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镇的紫酒落入羊脂玉的杯子中时,从上面看到的是如同宝石的红紫色,随即便有果子的清醇香气挥散开来,合着暖过来的酒香飘摇在他持杯的手指间。
锡壶是波斯的舶来之物,专用来承放紫酒的。精细若葱的壶嘴从蒜样的壶身上长出来盘曲出植物的筋脉,另一边是同样弯折的梁,手指提着它的时候,可以感到冷意从壶中传来。
鹏公子坐在小案几的对面,擎了凝脂玉的杯子,我微笑着为他斟酒。就在即将收回酒壶的时候,突然听见他不经意的说了句:“荀姑娘,乐馆还住的惯么?如不方便,可以换一个宅子……”
夜羽咔啷一声,我手一抖,紫酒顺着脂玉的杯壁溅落了几滴在他的手指和手腕处的袖子上。
“哎呀!”惊叫了一声,我慌忙放下手中的锡壶,将他的手掌中的杯子接过来,用另一只手中的绢帕吸去那如同新熟石榴籽一样的几滴酒珠,却发现紫色已经浸入了衣服的纹理中。
“真是对不起,荀粗手粗脚的,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别急着道歉,姑娘是给我出了道题,”鹏一笑,眼底波光微荡,该是冷俊的容貌却忽然有了些亲近的调侃神色:“看我妙手回春。”
他伸出一只手指,从我手中的杯子蘸了些酒,点在了那紫斑的周围,在我惊异的注视下,一幅淡雅的梅花便出现在他如雪的衣服上,生机盎然的开着。
“好漂亮,鹏公子竟然会有如此的丹青造诣……”手指顺着花朵划过,淡淡的异香浮动其中〕着花干的走向一个向前,指甲便碰到了鹏的手指。被针刺般的,我立刻收回了手,揣揣不安的看向别处。
“自上次相见后,姑娘似乎清瘦了许多,脸色也更加苍白了”俊美的男子坐直身子,从小案的果篮里挑出一个柑橘,慢慢的揉捏着:“都怪我们太过心急,如果再多为姑娘考虑下,就不至于……”
轻轻摇头,我笑着止住了他的话:“请公子不要自责,当时的情况也是我自愿前往的;而且,生死事大,您和光公子、月染大人都是高居之人,却能为了却一个僧友的愿望费尽周章,在下只是被您们感动,所以才会同意前往。”
鹏在我说话的过程里微微一愣,等我说完后,立刻脱口问到:“月染……大人?怎么,这孩子……姑娘都知道了?”
我点头。
“也罢,幸好是与姑娘说的,无关大碍。月染生性单纯,这也是我不能放心的地方,虽然她成长在宫中,却没有那种装腔作势的风格。”
鹏的眉间藏了笑意,我看在眼里,明白上次月染被调戏时,鹏为何如此的盛怒。
他在意她。
“您是如何与月染相识的?”我伸手捏了一瓣柑橘,这本不该在初春出现的果子却汁水丰厚,一点都察觉不到是储藏了一个冬季的去年秋实。
“我是在一次舞技的赛会上遇到她的,那时月染已经是舞部官了,却热衷于在一些公众的场面跳舞献技,我一再的告诫她不要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过随着她越发出落,每次她偷偷出宫,我都要在一旁保护……”
我掩口而笑,鹏便也无奈的摇头。我便将她前日如何与我相会后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荀姑娘答应与她做姐妹了?月染对这件事情该是非常高兴吧,不过她确实是叨扰姑娘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每日要奔波在皇居与南曲间实在是有些麻烦……在下于皇城边有处小室,荀姑娘如果……”
“谢鹏公子关爱,在下已经习惯了乐馆的生活,而且……馆中的姐妹们情深意笃,有些不舍得离开她们呢。”
话说了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将人家的好意推的太快了——这是怎么了,就像是怕被吃掉一般的急于逃走。不对,我不是怕,只是因为一身煞气的我若是离了乐馆的保护,恐不久便会败露在白日之下,所以对于鹏公子的好意,我只能回绝。
对,就是因为这样。
刚刚定心,我却听见鹏公子一句:“姑娘,以后的开销就尽管找我开口吧,从今日起,我打算做您的供养人。”
这句话惊的我怔在当场——我以为这件事情只是姥多想,不想他真的是为了此事招我过来!
一时间心情恍惚,沉了半天,我才在尴尬的气氛中点了点头,然后便立刻将脸扭在一边,连个谢字都说不出来。好在鹏公子也不再强求,将小案上的另一只杯子推到我面前:“嗯……荀姑娘也饮一小杯罢,此间的紫酒可是最好的,只是比浊酒的劲大些……稍饮些,该是无妨。”
露齿一笑:“请公子放心。”
温柔是开启通向目的的路,还是另我陷入又一个麻烦的自作之茧?我提起锡壶,将面前的小杯注满。
老师曾经带回过这种酒,它是用一种叫做紫玉葡萄的果子酿造,由西域的骆驼商队用木桶从沙漠运过来的,运抵至此便是奢侈的物件。在我小的时候,看见过这紫色流动的宝石。老师给了我其他的食物,唯独不准我尝这酒,她说这是因为喝了它便会看到沙漠中不存在的光焰之城,然后认为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就会漫无目的的走下去,摔在山涧里。这个说法马上就打消了我的好奇,让我在一段时间里都尽量的绕开储存这酒的罐子。
那时候,我还没参加过法外执行,心里对一些虚空中的东西怀着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骗小孩子呢,老师,你不准我的事情我都要一一尝试了呢,你为什么不来拦住我……
我喝下了一口亮紫,酸涩里夹杂着微微的甜意停留在舌尖,随即一个翻滚,落入了更深邃的地方,新鲜的果香霎时充盈了满口。
鹏在看我的脸,明显的感觉气氛有些暧昧了,我躲了他的眼神,一瓣一瓣的吃下了手中捂的发热的柑橘。恰恰这时,夜羽却唱起了那段古曲,我的心被夜羽的乱调波动的急促乱撞。
夜羽,你在应什么景啊?
当然,这《凤求凰》只在我心里的秘藏之地唱着,鹏并不能听见,可仍然让我羞的无法与他相对。
“石、石头大师……”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岔开着尴尬的局面,鹏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柑橘剥开又分了一瓣给我:“那日的传闻可是轰动一时了,好多人都说看到了异像。荀子姑娘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奇异的场面呢?”
我忽然觉得哪里有些奇怪,鹏一直没有问我关于石头大师找我所为何事,而心境单纯的月染也只是对当日的异像感兴趣,也没有问我关于那些事情的具体情况。
“那日的过程确实奇异,直到现在我都有种不能相信的感觉呢。”紫酒果然性烈,我觉得脸颊开始发热了:“公子不问问石头大师对我说过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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