”
2("恋爱脑男配不干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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