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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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开始注意简丹。她很随和，也很爱笑，一笑眼皮就鼓起来，眼睛像猫。我由此推断，她家一定养猫，她从小跟猫一起玩儿，日子久了，看得多了，长得就像了。这推断听起来也许有点邪乎，但事实证明，我的推断完全正确。简丹脸上有几点小雀斑，她不大注意自身形象，有一回起晚了，头也不梳，脸也不洗，穿着军大衣就跑来了。女孩子几乎没有几个穿军大衣的，女孩子都爱美，由此又可以推断出她的家境并不富裕。事实再次证明，我的推断又是正确的。

说到军大衣，样子虽然过时，但确实暖和。男生几乎每人一件，我也有，但不总穿。他们都是棕黑色塑料扣的，我那是金黄色铜扣的，不一档次。有一次王老师叫同学上黑板去做题，故意叫了一帮穿军大衣的，最后差一个人，没穿军大衣的了，就叫我上去了，我穿了件黄色大衣。王老师在下面的空位上坐下，满意地笑着说：“这堆大蚂蚱。”又补充一句：“就一个格色的。”

第一次约简丹是这样的。我早上来到学校，进了教室，连忙拿了把笤帚出来。我们轮流值日，清扫楼道。简丹和王叮叮已经在二楼到一楼的楼梯上忙活着呢。我赶紧加入战斗。我的心突突狂跳，心口发热，只因想约她的打算已经蓄谋已久，苦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简丹指挥着我们迅速地清理了楼道，并让王叮叮去倒土去了。——她为什么能指挥我们呢？她应该是当过几天副班长，要不就是什么生活委员之类的班干部。——我竭力抑制住紧张地心情，邀请她下午去我家玩儿。可能是之前在白自家有过几次碰面消除了陌生感；又可能是看我面带忠厚不像歹人；总之她没有多想，当即应允了。我生平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就是如此顺利。

那天下午，我和她骑着车来到我家，然后东瞅瞅，西看看，坐了会儿，说了几句话，就和她一道回去了。

其后，简丹带上苏小小一起来过。我们坐在大屋床边，听歌，说话。

我想女孩子总是喜欢小动物的，而我家除了我是活的，就只剩下一口小鱼缸里的几条小破鱼了。于是我叫简丹去小屋看看我养的鱼。我说完之后，她刚起身，我就拉起她的手，领她过去。这一拉手的动作极其自然，她也就没有理由反对，就这么任由我拉着从大屋走到小屋。尽管只有几步路，确使我周身为之一凛，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以光的速度从我拉着她的那只手传遍我的全身，随即从头顶、双足和另一只手散了开去。我第一次和异性拉手，再拉一会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出于对自己生命安全的考虑，刚走到鱼缸处，我就立刻撒了手。另外，已然到了目的地，如果还拉着不放，就会让人家觉得不自然，进而使刚才的自然也变成了处心积虑。

说是小破鱼一点也不是谦虚，因为那里面既不是金鱼，也不是热带鱼，而是我老伯闲着没事从南运河里捞上来的还没长成的小鱼儿。我也不是有意要养这种鱼，只是以前鱼缸里的金鱼都死了，空着也是空着。简丹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人家里养这种鱼的，故而更加觉得我很有个性。

之后，我和简丹的关系日益亲密。她也不愿整天在白自和苏小小中间当电灯泡，觉得应该给自己找点儿事。我那时正好也到了人生的发情期。我们正好互相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