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众口难调(1 / 1)
初二中午是萌萌的一大堆在北京的亲戚聚会。萌萌自己去的,因为金亮先要赶到燕郊,接上二姐,把她送到六里桥坐在上长途汽车回家,然后再赶到萌萌的亲戚聚会处。亲戚们分成好几桌子在餐厅里吃喝,其实整个聚会结束,很多亲戚彼此之间都没有说上话呢。萌萌吃得食不知味,心想,小时候还真挺盼着过年的,那会一过年,大家聚一块,能吃着好多平时吃不着的好吃的,还能跟兄弟姐妹们热闹热闹。而且以前的中国人哪有这样大的工作压力,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在春节挨家挨户串亲戚,或者陪着亲戚东游西荡。可是现在,反正这些吃的什么时候也能吃,兄弟姐妹们聚在一块,都是一脸疲累的样子,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玩了,有很多人都是挤出时间参加的聚会。现在的年轻人,几乎连平常的休息日都不能保证,本指着春节轻松几天,到头来竟然比加班还要累人,这年过是是越来越没劲了。吃完了饭,继环绕京城游后,金亮又进行了直穿京城活动,送走了萌萌的一些亲戚。此时金亮的五叔早已打来电话预约,邀请金亮夫妻俩明天中午一起去唱卡拉OK,金亮答应了。回到家,发现家里又有一套安排,明天希望金亮上午把三姐和三姐夫送到颐和园,金亮回家吃完午饭,再带着闹闹去游乐园。萌萌说了已答应五叔去唱卡拉OK,其实她心里也宁可去OK,不是为了唱歌,而是OK可以帮金亮免掉些司机的任务,自己也可以少刷些盘子。公婆不高兴了:“知道我们小三和小二来了,他又来凑热闹。”“你们看着办吧,你三姐好容易来一次,咱们家的事应该主要围着她转。”自从搬进大房子之后,加上家里人多,金亮爸总爱摆出一副大家族中一族之长的样子,当然,也许跟他最近总穿着那套过时中山装也有关系吧,他觉得需要配合自己那套衣服的气质。金亮很为难,这边是五叔,那边是姐姐和爸妈。最后累晕了的金亮做出一个晕菜的决定:上午送三姐去颐和园,中午陪五叔唱一会卡拉OK,午带闹闹去游乐园,然后再去颐和园接三姐和姐夫一起回家。萌萌听到金亮的安排差点崩溃:“他们懂得什么是打车吗?你三姐不至于没听说过打车吧?他们不会打车去颐和园吗?或者坐公共汽车也可以呀,咱家有直达颐和园的公车啊。一定要被接来送去?另外,他们自己不会带自己的孩子去游乐园吗,偏要自己出去玩,把孩子扔到家里等着你去送?如果他们没有打车的钱我可以给他们。”萌萌气得说话都语无伦次,而且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样絮叨。说着,萌萌就要出门送钱,金亮忙把老婆拉回来:“你知道我们家的,对不起,既然我有了车,还要他们打车,我说不出口。”“你说不出口,你爸妈该替你说出口呀,我们过的是什么年?你若真的是导游也好,陪着逛逛园子,可你只是个接来送去的低等司机,你明天还要这样。”“萌萌,小点声。”“我烦透了,我烦透了这个节了。”萌萌把金亮面前的书扔在地上。“那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爸妈已经这样安排了,也跟三姐三姐夫说了,我能怎么办?”金亮连累带气,这回也发起火了。俩人虽然对着喊,但都是压低了声音卡着嗓子,声音听起来很愤怒又鬼鬼祟祟。这时萌萌的电话响了,是金亮五婶,告诉萌萌明天OK的房间号和时间,“你们一定要来啊,”她又补充:“五叔很喜欢跟你们一起玩!”第二天上午,金亮和萌萌送三姐和三姐夫去颐和园,快十一点时赶到朝阳门和五叔五婶以及金迪唱卡拉OK。金亮平时还是比较喜欢唱歌的,可这次跟本心不在焉,他不时看着表,想着怎样找准时机跟五叔五婶告别,即便被大家要求唱歌,他的调跑得颇像这几天开车的行程,东一处西一处。萌萌此时全然不管他了,自唱自的,她烦透了他们家这次的安排,可又不好跟公婆或者其他人发火,只能把火发在金亮身上。此时金亮爸也在家里生气:“哼,他们去歌厅,居然去歌厅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他根本本不懂什么是卡拉OK,以为就是旧社会的“大上海”之类的地方。于是他怂勇闹闹给金亮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快去游乐园。可怜的金亮完全神不守舍了,这头催他去游乐园,那头却越唱越热闹。而他自己这几天早起晚归的环绕京城,已是又累又乏。他看看老婆,老婆也不帮他了。最后,金亮爸亲自打过电话,用军长一样的口气说:“小亮,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咱们来北京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大房子了,你三姐一家人来了有地儿住了,咱是好不容易团聚了,孰重孰轻你自己分析。另外,我对你们上午把我们老俩扔在家里,你们去歌厅的做法很是不满……”金亮站在外面接完老爸的电话,回到房间内,无奈地凑到五叔面前说:“五叔,我们先撤了,午还有点事儿……”“啊?”五叔有点诧异地看看表:“刚唱两个多小时?”常唱卡拉OK的人应该知道,四五个人一起唱歌,只唱两个小时,确实是件非常不尽兴的事儿,这时正唱着康定情歌的五婶停不唱了,萌萌则冷眼旁观。“我三姐的儿子午想去游乐园,我答应带他去的。而且我……晚上还得接我三姐去。”“你三姐在哪?带着儿子在游乐园?”五叔没太听明白。“没有,他们现在在颐和园。”五叔刚张嘴要说话,五婶已经赌气似的关上卡拉OK,举止夸张地穿衣服并冲着五叔喊:“你还问什么呀问,没看出来人家今天是挤出时间陪你的嘛?”五叔也觉得这事儿挺扫兴的,没再说话,穿上衣服结账,金亮抢着把账付了,并追上去说:“要不要我送你们?”其实他是真怕五叔让他送,五叔住南四环的洋桥,地点跟自己家整好横跨京城,他再折腾这第一趟时间真不够了,五婶冷笑了说:“要不要都让你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呀。”五叔没吭声,三人打车走了。金亮尴尬地望着远去的出租车笑了笑,摇摇头,小跑着回到车里,看见萌萌慢悠悠走过来,他想催也不敢了。临上车,他说:“咱得快点,闹闹等着去游乐园呢。”“我不跟你们去。”金亮侧眼看了看萌萌紧崩的脸,讪笑着说:“别这样,这会儿你得理解我。”“这话跟你爸你妈说去,跟你姐说去,跟你五叔五婶说去,我算什么呀我。”“萌萌,我已经很难了。”“你以为我不难?你难还是为你们家人,我这干嘛呢我!什么安排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安排,一个个真有脸这么安排!”“萌萌,话说过分了!”“是我说得过分,还是你们家人做得过分!”金亮堵气地说:“是我的错,都是我安排的不好,全是我的错行了吧。”他越想越气,边开车边狠狠扇自己一嘴巴子:“我难不难呀我,为了让大家高兴,我他妈这样,结果谁他妈都没高兴!”进了家,闹闹手舞足蹈地迎出来,金亮爸还在发牢骚:“才回来,唱个歌要这么长时间。”看看表已经两点多了,时间紧得让金亮都没敢喝口水,就准备带着闹闹走了。萌萌此时已经脱了鞋换了衣服。“咦,萌萌不去?”金亮爸问,其实是在要求——你应该去。“我累了,休息会儿。”萌萌崩着脸关上门,然后又把门打开:“对了,晚上我不在家吃了,我要出去玩。”说完,没管公婆脸色就回屋躺着了。金亮更是不敢在家里多停留,拉着闹闹逃难似的夺门而出。午,金亮在游乐园,坐着过山车居然能打了会儿瞌睡。萌萌睡了一个小觉,推开自己卧室门,金亮妈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叠姑娘的衣服。萌萌没说话,直接拿起摇控器坐自己的床上看电视了。金亮妈有点愣,渐渐坐得有点手足无措,只好回到自己的卧室。当然,又跟老伴儿嘟囔半天,而金亮爸一向对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没有任何办法,他最善长的是话外音、话中话、让别人去“悟一悟”。萌萌其实也没什么要看的,她是成心这样。她发现这老俩越来越开始拿起旧社会大家庭一家之主的样子了,她得让他们明白,这是自己的小家,不是他们的大家。看了会儿电视,她刻意当着老俩的面描眉画眼,喷着香水,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了。本来她想约丁铃一起出来,可丁铃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说,她正随着公婆在望京,看望一大堆韩国亲戚呢,也是叫苦连天,连着串了好几天亲戚了,大家一见面就说韩语,她像个木瓜一样呆坐着。萌萌自己去逛东方新天地,女人生气就是要消费的,好像这样可以解气,其实是最后把生气变成心疼钱而已。她买了一堆衣服,坐在星巴克里,又像个独身女青年一样喝起了咖啡。然后坐在那里发呆、看杂志、看外面,就是不要回去,不要回那个乱糟糟人挨人人挤人的家。但心里早没了独身时候的轻松,可惜自己的父母不在北京,不然的话还可以回爸妈那,总比现在这样,在外面混时间的好。唉,其实哪有个什么自己的家呀,现在这个家,早就成了金亮爸妈的皇宫了。还好,第二天一早有采访,她现在是宁愿加班,也不愿意在家里待着了。她已经想好了,第二天,她采访完回报社去写稿,然后在报社看几张碟,自己解决吃饭,晚上再回家,成堆成撂的盘子,让他们自己去洗吧,至于金亮,就让他独自去做孝子吧。到晚上,她扛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回到家。“买衣服去了?”姐夫问。可萌萌谁也没理,也没打招呼,就回书房上网瞎看去了。她烦他们,自己有腿,也有钱,却像永远要别人车接车送,也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增添了多少的麻烦。公公当时正拉着金亮跟三姐夫,大谈当今经济形势、社会现象,看见萌萌的表现,老头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但他本着成大器者应该喜怒不形于色的信念继续分析国家经济形势,只是说话开始更严重的前言不搭后语,其实即使萌萌没回来,他分析国家经济形势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怜的金亮,如果不是客厅的灯光是淡黄色的,那他的脸色就像白炽灯泡,惨白惨白的,上面挂着两个黑眼圈和大眼袋。初二中午是萌萌的一大堆在北京的亲戚聚会。萌萌自己去的,因为金亮先要赶到燕郊,接上二姐,把她送到六里桥坐在上长途汽车回家,然后再赶到萌萌的亲戚聚会处。亲戚们分成好几桌子在餐厅里吃喝,其实整个聚会结束,很多亲戚彼此之间都没有说上话呢。萌萌吃得食不知味,心想,小时候还真挺盼着过年的,那会一过年,大家聚一块,能吃着好多平时吃不着的好吃的,还能跟兄弟姐妹们热闹热闹。而且以前的中国人哪有这样大的工作压力,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在春节挨家挨户串亲戚,或者陪着亲戚东游西荡。可是现在,反正这些吃的什么时候也能吃,兄弟姐妹们聚在一块,都是一脸疲累的样子,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玩了,有很多人都是挤出时间参加的聚会。现在的年轻人,几乎连平常的休息日都不能保证,本指着春节轻松几天,到头来竟然比加班还要累人,这年过是是越来越没劲了。吃完了饭,继环绕京城游后,金亮又进行了直穿京城活动,送走了萌萌的一些亲戚。此时金亮的五叔早已打来电话预约,邀请金亮夫妻俩明天中午一起去唱卡拉OK,金亮答应了。回到家,发现家里又有一套安排,明天希望金亮上午把三姐和三姐夫送到颐和园,金亮回家吃完午饭,再带着闹闹去游乐园。萌萌说了已答应五叔去唱卡拉OK,其实她心里也宁可去OK,不是为了唱歌,而是OK可以帮金亮免掉些司机的任务,自己也可以少刷些盘子。公婆不高兴了:“知道我们小三和小二来了,他又来凑热闹。”“你们看着办吧,你三姐好容易来一次,咱们家的事应该主要围着她转。”自从搬进大房子之后,加上家里人多,金亮爸总爱摆出一副大家族中一族之长的样子,当然,也许跟他最近总穿着那套过时中山装也有关系吧,他觉得需要配合自己那套衣服的气质。金亮很为难,这边是五叔,那边是姐姐和爸妈。最后累晕了的金亮做出一个晕菜的决定:上午送三姐去颐和园,中午陪五叔唱一会卡拉OK,午带闹闹去游乐园,然后再去颐和园接三姐和姐夫一起回家。萌萌听到金亮的安排差点崩溃:“他们懂得什么是打车吗?你三姐不至于没听说过打车吧?他们不会打车去颐和园吗?或者坐公共汽车也可以呀,咱家有直达颐和园的公车啊。一定要被接来送去?另外,他们自己不会带自己的孩子去游乐园吗,偏要自己出去玩,把孩子扔到家里等着你去送?如果他们没有打车的钱我可以给他们。”萌萌气得说话都语无伦次,而且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样絮叨。说着,萌萌就要出门送钱,金亮忙把老婆拉回来:“你知道我们家的,对不起,既然我有了车,还要他们打车,我说不出口。”“你说不出口,你爸妈该替你说出口呀,我们过的是什么年?你若真的是导游也好,陪着逛逛园子,可你只是个接来送去的低等司机,你明天还要这样。”“萌萌,小点声。”“我烦透了,我烦透了这个节了。”萌萌把金亮面前的书扔在地上。“那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爸妈已经这样安排了,也跟三姐三姐夫说了,我能怎么办?”金亮连累带气,这回也发起火了。俩人虽然对着喊,但都是压低了声音卡着嗓子,声音听起来很愤怒又鬼鬼祟祟。这时萌萌的电话响了,是金亮五婶,告诉萌萌明天OK的房间号和时间,“你们一定要来啊,”她又补充:“五叔很喜欢跟你们一起玩!”第二天上午,金亮和萌萌送三姐和三姐夫去颐和园,快十一点时赶到朝阳门和五叔五婶以及金迪唱卡拉OK。金亮平时还是比较喜欢唱歌的,可这次跟本心不在焉,他不时看着表,想着怎样找准时机跟五叔五婶告别,即便被大家要求唱歌,他的调跑得颇像这几天开车的行程,东一处西一处。萌萌此时全然不管他了,自唱自的,她烦透了他们家这次的安排,可又不好跟公婆或者其他人发火,只能把火发在金亮身上。此时金亮爸也在家里生气:“哼,他们去歌厅,居然去歌厅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他根本本不懂什么是卡拉OK,以为就是旧社会的“大上海”之类的地方。于是他怂勇闹闹给金亮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快去游乐园。可怜的金亮完全神不守舍了,这头催他去游乐园,那头却越唱越热闹。而他自己这几天早起晚归的环绕京城,已是又累又乏。他看看老婆,老婆也不帮他了。最后,金亮爸亲自打过电话,用军长一样的口气说:“小亮,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咱们来北京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大房子了,你三姐一家人来了有地儿住了,咱是好不容易团聚了,孰重孰轻你自己分析。另外,我对你们上午把我们老俩扔在家里,你们去歌厅的做法很是不满……”金亮站在外面接完老爸的电话,回到房间内,无奈地凑到五叔面前说:“五叔,我们先撤了,午还有点事儿……”“啊?”五叔有点诧异地看看表:“刚唱两个多小时?”常唱卡拉OK的人应该知道,四五个人一起唱歌,只唱两个小时,确实是件非常不尽兴的事儿,这时正唱着康定情歌的五婶停不唱了,萌萌则冷眼旁观。“我三姐的儿子午想去游乐园,我答应带他去的。而且我……晚上还得接我三姐去。”“你三姐在哪?带着儿子在游乐园?”五叔没太听明白。“没有,他们现在在颐和园。”五叔刚张嘴要说话,五婶已经赌气似的关上卡拉OK,举止夸张地穿衣服并冲着五叔喊:“你还问什么呀问,没看出来人家今天是挤出时间陪你的嘛?”五叔也觉得这事儿挺扫兴的,没再说话,穿上衣服结账,金亮抢着把账付了,并追上去说:“要不要我送你们?”其实他是真怕五叔让他送,五叔住南四环的洋桥,地点跟自己家整好横跨京城,他再折腾这第一趟时间真不够了,五婶冷笑了说:“要不要都让你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呀。”五叔没吭声,三人打车走了。金亮尴尬地望着远去的出租车笑了笑,摇摇头,小跑着回到车里,看见萌萌慢悠悠走过来,他想催也不敢了。临上车,他说:“咱得快点,闹闹等着去游乐园呢。”“我不跟你们去。”金亮侧眼看了看萌萌紧崩的脸,讪笑着说:“别这样,这会儿你得理解我。”“这话跟你爸你妈说去,跟你姐说去,跟你五叔五婶说去,我算什么呀我。”“萌萌,我已经很难了。”“你以为我不难?你难还是为你们家人,我这干嘛呢我!什么安排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安排,一个个真有脸这么安排!”“萌萌,话说过分了!”“是我说得过分,还是你们家人做得过分!”金亮堵气地说:“是我的错,都是我安排的不好,全是我的错行了吧。”他越想越气,边开车边狠狠扇自己一嘴巴子:“我难不难呀我,为了让大家高兴,我他妈这样,结果谁他妈都没高兴!”进了家,闹闹手舞足蹈地迎出来,金亮爸还在发牢骚:“才回来,唱个歌要这么长时间。”看看表已经两点多了,时间紧得让金亮都没敢喝口水,就准备带着闹闹走了。萌萌此时已经脱了鞋换了衣服。“咦,萌萌不去?”金亮爸问,其实是在要求——你应该去。“我累了,休息会儿。”萌萌崩着脸关上门,然后又把门打开:“对了,晚上我不在家吃了,我要出去玩。”说完,没管公婆脸色就回屋躺着了。金亮更是不敢在家里多停留,拉着闹闹逃难似的夺门而出。午,金亮在游乐园,坐着过山车居然能打了会儿瞌睡。萌萌睡了一个小觉,推开自己卧室门,金亮妈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叠姑娘的衣服。萌萌没说话,直接拿起摇控器坐自己的床上看电视了。金亮妈有点愣,渐渐坐得有点手足无措,只好回到自己的卧室。当然,又跟老伴儿嘟囔半天,而金亮爸一向对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没有任何办法,他最善长的是话外音、话中话、让别人去“悟一悟”。萌萌其实也没什么要看的,她是成心这样。她发现这老俩越来越开始拿起旧社会大家庭一家之主的样子了,她得让他们明白,这是自己的小家,不是他们的大家。看了会儿电视,她刻意当着老俩的面描眉画眼,喷着香水,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了。本来她想约丁铃一起出来,可丁铃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说,她正随着公婆在望京,看望一大堆韩国亲戚呢,也是叫苦连天,连着串了好几天亲戚了,大家一见面就说韩语,她像个木瓜一样呆坐着。萌萌自己去逛东方新天地,女人生气就是要消费的,好像这样可以解气,其实是最后把生气变成心疼钱而已。她买了一堆衣服,坐在星巴克里,又像个独身女青年一样喝起了咖啡。然后坐在那里发呆、看杂志、看外面,就是不要回去,不要回那个乱糟糟人挨人人挤人的家。但心里早没了独身时候的轻松,可惜自己的父母不在北京,不然的话还可以回爸妈那,总比现在这样,在外面混时间的好。唉,其实哪有个什么自己的家呀,现在这个家,早就成了金亮爸妈的皇宫了。还好,第二天一早有采访,她现在是宁愿加班,也不愿意在家里待着了。她已经想好了,第二天,她采访完回报社去写稿,然后在报社看几张碟,自己解决吃饭,晚上再回家,成堆成撂的盘子,让他们自己去洗吧,至于金亮,就让他独自去做孝子吧。到晚上,她扛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回到家。“买衣服去了?”姐夫问。可萌萌谁也没理,也没打招呼,就回书房上网瞎看去了。她烦他们,自己有腿,也有钱,却像永远要别人车接车送,也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增添了多少的麻烦。公公当时正拉着金亮跟三姐夫,大谈当今经济形势、社会现象,看见萌萌的表现,老头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但他本着成大器者应该喜怒不形于色的信念继续分析国家经济形势,只是说话开始更严重的前言不搭后语,其实即使萌萌没回来,他分析国家经济形势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怜的金亮,如果不是客厅的灯光是淡黄色的,那他的脸色就像白炽灯泡,惨白惨白的,上面挂着两个黑眼圈和大眼袋。初二中午是萌萌的一大堆在北京的亲戚聚会。萌萌自己去的,因为金亮先要赶到燕郊,接上二姐,把她送到六里桥坐在上长途汽车回家,然后再赶到萌萌的亲戚聚会处。亲戚们分成好几桌子在餐厅里吃喝,其实整个聚会结束,很多亲戚彼此之间都没有说上话呢。萌萌吃得食不知味,心想,小时候还真挺盼着过年的,那会一过年,大家聚一块,能吃着好多平时吃不着的好吃的,还能跟兄弟姐妹们热闹热闹。而且以前的中国人哪有这样大的工作压力,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在春节挨家挨户串亲戚,或者陪着亲戚东游西荡。可是现在,反正这些吃的什么时候也能吃,兄弟姐妹们聚在一块,都是一脸疲累的样子,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玩了,有很多人都是挤出时间参加的聚会。现在的年轻人,几乎连平常的休息日都不能保证,本指着春节轻松几天,到头来竟然比加班还要累人,这年过是是越来越没劲了。吃完了饭,继环绕京城游后,金亮又进行了直穿京城活动,送走了萌萌的一些亲戚。此时金亮的五叔早已打来电话预约,邀请金亮夫妻俩明天中午一起去唱卡拉OK,金亮答应了。回到家,发现家里又有一套安排,明天希望金亮上午把三姐和三姐夫送到颐和园,金亮回家吃完午饭,再带着闹闹去游乐园。萌萌说了已答应五叔去唱卡拉OK,其实她心里也宁可去OK,不是为了唱歌,而是OK可以帮金亮免掉些司机的任务,自己也可以少刷些盘子。公婆不高兴了:“知道我们小三和小二来了,他又来凑热闹。”“你们看着办吧,你三姐好容易来一次,咱们家的事应该主要围着她转。”自从搬进大房子之后,加上家里人多,金亮爸总爱摆出一副大家族中一族之长的样子,当然,也许跟他最近总穿着那套过时中山装也有关系吧,他觉得需要配合自己那套衣服的气质。金亮很为难,这边是五叔,那边是姐姐和爸妈。最后累晕了的金亮做出一个晕菜的决定:上午送三姐去颐和园,中午陪五叔唱一会卡拉OK,午带闹闹去游乐园,然后再去颐和园接三姐和姐夫一起回家。萌萌听到金亮的安排差点崩溃:“他们懂得什么是打车吗?你三姐不至于没听说过打车吧?他们不会打车去颐和园吗?或者坐公共汽车也可以呀,咱家有直达颐和园的公车啊。一定要被接来送去?另外,他们自己不会带自己的孩子去游乐园吗,偏要自己出去玩,把孩子扔到家里等着你去送?如果他们没有打车的钱我可以给他们。”萌萌气得说话都语无伦次,而且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样絮叨。说着,萌萌就要出门送钱,金亮忙把老婆拉回来:“你知道我们家的,对不起,既然我有了车,还要他们打车,我说不出口。”“你说不出口,你爸妈该替你说出口呀,我们过的是什么年?你若真的是导游也好,陪着逛逛园子,可你只是个接来送去的低等司机,你明天还要这样。”“萌萌,小点声。”“我烦透了,我烦透了这个节了。”萌萌把金亮面前的书扔在地上。“那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爸妈已经这样安排了,也跟三姐三姐夫说了,我能怎么办?”金亮连累带气,这回也发起火了。俩人虽然对着喊,但都是压低了声音卡着嗓子,声音听起来很愤怒又鬼鬼祟祟。这时萌萌的电话响了,是金亮五婶,告诉萌萌明天OK的房间号和时间,“你们一定要来啊,”她又补充:“五叔很喜欢跟你们一起玩!”第二天上午,金亮和萌萌送三姐和三姐夫去颐和园,快十一点时赶到朝阳门和五叔五婶以及金迪唱卡拉OK。金亮平时还是比较喜欢唱歌的,可这次跟本心不在焉,他不时看着表,想着怎样找准时机跟五叔五婶告别,即便被大家要求唱歌,他的调跑得颇像这几天开车的行程,东一处西一处。萌萌此时全然不管他了,自唱自的,她烦透了他们家这次的安排,可又不好跟公婆或者其他人发火,只能把火发在金亮身上。此时金亮爸也在家里生气:“哼,他们去歌厅,居然去歌厅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他根本本不懂什么是卡拉OK,以为就是旧社会的“大上海”之类的地方。于是他怂勇闹闹给金亮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快去游乐园。可怜的金亮完全神不守舍了,这头催他去游乐园,那头却越唱越热闹。而他自己这几天早起晚归的环绕京城,已是又累又乏。他看看老婆,老婆也不帮他了。最后,金亮爸亲自打过电话,用军长一样的口气说:“小亮,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咱们来北京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大房子了,你三姐一家人来了有地儿住了,咱是好不容易团聚了,孰重孰轻你自己分析。另外,我对你们上午把我们老俩扔在家里,你们去歌厅的做法很是不满……”金亮站在外面接完老爸的电话,回到房间内,无奈地凑到五叔面前说:“五叔,我们先撤了,午还有点事儿……”“啊?”五叔有点诧异地看看表:“刚唱两个多小时?”常唱卡拉OK的人应该知道,四五个人一起唱歌,只唱两个小时,确实是件非常不尽兴的事儿,这时正唱着康定情歌的五婶停不唱了,萌萌则冷眼旁观。“我三姐的儿子午想去游乐园,我答应带他去的。而且我……晚上还得接我三姐去。”“你三姐在哪?带着儿子在游乐园?”五叔没太听明白。“没有,他们现在在颐和园。”五叔刚张嘴要说话,五婶已经赌气似的关上卡拉OK,举止夸张地穿衣服并冲着五叔喊:“你还问什么呀问,没看出来人家今天是挤出时间陪你的嘛?”五叔也觉得这事儿挺扫兴的,没再说话,穿上衣服结账,金亮抢着把账付了,并追上去说:“要不要我送你们?”其实他是真怕五叔让他送,五叔住南四环的洋桥,地点跟自己家整好横跨京城,他再折腾这第一趟时间真不够了,五婶冷笑了说:“要不要都让你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呀。”五叔没吭声,三人打车走了。金亮尴尬地望着远去的出租车笑了笑,摇摇头,小跑着回到车里,看见萌萌慢悠悠走过来,他想催也不敢了。临上车,他说:“咱得快点,闹闹等着去游乐园呢。”“我不跟你们去。”金亮侧眼看了看萌萌紧崩的脸,讪笑着说:“别这样,这会儿你得理解我。”“这话跟你爸你妈说去,跟你姐说去,跟你五叔五婶说去,我算什么呀我。”“萌萌,我已经很难了。”“你以为我不难?你难还是为你们家人,我这干嘛呢我!什么安排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安排,一个个真有脸这么安排!”“萌萌,话说过分了!”“是我说得过分,还是你们家人做得过分!”金亮堵气地说:“是我的错,都是我安排的不好,全是我的错行了吧。”他越想越气,边开车边狠狠扇自己一嘴巴子:“我难不难呀我,为了让大家高兴,我他妈这样,结果谁他妈都没高兴!”进了家,闹闹手舞足蹈地迎出来,金亮爸还在发牢骚:“才回来,唱个歌要这么长时间。”看看表已经两点多了,时间紧得让金亮都没敢喝口水,就准备带着闹闹走了。萌萌此时已经脱了鞋换了衣服。“咦,萌萌不去?”金亮爸问,其实是在要求——你应该去。“我累了,休息会儿。”萌萌崩着脸关上门,然后又把门打开:“对了,晚上我不在家吃了,我要出去玩。”说完,没管公婆脸色就回屋躺着了。金亮更是不敢在家里多停留,拉着闹闹逃难似的夺门而出。午,金亮在游乐园,坐着过山车居然能打了会儿瞌睡。萌萌睡了一个小觉,推开自己卧室门,金亮妈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叠姑娘的衣服。萌萌没说话,直接拿起摇控器坐自己的床上看电视了。金亮妈有点愣,渐渐坐得有点手足无措,只好回到自己的卧室。当然,又跟老伴儿嘟囔半天,而金亮爸一向对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没有任何办法,他最善长的是话外音、话中话、让别人去“悟一悟”。萌萌其实也没什么要看的,她是成心这样。她发现这老俩越来越开始拿起旧社会大家庭一家之主的样子了,她得让他们明白,这是自己的小家,不是他们的大家。看了会儿电视,她刻意当着老俩的面描眉画眼,喷着香水,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了。本来她想约丁铃一起出来,可丁铃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说,她正随着公婆在望京,看望一大堆韩国亲戚呢,也是叫苦连天,连着串了好几天亲戚了,大家一见面就说韩语,她像个木瓜一样呆坐着。萌萌自己去逛东方新天地,女人生气就是要消费的,好像这样可以解气,其实是最后把生气变成心疼钱而已。她买了一堆衣服,坐在星巴克里,又像个独身女青年一样喝起了咖啡。然后坐在那里发呆、看杂志、看外面,就是不要回去,不要回那个乱糟糟人挨人人挤人的家。但心里早没了独身时候的轻松,可惜自己的父母不在北京,不然的话还可以回爸妈那,总比现在这样,在外面混时间的好。唉,其实哪有个什么自己的家呀,现在这个家,早就成了金亮爸妈的皇宫了。还好,第二天一早有采访,她现在是宁愿加班,也不愿意在家里待着了。她已经想好了,第二天,她采访完回报社去写稿,然后在报社看几张碟,自己解决吃饭,晚上再回家,成堆成撂的盘子,让他们自己去洗吧,至于金亮,就让他独自去做孝子吧。到晚上,她扛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回到家。“买衣服去了?”姐夫问。可萌萌谁也没理,也没打招呼,就回书房上网瞎看去了。她烦他们,自己有腿,也有钱,却像永远要别人车接车送,也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增添了多少的麻烦。公公当时正拉着金亮跟三姐夫,大谈当今经济形势、社会现象,看见萌萌的表现,老头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但他本着成大器者应该喜怒不形于色的信念继续分析国家经济形势,只是说话开始更严重的前言不搭后语,其实即使萌萌没回来,他分析国家经济形势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怜的金亮,如果不是客厅的灯光是淡黄色的,那他的脸色就像白炽灯泡,惨白惨白的,上面挂着两个黑眼圈和大眼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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