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毯上放置了两张长条形小几,摆了几盘瓜果并几个冷菜,谢芳尘挑了一张坐下,莲月乖巧的跟过去,柳瑛便到另外一张那里坐定,垂首埋头啃水果,对隔壁桌搂搂抱抱的亲密行为完全无视。
谢芳尘在莲月脸上啃了口,立时一排牙印,莲月小手在她肩膀上捶打了几下,斜眼看向柳瑛,对谢芳尘挑了挑眉,谢芳尘看柳瑛一眼,伏在他耳朵上小声嘀咕了几句,莲月捂嘴笑,然后起身出去。
片刻功夫,秋霜便带着几个小倌走进来,对柳瑛福了福身,笑道:“这几个可都是咱千月阁的红倌人,最是会伺候人,小姐您看下哪个合您的意?”
柳瑛吃了一惊,愣愣的朝那几个小倌看去,脸上浓妆艳抹的看不清长相,穿着暴露的纱裙,个子娇小玲珑,手掐兰花指走路摇曳生姿,她额上青筋突突直跳,连忙摆手道:“不必了,劳烦你带他们下去了吧。”
秋霜转了转眼珠,赔笑道:“您是第一次来咱楼里,品位爱好一时也摸不清,不过不打紧,咱楼里可是样样俱全,您稍后,奴家去去就来。”推了推那几个小男孩,不耐烦道:“还杵着干吗?走走走,没眼色的东西,怪不得贵客相不中。”
柳瑛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站起来欲解释,谢芳尘扯了扯她的袖子,咯咯笑道:“来都来了,不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白担了这个罪名?”
莲月偎在谢芳尘怀里,闻言白了她一眼,嗤笑:“你以为天下女子都如你这般急色?”看向柳瑛,轻笑道:“苏公子向来艳名远扬,有如此夫郎,也难怪这般洁身自好,瞧不上其他男子。”
柳瑛心知莲月这话有些言过其实,苏昕络的长相并非时下流行,细剑眉,容长脸,眼睛又细又长,睫毛浓密,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唇,个子又高的堪比女子,按照这个世界的审美观,他其实算是丑的出奇的那种,可放到现代那便是只有漫画里才见的到的超级美男。
秋霜又带了几拨人来,皆是面貌俊秀的清倌,柳瑛仍旧摇头拒绝,纵使耐心再好也被磨了个干净,他气的跺跺脚,直奔阁主千月那里,委屈的将事情一说,千月挑了挑眉,胸有成竹道:“我去处理,你自去忙吧。”
千月一走进房间便先声夺人的说道:“听闻我千月阁的公子让柳小姐不甚满意,特来请教一番,不知柳小姐能否赐告一二?倘若他们不懂事惹小姐不快,千月这里代他们向您赔个不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过这些可怜的孩子吧。”
柳瑛被这番话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连忙站起身辩解道:“阁主您误会了,并非柳瑛对贵阁公子不满意,实在是……是柳瑛自身的问题,不关公子们的事,阁主千万别怪罪他们。”
外界传闻果然不假,这柳小姐确为夫奴,千月嘴角抿笑,点头道:“既如此,千月就放心了。不知柳小姐喜欢怎样的男子,千月必定为您安排周到。”
柳瑛摇了摇头,余光瞄见千月眉头微皱,清雅的一张脸看上去很是舒心,静默片刻,深吸了口气,说道:“不知柳瑛能否有幸邀得阁主共饮几杯?”
谢芳尘眼睛睁的老大,指着柳瑛惊呼:“哇,不是吧,原来你这家伙打的是阁主的主意啊?那你怕是不能如愿了,阁主自打开了这千月阁就不接客了。”
“几杯酒而已,有何不可?”千月脸色不变,一双眼睛愈加深邃,脸上云淡风轻的笑着,见柳瑛因他的回答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又调笑道:“ 不过,奴家只陪酒,不卖身的哦。”
谢芳尘悄悄的冲柳瑛挤眉弄眼竖大拇指,她微笑回应,身子往案几左侧移了移,千月从容的坐下来,相隔太近以至于他衣服上淡淡的熏香味道都能闻到,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不曾说话也不曾有任何动作,已将人的心神蛊惑。
小侍很快将酒菜端上来,谢芳尘端着酒壶闭眼闻了闻,满意的轻声叹气,由着莲月替她斟了酒,举杯冲柳瑛晃了晃,柳瑛握着茶杯回应,两人一饮而尽,莲月在那厢嘟着嘴巴摇晃谢芳尘:“柳小姐分明喝的是茶,这哪行呀?”
面前横出一只玉手,骨节细长,关节处微微泛着青白,拿过她面前的酒杯,语调温吞和缓,却有着让人不容拒绝的深意:“柳小姐请千月来陪酒,如今却以茶代酒,莫非是千月年老色衰陋颜敝姿污了您的眼,失了畅快豪饮的兴致?”
“阁主倾城之姿,柳瑛今日能得阁主相陪,实乃三生有幸……只是,午时在醉仙楼已与谢三小姐大醉一番,现下实在不胜酒力。”柳瑛边说边去推千月递过来的酒杯,谁知对方毫不避让,手心暖意传来,就是贴上了他的手背,她大窘,连忙撤手,千月趁势将酒杯放在了她面前。
一番动静自然落入对面两人眼中,莲月依在谢芳尘身上拿手帕掩了嘴偷笑,谢芳尘斥责道:“女儿家的,这般扭捏姿态作甚?先前本就说好今儿不醉不归,尽管放开喝便是,醉了就宿在这里,诺大千月阁岂能没你安睡的地方?”
若不是了解谢芳尘洒脱不羁的性格,她真要怀疑这人是存着心思想要害死自己……边上千月只是用那勾魂摄魄的丹凤眼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柳瑛总算切实体会了“美人在侧,盛情难却”的真正涵义,于是端起酒杯冲谢芳尘那边晃了晃,又转头看着千月,苦笑道:“今日便是舍命陪君子了……这杯酒我敬你们,先干为敬!”
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倒竖酒杯,谢芳尘咂嘴,送到嘴边的酒杯又收了回来,眼中狡黠的光芒闪烁,板起脸来,严肃道:“一点诚意都没,这杯酒我不喝。”千月也在一边帮腔道:“两位小姐乃金兰之交,千月不过是青楼楚馆的怜人,这杯酒确不该喝,亦不敢喝。”
“这……”柳瑛叹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算理解以前老爸夜夜笙歌满身酒气的无奈,而她心脏病加重前做的是国际贸易工作,平素以电话传真电子邮件联络,国外客户甚少到国内来,所以酒场的种种规则她全然不懂,也不知如何圆滑婉转,况且面前这几人皆是精于此道,即便周旋亦无用处,只得认命的每个人单独敬了一杯。本身这个身体酒量就奇差无比,三杯三来,头已是晕乎起来。
有酒无乐自然不欢,千月招了舞怜来助兴,六个年轻男子,身穿大红纱手持翠折扇,随着音曲翩翩起舞,转身抬腿下腰扭臀,动作整齐配合默契,肢体柔软的堪比体ca运动员,倘若忽视那张脸的话倒也赏心悦目。
柳瑛眼神飘忽,生怕一不小心将目光定格别个脸上而浪费了这上好的酒菜,便转头同千月闲谈,千月见她对歌舞似是不喜,不禁皱了皱眉头,千月阁的怜人班自然是京城最好的,连乐曲造诣极高的太皇夫都挑不出毛病,却让她避犹不及,不禁定定的看了她一会,轻笑道:“既然这歌舞入不了柳小姐的眼,莲月,你来抚琴一曲吧……免得回头三小姐怪我招待不周怠慢了她的贵客。”
“是。”莲月起身,接过秋霜递来的古琴,在边上水盆里净了手,又燃上一支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柳瑛:“不知柳小姐可有钟意的曲子?”柳瑛忙回答:“柳瑛乃粗人,哪里晓得有什么曲子,能听得莲月抚琴已是欣慰,公子尽管随意。”
她又转向身侧的千月,低头轻声道:“其实,舞跳的很好,只是觉得那几位公子衣着过于暴露,柳瑛虽是粗人,但自幼家母管教甚严,非礼勿视的道理总还懂些。且,他们妆容委实有些骇人……”
“柳小姐说笑了,我千月阁乃青楼之地,倘若众多公子作闺阁男儿打扮,怕是要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境地。”千月半是嘲弄的一笑,瞥了她一眼,心思一转,又道:“听闻苏家公子自幼行事酷似女子,想必是不爱涂脂抹粉的,柳小姐与他新婚燕尔,诸如百般看在眼里皆是欢喜,其他的自然再也无法看顺眼。”
“大抵是如此吧。”柳瑛点头赞同,不愿深入纠葛这个问题,毕竟自己来自未来,这种类型的男子大概只有同性恋的人才会欣赏。
莲月已经开始抚弄琴弦,琴声时而如空谷黄莺般婉转,时而如水落寒潭般清脆,听来颇为悦耳,柳瑛边听边端着酒杯,听到入迷处不知不觉中几杯酒又下到肚子里,一曲结束,莲月站起身扯着裙子行了个礼,她连忙拍手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呀,莲月公子果然不负盛名。”
莲月矜持一笑,抬眼看向千月,恭敬道:“柳小姐缪赞了,比起莲月的老师,莲月自愧不如。”
或许因为年纪阅历关系,莲月的琴声欢快悠扬,却少了很多韵味,如果换作是千月,经年沉淀下来的种种,弹出的琴声会更让人沉醉,柳瑛有些期待的看向他,千月脸上涌出一抹哀伤,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低垂了眼,笑道:“前几年不甚伤了手腕,如今再也抚不得琴,莲月也不必过谦,如今你的琴艺已是举世无双。”
“真是可惜……”柳瑛惋惜的咂咂嘴,千月轻笑不语,一仰头干掉了杯里的酒。
“就是。”谢芳尘把莲月搂到怀里,抿了口酒渡给他,暧昧道:“我可舍不得让你抚琴给别人听,以后谁让你抚琴都不要理。”莲月羞红了脸,在她怀里左挣又扎,她手上一用力,便将他抱到了腿上,一只手扣住他后脑勺掠夺着鲜嫩的唇,一手从他肩头滑到背上轻轻抚摸,莲月一会便被吻的气喘吁吁浑身瘫软。
柳瑛别开目光,用力咳嗽一声表示不满,谢芳尘抬起头,一双写满眸子里欲望之色,朝她眨眨眼,笑道:“小瑛瑛,春宵苦短,小妹先行一步了。”将莲月打横一抱,拐进了内室,接着传来清脆的帷幔拉扯声。
这个谢芳尘还真是放的开……屋里只剩柳瑛跟千月两人,她顿觉有些尴尬,连忙站起身准备告辞,结果一阵眩晕传来她站立不稳倒在地毯上,胃里汹涌澎湃的厉害,千月忙起身将她扶回座位上,好笑道:“当真是醉了?”
柳瑛手捂额头,只觉昏沉的厉害,抬眼朝千月看去,感觉三个白色身影在脸前晃,浑身热意上涌,言语也不利索起来:“让,让阁主见笑了……”
“呵呵。”千月轻笑,在青楼待了这么些年,酒鬼见的不少,如她这般安静的也算难得,于是出门叫人倒了杯浓茶来,塞到她手里,安慰道:“喝杯茶醒醒酒再走不迟,也怪千月不好……实是没想到小姐酒量如此不顶事。”
一大杯茶灌下去丝毫未见效果,眼前金星乱冒四肢也不听使唤,支着的胳膊再也撑不住头,一下趴到桌上,任凭千月怎么唤都不应声,恰好这时秋霜敲门进来,凑到他耳边叽咕了一番,千月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吩咐道:“陆三娘的关门弟子,哪里有人拦的住?让她们都撤了吧,放人进来。”
第7章
因千月阁不招待男客,苏昕络带着青竹蓝烟到的时候自然被守门的护院拦住,他满脸怒气眼神冰冷彻骨,手里宝剑在灯笼的照射下幽幽发着寒光,几个高大粗壮的女子愣是被骇的倒退几步,所幸在惨案发生之前秋霜就带着阁主的命令赶了过来。
阻碍撤离,苏昕络收剑入鞘,抬脚迈入大厅。夜虽已深,千月阁却正值最热闹的时候,打情骂俏搂搂抱抱的男女比比皆是,一行三人甫一进门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苏昕络紫衣白狐裘,又兼身材高大,已有相熟商贾认出其身份,忙不迭的上来打招呼,他眼中恼意愈浓,脸上却已堆起笑:“各位新年大吉大利了!妻主在此醉酒,天寒地冻的,昕络不放心,特来接她回家,咱们改日再叙。”
众人忙点头称是,苏昕络瞪了秋霜一眼,秋霜吓的身子颤了颤,连忙转头将他们朝楼上引去,刚转过楼梯口,便闻得身后众人轰然大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然是嘲笑今日他这番悍夫作为,胸中怒意更盛,伸手狠狠推了秋霜一把,不屑道:“伤风败俗……”
秋霜给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他稳住身子整了整衣服,讪笑道:“千月阁本就是卖笑的地儿……来这的姑娘小姐的,无非是看上咱这的哥儿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这话实是有些讽刺到苏昕络了,青竹在边上听的气愤,闪身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家公子说话,今儿就是打死了你,也不过是草席一裹丢到后山里喂狗罢了!”
秋霜半张脸立时肿了起来,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咬着红唇不吭声,青竹见他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气也消了大半,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活该!”蓝烟实在看不下去,从袖子里掏出张银票,塞到秋霜手里,轻声道:“今儿府里琐事多,难免让人心情烦躁,这大过年的都不容易,银票你拿着,治治脸上的伤,再采办些胭脂水粉的,算是小给公子赔不是了。”
“蓝烟,干吗给他银票?”青竹跺脚,伸手就要去抢,秋霜连忙塞到袖子里,两手环胸抱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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