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安若站起身来，看着身上素白的衣衫，上面用丝线细细的绣了嫩绿的荷叶和几支粉白的含苞半绽的荷花。一支羊脂白玉芙蓉雕花簪，腰间悬一枚玉螭凤纹韘，下垂粉色婴珞。素颜左右瞧瞧，见案几上掐丝珐琅龙凤纹花瓶里今早才插上的芙蓉开得正艳，取过剪子，“喀嚓”剪下一支为安若插在发上。素心端来铜镜，红花白玉反到衬得人脸色白嫩晶莹，素雅衣衫更显楚楚动人，点点头，起身往前殿迎去。

“皇上驾到”太监长长的唱咯声，玉福宫的仆奴慌忙跑出跪在院中。

“臣妾恭迎皇上”安若盈盈跪下，身后素心素颜跟着跪在一侧。

只见一双金色龙纹的鞋带明黄色衣袍一闪而过，皇帝已经大步迈过安若走到正堂的上坐下。立刻有宫女奉上香茗，这也是宫里训练有素的地方，不用吩咐就知道皇上来了该做什么。

皇帝不叫起身，安若也不敢乱动，底着头细细的数地毯上莲花的花瓣。金色的花瓣上面，竟然还有微微滚动状的露珠，真是巧夺天工。这样的织品却用来垫脚，若买掉不知道能救多少贫苦百姓。“爱妃平身，抬起头来”正在胡思乱想，皇帝略带磁性的低沉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安若站起身，抬眼往上看去。明黄的缂丝上层次分明的绣出了，翱翔天际的金龙，周围祥云缭绕，日、月、星辰、山、龙、华虫、黼、黻等十二章分布衣裳。腰间系一块水光流转的龙形玉佩，咦，这玉佩好象有些熟悉。俊秀的脸庞上面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微皱着眉头，唇角带有一丝嘲讽的笑意。这相貌……

灵光一闪，安若惊喜的指着座在上座的男人叫道：“是你？？”

卓夙琅脸色一变，恶狠狠的瞪着安若。“大胆”高得明吓了一大跳，上前一步，准备将安若拿下治罪。

“羊脂白玉膏”安若无声的用口型提醒他，卓夙琅眼神一楞，随即了然的放缓了脸色。看了一眼在肃立一侧的素颜，挥手让高得明退下，高得明无声的走了出去。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安若和皇帝。卓夙琅起身走向安若，眼神中有着愤怒，伤害，狼狈和一丝赞许，“右公子，恩？品莲居大当家，与朕把酒论英雄，豪情干云又无心仕途，只愿做个逍遥闲人。安王府的二小姐，安慕远的好女儿，朕的安淑媛，你该当何罪？”说到最后一句，眼神微眯已是**裸的雷霆震怒了。很显然安若要是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只怕今天晚上就得换个地方睡觉了，如果到时候还能睡着的话。

到这个时候，安若悔得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笨，怎的就直接指认了他，还当着宫女太监对他不敬。只怕这会子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人人都等着看才当了半个月的淑媛是被打入冷宫还是直接押进大牢。

想到这里安若心中一懔，此事若处理不好，只怕会牵连到整个王府，后果不堪设想。脑海中急速的思索当日与皇帝见面的情形，说过的话语。自己当时本是与父亲赌气外出，心中不甘，言语横冲，夸口。本想萍水相逢，谁也不会在意，谁知道当日的夙公子竟然是当今天子。

暗暗的在心中叹了口气，重新跪下“皇上容禀，所谓不知者不罪，臣妾并非有意欺瞒，臣妾当日并不知道夙公子就是您。臣妾创办品莲居只是巧合，父母并不知情。况且‘凡人之生，是秉五常之性，各得其一而为人，是以有强、弱、刚、柔、智、愚、贤与不肖。而水火木金土之五性皆具在真性之中，而本来真性之体，乃是纯粹之精，虚明寂定者也。若气质之性是气以成形而得然耳！’实与王府上下无干，请皇上明查。”言毕，深深的俯下身体。当今皇上，虽继位三载余，却素有政绩，算得上是位明君。

半晌，方才听见皇帝一声轻叹“罢了，你起来吧，难为你此时还心系王府安危。朕若不成全你一番孝心，倒显得朕小气了。”

“朕记得你当日所言，说居上位者，一言一行当为百官表率。居王侯者当为百姓之表率，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此谓，一言贲事，一人定国。是以你甘愿逍遥闲散，做个普通百姓，不求加官封候。”

心中暗暗叫苦，当日随口一说，怎知道这皇上还记得那么清楚。这下搬石头砸自己脚上，供身答道“皇上，臣妾当日只是信口胡言，并无他意，请皇上忘了那些话吧。”皇上一脸玩味，似笑非笑的盯着安若“忘？这可不容易，朕素闻这安王府的二小姐，知书达礼，温柔端庄，从小饱读诗书，今日方知还是一位治国良才。”

边说边抬起安若的脸庞，眼中满是赞赏。安若羞得满脸绯红，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索性垂下眼睑不去看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安若脸上，嗅着他身上龙蜒香味，心砰砰乱跳，脑中一片迷糊。良久，不见他有下一步动作，安若好奇的抬眼看去，见他面色迟疑，眼神疑惑又迷茫。安若眨眨眼想看清楚，转瞬间却又消失无影，依然是嘴角一丝似坏似嘲的笑意。一低头嗪住安若的嘴唇，鼻端尽是他重重的呼吸，安若一声“嘤咛”唇舌以被他堵住。一身功夫此时也提不起半点劲，只能软软的靠在他的臂弯，闭上双眼不敢看他。

启德三年六月十六，安若自顺德门正门进入皇宫。进了宫门，内侍已经恭候两旁。这里进去就是皇宫了，得换乘内宫专用的小鸾轿。四个太监抬着，前后拥族，浩浩荡荡往内宫行去。皇帝又一次让安若吃惊，按说自己只是九嫔之一，皇妃都算不上，勉强只是从妃而已，从正门入宫是只有皇后才能享受的荣誉，皇帝为一个小小的嫔妃开正门进入，到底是何意？

玉福宫位于皇宫的正中靠北方向，进顺德门往右，过栖凤楼右转就是一座气派的宫殿，三个金光大字“玉福宫。”玉福宫旁边是永寿宫，对面是衍庆宫和丽景宫，往前不远就是太液池，四座宫殿隔池相对。正中正对着太液池的就是皇后娘娘的清宁宫。新进宫的嫔妃，按例进宫第二日是要到清宁宫去向皇后请安，听训示的，只是当今皇后陪着太后到灵山祈福未归，朝见只有等到皇后回朝。入宫已半月有余，从最初的不习惯，到现在渐渐成了自然，夜里也不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每日里读书写字，到也和往日在家没有什么不同。

半个月来，皇上既不召见安若，也不传自己侍寝，更是连面也曾见过。玉福宫的众人由刚开始的翘首期盼，到后来心生疑惑，渐渐的开始怠慢起来。

素颜暗自向安若嘀咕，每日的膳食材料送过来的时辰越来越晚。洗好的衣裳也是催了多次，才能取回。一些粗使丫头悄悄的偷懒，做事或是阳奉阴违，或是拖拖拉拉。宫中更是议论纷纷，说是安王仗着手中兵权，硬逼皇上宣安若进宫。更有些好事者，每日到玉福宫门前探头探脑，宫中丫头更是胆大的与其他宫里的丫头窃窃私语，完全不将安若这个淑媛放在眼里。

靠在贵妃椅上，安若细细的把这些天的遭遇梳理一遍。父亲要我断了和家里的关系，哥哥的欲言又止。皇上照后妃礼仪来迎我进宫，亲接圣旨，八重华盖，进正门。才一入宫就成为一宫之主，这玉福宫的布置也是奢华绚丽。千年红酸枝龙凤雕花宝座，纹理优美，华丽天成，色泽紫黑凝重，有如同笔画墨染般的黑色雕花。两边各四张同样材质的雕花太师椅子。大红羊毛地毯，用金线绣着朵朵莲花，人走在上面意喻着步步生莲之意。巨大的百鸟朝凤屏风将后堂与前厅隔成两个空间。层层的纱幔里宽大的罗汉床，雕刻着福寿连绵，百子千孙的吉祥云纹，深紫黑色的紫檀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金星浮动。长长短短的淡黄色金丝布满了整个表面，若隐若现，如满天星斗。这更是木器中最为珍贵的“金星紫檀”千金易得，一木难求。除此以外，一对掐丝珐琅龙凤纹花瓶，通体施浅蓝色珐琅釉，掐丝勾云纹作锦地，一条黄龙蜿蜒腾飞，神态威猛，空间点缀彩色流云纹。上边彩云间凤、鹤成双展翅飞翔。下边饰云龙、凤鹤纹，瓶底鎏金。目光所及件件皆是稀世珍品，足见皇上对玉福宫的重视。可为什么进宫这么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崇文殿后堂，当今启德皇帝二十六岁的卓夙琅，正皱着眉头听近身太监高得明低声禀告。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双目中闪过一丝狠绝，犀利的眼神紧盯着高得明“你都安排妥当了？”

高得明恭敬供身答道：“一切照您的吩咐，只是安淑媛那里，怕拖得太久会传到宫外去。”

卓夙琅沉吟半晌，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说道：“也罢，朕就去见见朕的这位新进宫的淑媛娘娘，你去安排一下，算了，朕直接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办。”高得明转身出去。

卓夙琅一拍手掌，从窗外闪进一条黑影，黑影并不说话，只是跪在皇帝跟前。卓夙琅低声吩咐几句，一挥手，黑影又旋风般消失无踪。若非深蓝色地毯上面两团圆形的浅浅跪痕。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刚刚房里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用过晚膳，依在窗下读书，也不知这玉福宫之前的主人是谁。竟然在东边紫兰阁的后房里有一屋子的藏书，可把安若乐坏了。平日就耗里面在翻看书册，连宫门也不曾踏出一步。

素颜为安若换了一杯热茶，拿银簪将烛火挑亮，“小姐，夜里凉该歇息了。”

“素颜，何为孝道？”安若突的开口，绕是她平常机灵聪慧也被问得一楞。“子曰．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後能事親…如此看来，安若真是大大的不孝了。”安若放下书本，往着窗外的月色，与父母近在咫尺却如同远在天边。他们想进进不来，安若想出去也出不去，高墙内院，硬生生的将血肉亲情隔成了君臣生离。

“小姐，小姐，好象是皇上往这边来了。”素心闯了进来，一脸的煞白。

“看清楚了，是不是往永寿宫去的？”安若平静的看着她，并不认为这个时候皇帝会到想起到玉福宫来。

“娘娘，皇上…皇上…已经快到宫门口了。”一个小宫女紧张的手脚发抖，战战兢兢爬在地上，缩成一团。此时更衣肯定已是来不急，弄不好治你个怠慢之罪。

安若站起身来，看着身上素白的衣衫，上面用丝线细细的绣了嫩绿的荷叶和几支粉白的含苞半绽的荷花。一支羊脂白玉芙蓉雕花簪，腰间悬一枚玉螭凤纹韘，下垂粉色婴珞。素颜左右瞧瞧，见案几上掐丝珐琅龙凤纹花瓶里今早才插上的芙蓉开得正艳，取过剪子，“喀嚓”剪下一支为安若插在发上。素心端来铜镜，红花白玉反到衬得人脸色白嫩晶莹，素雅衣衫更显楚楚动人，点点头，起身往前殿迎去。

“皇上驾到”太监长长的唱咯声，玉福宫的仆奴慌忙跑出跪在院中。

“臣妾恭迎皇上”安若盈盈跪下，身后素心素颜跟着跪在一侧。

只见一双金色龙纹的鞋带明黄色衣袍一闪而过，皇帝已经大步迈过安若走到正堂的上坐下。立刻有宫女奉上香茗，这也是宫里训练有素的地方，不用吩咐就知道皇上来了该做什么。

皇帝不叫起身，安若也不敢乱动，底着头细细的数地毯上莲花的花瓣。金色的花瓣上面，竟然还有微微滚动状的露珠，真是巧夺天工。这样的织品却用来垫脚，若买掉不知道能救多少贫苦百姓。“爱妃平身，抬起头来”正在胡思乱想，皇帝略带磁性的低沉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安若站起身，抬眼往上看去。明黄的缂丝上层次分明的绣出了，翱翔天际的金龙，周围祥云缭绕，日、月、星辰、山、龙、华虫、黼、黻等十二章分布衣裳。腰间系一块水光流转的龙形玉佩，咦，这玉佩好象有些熟悉。俊秀的脸庞上面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微皱着眉头，唇角带有一丝嘲讽的笑意。这相貌……

灵光一闪，安若惊喜的指着座在上座的男人叫道：“是你？？”

卓夙琅脸色一变，恶狠狠的瞪着安若。“大胆”高得明吓了一大跳，上前一步，准备将安若拿下治罪。

“羊脂白玉膏”安若无声的用口型提醒他，卓夙琅眼神一楞，随即了然的放缓了脸色。看了一眼在肃立一侧的素颜，挥手让高得明退下，高得明无声的走了出去。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安若和皇帝。卓夙琅起身走向安若，眼神中有着愤怒，伤害，狼狈和一丝赞许，“右公子，恩？品莲居大当家，与朕把酒论英雄，豪情干云又无心仕途，只愿做个逍遥闲人。安王府的二小姐，安慕远的好女儿，朕的安淑媛，你该当何罪？”说到最后一句，眼神微眯已是**裸的雷霆震怒了。很显然安若要是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只怕今天晚上就得换个地方睡觉了，如果到时候还能睡着的话。

到这个时候，安若悔得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笨，怎的就直接指认了他，还当着宫女太监对他不敬。只怕这会子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人人都等着看才当了半个月的淑媛是被打入冷宫还是直接押进大牢。

想到这里安若心中一懔，此事若处理不好，只怕会牵连到整个王府，后果不堪设想。脑海中急速的思索当日与皇帝见面的情形，说过的话语。自己当时本是与父亲赌气外出，心中不甘，言语横冲，夸口。本想萍水相逢，谁也不会在意，谁知道当日的夙公子竟然是当今天子。

暗暗的在心中叹了口气，重新跪下“皇上容禀，所谓不知者不罪，臣妾并非有意欺瞒，臣妾当日并不知道夙公子就是您。臣妾创办品莲居只是巧合，父母并不知情。况且‘凡人之生，是秉五常之性，各得其一而为人，是以有强、弱、刚、柔、智、愚、贤与不肖。而水火木金土之五性皆具在真性之中，而本来真性之体，乃是纯粹之精，虚明寂定者也。若气质之性是气以成形而得然耳！’实与王府上下无干，请皇上明查。”言毕，深深的俯下身体。当今皇上，虽继位三载余，却素有政绩，算得上是位明君。

半晌，方才听见皇帝一声轻叹“罢了，你起来吧，难为你此时还心系王府安危。朕若不成全你一番孝心，倒显得朕小气了。”

“朕记得你当日所言，说居上位者，一言一行当为百官表率。居王侯者当为百姓之表率，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此谓，一言贲事，一人定国。是以你甘愿逍遥闲散，做个普通百姓，不求加官封候。”

心中暗暗叫苦，当日随口一说，怎知道这皇上还记得那么清楚。这下搬石头砸自己脚上，供身答道“皇上，臣妾当日只是信口胡言，并无他意，请皇上忘了那些话吧。”皇上一脸玩味，似笑非笑的盯着安若“忘？这可不容易，朕素闻这安王府的二小姐，知书达礼，温柔端庄，从小饱读诗书，今日方知还是一位治国良才。”

边说边抬起安若的脸庞，眼中满是赞赏。安若羞得满脸绯红，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索性垂下眼睑不去看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安若脸上，嗅着他身上龙蜒香味，心砰砰乱跳，脑中一片迷糊。良久，不见他有下一步动作，安若好奇的抬眼看去，见他面色迟疑，眼神疑惑又迷茫。安若眨眨眼想看清楚，转瞬间却又消失无影，依然是嘴角一丝似坏似嘲的笑意。一低头嗪住安若的嘴唇，鼻端尽是他重重的呼吸，安若一声“嘤咛”唇舌以被他堵住。一身功夫此时也提不起半点劲，只能软软的靠在他的臂弯，闭上双眼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