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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妈妈,我敬佩你视死如归的气概。自然规律就是这么无情,我们迟早都要相会在茫茫的宇宙苍穹之中,只不过早几天,晚几天的事……

27去世前后2

妈的精神状态是昂扬的,坚强的,有尊严的,真了不起,我服了,真的服了!

现在,面对身患重病住院的妈妈,我要诚实地告诉妈妈,我从13岁时,就爱你,就单相思你,就想回到你的肚子里!我爱妈妈……

因为我觉得妈妈非常美丽诱人。

在癌症面前,妈妈的沉着冷静态度就更加美丽,更加夺目!

只要保持乐观态度,妈还是可以延年益寿的。我的一个朋友,她母亲就得了胰腺癌,5年前动手术后,发现扩散得很厉害,但经过治疗,到现在活得好好的。

亲爱的妈妈,我离开中国6年了,还有很多的话要说,我会尽快地申请护照,在两个星期以内就返回我魂牵梦绕的祖国,回到母亲的身边。

好,这封信就先写到这儿,脑子很乱。今晚上,我会给你打个电话。

……

想念你的儿子 小波

下午4点

晚上我与母亲通电话时,她的声音温和平静,还安慰我说:现在情况还好,还稳定,你别急,把该办的事都办好了再回来。

不久,81岁的母亲得知我回国的手续有困难,用她哆哆嗦嗦的手,给中央领导乔石同志写了一封信,诉说自己风烛残年得了绝症,来日无多,希望能批准让美国的儿子回国,最后见上一面。这恐怕是她一生中所写的最后一封信。

乔石立刻就批了,于是我回中国一路绿灯。

那天,当北京市有关部门的一位处长来到病房,向她当面宣读了中央首长的批示后,病榻中的母亲十分激动,一再表示衷心感谢。

11月16日,她曾托人给当时的文联党组书记马玉田送去一信说:“目前精神很好,食欲有所增加,白血球恢复正常状态,近两周都在8000以上,心脏病、糖尿病都得到了控制,没有兴风作浪,看来近期不会远行了。”

一直到11月底病重之前,母亲都从从容容,安安静静,状态很好。

大家也都满怀希望叶君健的奇迹在母亲身上重现。

哥哥和妻妹都告诉我,母亲现在情况稳定,眼下没有什么危险。你先办你的事。如果有情况,会随时通知你。因此,我就订购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同时,去波士顿为母亲买了提高免疫力的药品,托人捎给母亲。几天后,仍没收到电脑。打电话问说是库房没货,得再等两天……

徐然的女儿蕾蕾获悉姥姥患重病,从美国专程来看望。她对姥姥的感情很深。几乎天天都来病房与姥姥说话。不幸的是那天她感冒了,却忘记了姥姥身体虚弱,依然前去看望姥姥。于是母亲被传染,开始咳嗽发烧。

鲁迅曾说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死于敌手,而是死于自己人,死于最爱自己人的失误。蕾蕾不是有意的,她真的很爱姥姥,但又是蕾蕾传染了姥姥,害了姥姥。蕾蕾回到美国后,又把她爱人传染了,这才明白了自己的罪过,大哭一场。

当然北大医院的探视管理不严也是原因之一。事后我和李叔叔议论,若换了301医院,母亲就可能不会被传染,那里探视制度严格,或许完全是另一个结果。

11月20日,母亲发高烧至40度,同时出现肺炎。3天后烧退下去,人却萎靡无力。母亲自感凶多吉少。一天深夜3点多钟,李叔叔扶她去完了厕所,她让李叔叔披上衣服,坐在她床前。她握着李叔叔的手说:看来那一天不久就到了,我一断气一切都完结,再过几天就变成了一小撮骨灰。老李,这几年,咱们在一起生活很美好,我心满意足,就是时间太短了,哪怕再多给我一两年就更好了……

把李叔叔说得喉咙干热,鼻子发酸。

“老李,不让你想我,不可能,但要是整天想得悲悲切切,那你可也快了。一定要换个想法,想咱们在一起的美好情景,高兴的日子。唉,过去的那一切多美呀!可惜这个幸福我再也享受不到了。”

“别说了!”李叔叔实在忍不住,低声啜泣,泪如泉涌。

“对不起,我知道你要难过,看你哭得这么难受,我也甘心了。但我要你记住我的话,以后少难过,多想想那些美好的事。记住了吗?听话。”她紧握着李叔叔的手。

夜深人静,静得可怕。

李叔叔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说:“要有信心。你这一辈子经过了多少危险,抢救过多少次,每次不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会的。”

老两口默默握着手,过了不知多久,母亲说:“睡去吧,今天还有很多事。”

11月26日晨,我接到哥哥打来国际长途,说母亲情况恶化,总昏迷,说呓语,不能下地,让我赶快回国。我当即打电话退了笔记本电脑,并订好29日的飞机票。

11月28日凌晨3时接哥哥电话说,北大医院已下了病危通知书,母亲患梗阻性肺炎,呼吸困难,得吸氧,小便失禁,已插上导尿管。等晚上我再给哥哥打电话时,他说母亲有所好转,已能对护士说:我儿子要从美国回来看我……但还很危险。

11月29日晚上,我离开了居住6年的美国罗得岛,飞往纽约,之后再换乘中国民航班机飞向北京。在飞机上坐了14个小时,在上海又停了几个钟头,一路上真感到度日如年。心里默默祷告,希望母亲能挺住,活着与我相见。

27去世前后3

12月1日上午飞机终于抵达北京。我从机场出来,办理有关手续,耗去几个小时。之后直接来到医院,此时,母亲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的眼睛虽然睁得很大,却一片空茫。全家十来口人,包括舅舅的孩子们都围在她的病床边。

这天下午4时以前,母亲还能说话。上午浩然来看她时,她说了很多话,她向浩然表示,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干,一定要治好病。浩然安慰她不要想得太多,等将来身体好了,再考虑工作。这两位老朋友,文革中的患难之交,自知是最后一面,彼此含泪告别。下午3点中国作协一把手翟泰丰前来看她,母亲又说了很多话。她可能是预感到自己即将远行,话格外多。再次向翟泰丰表示要把稿费和版权全部捐给中国现代文学馆。

下午4点以后,她渐渐的不能说话。

当我走到母亲病床旁时,姐姐徐然告诉她:妈,小波儿回来了。

母亲没任何反映。她睁着眼睛,望着前面。我真正体会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怨恨自己没有早点回来。为了等那个该死的笔记本电脑,永远失去了与母亲说话的机会。也埋怨自己太轻信了母亲、哥哥及妻妹的话,过分乐观。

徐然告诉我,就在上午,她还念叨白杨来了没有,小波来了没有。

握着母亲的大厚手,我鼻酸欲泪,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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