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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来了，窗外却阳光明媚，透过厚厚的玻璃照进办公室，再加上充足的暖气，温暖如春。
坐在阳光的午后，落落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书，昏昏欲睡。思维停滞，脸色苍白，时间好像在那一刻也停顿了。
孙丽推门进来，和孙姐和刘姐分别打过招呼，就坐在了落落身边，落落摇摇昏眩的头，问：“不忙了？”
孙丽说：“嗯，厂长们都去开会了，好像说有个刚分来的学生把手指绞进皮带里了，送去医院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个雷，张姐和刘姐也纷纷问：“怎么回事？”
“是谁？”
“好像就是新分来的中专生，在岗位上巡检，不知怎么手绞进去了。估计厂长开完会就知道了吧。”
大家一致的怜悯、叹息、感慨。那中专生实习时见过，挺漂亮的一个小孩子，才十###岁，难道自此就要成为废人了么？再怎么样，手已不是完整的手，再无法运用自如了。
落落又想到了刚进厂时刘师傅讲的安全，安全，安全。
总以为死亡离自己很远，可是生命本来就很脆弱，吹弹得破？呵。落落想自己疯了，乱比什么？偌大一个公司，出几起工伤事故也是正常的吧。
可是没隔半月，又有人说设备公司死了三名工人。
落落和小春坐在孙丽的办公室，听来取单子的一个工程师在那里口若悬河的说着事情的经过，不寒而栗的感觉在落落心上横空而过。
传达者有一份好奇和空虚中的刺激，被传达者则有着惊讶和麻木中的震动。
落落对这公司生出了一种恐惧。那轰鸣作响的设备，那尘土飞扬的车间，竟然像极了一个吃人的怪物，鲜活的生命，无论年龄，无论愚智，都在它的无情吞吐中烟消云散。
落落和小春、孙丽一起去食堂吃饭，看着一个个或兴致勃勃或来去匆匆的同事，落落有些恍惚。这些不都是鲜活的生命吗？可是怎么会某一天凭空消失掉，就再也见不着了呢？人活着，死是必然，可是在每个人的意念里，都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时候的事，总以为那是属于白发苍苍的老人的恐惧的事。
坐在食堂冰冷的椅子上等了很久，对面才坐下了人，笑着问：“又等了半天了吧。今天我们定检。”
“哦。”落落无精打采的回。
没有兴趣，也不想问。年轻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让落落无限期的忍耐和等待。
落落说：“事故的事你听说了？”
子任埋头吃饭，唔了一声道“嗯，知道了。”吃完饭，抬起头说：“这算什么啊，是常事，你别担心。”
落落摇头，说：“我担心你。你在车间的时候注意点。”
子任笑笑说：“我知道。”
落落没说话，心内叹息了一声。
子任三下两下吃完饭，说：“我回宿舍睡会，累死了，下午不得定检呢。”
落落跟在子任的身后，看他那一身的水泥面子，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工作服，连空气和天空的颜色都是这样灰蒙蒙的了。
落落说：“子任，我想辞职。”
“行啊。你想好了，自己能做什么，自己会做什么，自己要做什么？”
落落说不出话。她想说：“子任，你也辞职吧。我怕你得职业病。”
可是她没说。她怕子任又说：“能去哪儿？”
她就是不明白，当初毕业的时候子任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老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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