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林秘书把谢居安他们当作自己人,交谈间也没藏着掖着,谢居安才知道谭医生是谭震天的侄子,是谭家的独根苗,谭震天是现任省公安厅长,谢居安了解这些后,不由得暗暗吃惊。凌晨三点左右,谢居安他们赶到了省城中医院,走了谭医生的高干病房,看到谭医生躺在床一动不动,身上插着几样医疗仪器,不时地滴滴叫。
谢居安静了下呼吸,先替谭医生把脉,觉得没什么异样,示意林秘书,叫医护人员把谭医生身上的医疗仪器都拉开后,开始蹲扎马步于床边,运劲拼指,快速地点往腹部、胸部,一拉谭医生手臂,见其上身往前伏,再拼指点背部几处;然后手势换五指自然张开,运着劲缓慢地对谭医生推宫过血,偶尔还会听见“噼啪”声响起。
半个时辰多才收手停歇,虽然病房里有空调,但谢居安还是湿透全身,直起身,双臂微微地颤抖着,对林秘书说:“林叔叔,估计过会儿就能醒,我们先出去了。”果然,当谢居安离开后不久,谭医生“唔”地一声清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眼睛,直叫饿,这一叫倒把看护人员出去到处找稀米粥。
谢居安在王希云帮助下,有些费力地登上钟山,一直歇息至早上的太阳高照,而王希云早在树林边,呼呼地打起拳。
当谢居安他们来到病房门口,只见里面人影幢幢,忙个不停,刚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林秘书,连忙轻嘘示意,向林秘书辞行,“林叔叔,看到谭医生没事,我也放心了。今天我们俩还要赶着回去上课,向您辞行。”
林秘书当即说:“别急,我和你们一起走,还要接你们的谭叔叔呢。”
在回去的路上,林秘书还告诉谢居安,不要担心医疗费用的问题,谭医生的所有费用都由医院出的,为此,谢居安也松了一口气。
***
落凤山背面的半山腰,有一个数十亩方圆的池塘,其实当地人取了青石料后留下的大坑,连年雨水汇聚而成,三方向平缓,靠山顶方向却是笔直的山壁,据说直插底部,深有十多米。
谢居安按照师傅的教训,选择在这儿进行水里练功,跟着来的,自然还有王希云。
今夜,弯月如钩,清风徐来,虫鸣草间。脱出衣物,留着三十公斤的负重,在岸边稍微做些舒展活动,第一次下到这水里练功,谢居安也忍不住叫声“爽!”开始按部就按地来。先是进行扎马,谢居安过腰的水深,蹲扎后,水面刚好在唇鼻之间,这时才觉得并不简单,水的浮力一直挺着,不断晃动着身体,不得不时时运劲稳住身体,和对抗着水的浮力,心里寻思原来水里练功真的不爽。
这时,岸边空地上传来王希云练功的拳脚声和虫子此起彼伏的鸣叫声,池塘水面却一片宁静,偶尔有谢居安吐纳时绵长的呼吸声。大半时辰后,谢居安“哗”地一声从水里起身,仿佛第一次水里练功的感觉还不错,就高声叫:“希云,来歇会儿,然后下水游泳,记住不要脱掉身上的负重。”
十分钟后,两人“卟嗵、卟嗵”在池塘的浅水处来回游了起来,时不时传来嘻哈和嚎叫声。一个时辰后,两人气喘呼呼,连平常啰嗦不停的王希云,此刻也没有力气说话,谢居安也久违地感受到全身酸麻,连忙盘坐起吐纳。下山时,王希云腿软得趟稳,根本不象个练武之人,差点摔了几跤。
一连几天都这样练着,王希云象只病猫一样,直想歇息偷懒,却被谢居安硬拽着;周末,王希云想找借口回县城,谢居安不去理会他的意思,硬是拉他到了谢家村。
傍晚的海边,夕阳映照,晚霞灿烂,点点地映落在海面上,波涛微漾,仿佛婉约可人少女的纤手,轻抚岸边的岩石。
谢居安还是按照原有练功步骤,先是在海水里蹲扎着马步。只见海水一波又一波地轻漫过他的头顶,谢居安不得不调整好呼吸沉着应对,波浪涌来时,有一股瞬间轻推的力量,推着上半身;波浪退出时,海水带着水底的细沙退着,有一股绵绵不绝的拉的力量,拉着下盘。饶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谢居安,因没有调整好呼吸,几次呛着了苦涩的海水;没有调整好劲力,几次险些摔倒,但依然坚持着。
谢居安觉得,面对大海有如面对一个精通太极的对手,时刻要调整着呼吸,要调整着内劲的力道,随机应变。这也许只是一种粗浅的感悟,却是能把形意真诀基础引向入门的一把钥匙,一种方向。
形意真诀开篇即云观万物,悟万物,学万物。道经有云:“道无常势,水无常形;上善若水,故几于道。”
松软的沙滩上,王希云在练着刚学到的拳招和步法。
然后又到了游泳的时间,这次倒是王希云喝了不少海水,由于对大海的习性不是太了解,来回游要花更多的劲力。
练功后,两人静静地坐在沙滩上休息,谢居安突然对王希云说出今天的感悟:“希云啊,我刚才面对着大海时,仿佛面对一个武林高手似的,让我穷于应付,从中我觉得可以学到好多东西。同时,我虽然达到锻络小成,却感到我还没进入真诀的门道里,看来刚柔并济,方符合真诀中庸之道,所以说至刚则易折,柔能克刚;至柔则易弱,刚能挫之。”
自此之后,谢居安打拳练功仿佛有了活力和灵魂,每次总要多去感悟和思考,如何才能达到最佳效果,不再象以前,只是埋头直练。
转眼间,冬天来临,一个学期又过去了,学校的授祼内容至初三上学期全部结束。由于南方的冬天来得较晚,也不象北方那样冰天雪地,谢居安俩人还是如常地周末来到这片海滩,看着那风高浪急、波涛汹涌的冬季大海,好像脱缰的野马那样桀骜不驯、横无忌惮,谢居安有些踟蹰,猛然一咬牙关,就脱去衣物,同时回头对王希云说:“现在的大海,非常危险,你现在还没到时候,不必下去吧。”
王希云摇头说:“老大,我一定要去,我不想在心里留下阴影。”谢居安从附近的海岸上找到渔民用的许多尼绒绳,接起来后,一端绑着王希云的腰部,另一端拴在岸上的石桩上,并用内劲试了下是否牢固,郑重吩咐王希云注意手脚不要被绳子缠住。
谢居安只汲水到大腿深度,不用平时正蹲姿式,采用稳定更好、更机动的半侧蹲扎姿式,这样水面在胸口位置,面对如同择人而吞的波涛,凶猛地盖过头顶,上身冲击,下盘拉扯,更是厉害;王希云在后面水深在膝盖的地方,海浪刚好打在他的胸口,隐隐发痛。两个人自己已不知摔了多少次跤,喝了多少口的海水,只有一个要坚持下去的念头。
两人都知道今天或许不会有什么效果,但不能给自己怯懦的理由,给自己心底蒙上一丝阴影,这或许就是两人所理解武者必需的勇,一种面对困难的勇气,一种藐视对方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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