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错 三十一（2 / 2）

黄昏时，天空下起了雪，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的，有种说不出的诗意。

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林初雨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唇边露出一抹单纯的笑，终于下雪了，她想。没有雪的冬天，阴冷，干涩，萧条的…简直让人有想自杀的感觉。可是有了雪，那感觉就截然不同。雪的晶莹剔透，浪漫激情，真是让人陶醉，明知道它冰冷炎寒，却仍然心醉其中。看着路上的雪越来越厚，两边的景物也都包上了银妆，她不禁展颜一笑，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笑容。在雪中走了很久，才回家。

一走进楼道，林初雨立刻愣住了，孟以然连外套都没有穿，正坐在她家门前的台阶上呆呆的发愣，神情异样的孤寂和…绝望，仿佛已没有了生机，脸色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有些发青。林初雨吃惊的一下冲了过去。

“你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怎么连个外套也不穿？。”她有些薄怒的冲孟以然嚷，一边说着话，一边麻利的开了门，“外面也没有你的车，你是怎么来的？”她有些奇怪。

孟以然没有答话，依然呆呆的坐在那里，象是没有知觉般，一动不动，没有给林初雨任何的反应。

林初雨不禁慌了，孟以然现在的样子，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以然，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不管出什么事，你，也不能坐在这里呀，外面这么冷。”她拉起了他。

孟以然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由着林初雨将他拉起，不知是冷还是什么原因，他的身子簌簌的发抖。林初雨真的害怕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间袭上心头，她不禁也是一抖。定了定神，她强打精神将孟以然推进门去，拍去他身上的雪，将他按坐沙发上，用毯子裹住了他，她的手因为担心而发抖，心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她看得出孟以然…是个很坚强的人，虽然有时看起来落寞了些，尽管她看到过他流泪，但她明白那只不过是一个意外，一个孟以然无法控制住自己情感的意外，他其实是一个很能隐藏情绪的人。可是今天，究竟是什么事？居然会让他样的人变成这样…，他到底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林初雨越想越怕，不自觉的握住了孟以然的手。

“你…以然，你知道我是谁吧？你别吓我，成吗？以然…以然，”她颤声叫着，恐惧越来越浓，孟以然的神情太…太…太让人骇然，象是…完全失去了神智。能有什么事可以让他这般的失态呢？林初雨的脑子在这一刻乱成了一锅粥，泪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孟以然，你不能这样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呀？以然。”她哭着说，下意识紧紧的抱住了他，象是怕失去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里是如此的担心孟以然，她怕极了，孟以然，你…不能这样，不能…，她抽泣着。

…好半天…好半天…

孟以然终于有了反应，象是忽然从梦中醒来“我怎么会在这里？”他下意识的问林初雨，有些奇怪的看看她“你为什么哭了？”

“你没事了？”林初雨欣喜的看着她，脸上依然挂着泪“你到底是怎么了吗？你吓死我了。”她带着哭腔的抱住了他，失声哭出声来，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初雨？”孟以然的心神终于回到了现实中，神情益发的憔悴，推开林初雨的手，她打量了下四周“这里是？”

“我家。”林初雨连忙答“我回来时你就坐在我家门口，是我将你拉了进来，你不知道吗？”她诧异的问。

“我…”孟以然没再说话，疲惫的倚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眼，此时，他的大脑已开始了正常的工作，卓山的话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真的…就这样…死了吗？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怎么会…这么快…怎么可以…，他的泪慢慢的流了出来…

“你…以然？到底出了什么事？”看着孟以然的泪，林初雨忽然觉得自己也想哭。

“我没事。”孟以然擦去脸上的泪，睁开了眼睛“我只是想…静一静…，你让我…在这呆会儿，好吗？”他低沉的说，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仿佛已没有了半分的力气。

“好。”林初雨连连点头，“那…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饿吗？”她有些慌乱的答，心头却松了口气，刚刚孟以然的样子真的让她感到害怕。

“不，我不饿。能陪我坐会成吗？”摇头后，孟以然有些无助的看着她。

林初雨没有说话，轻轻的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虽然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知道此时的他异样的需要人的安慰。

“你这里，有酒吗？”

“有。”初雨点头，起身拿出了一瓶红酒，连同酒杯一起放到了孟以然的面前“想喝就喝吧，我看得出你的心情非常不好。”她轻轻的说。

孟以然不再说话，无声地拿起酒瓶，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紧接着他又倒了第二杯…第三杯…

林初雨征征的看着他，看着瓶中越来越少的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

“我…爸爸…今天…过世了。”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好一会儿，久得林初雨几乎以为自己变成了化石时，孟以然终于停住了，慢慢地说出了这句话，声音很轻很柔软，象是怕…吵醒什么。

“你说什么？”林初雨吓了一跳，几乎跳了起来，她吃惊的瞪着孟以然，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不是说还可以活三个月吗？怎么现在就…什么时候的事？”她看着他。

“今天…上午。”孟以然机械的答。

“今天上午…”林初雨也机械的重复着，猛然间又回过神，“那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应该去看看他，在他的身边才对，孟以然。”她抓住他，急切的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你这里。”顿了一下，孟以然。

“那你现在知道了，还不赶快去。”林初雨提醒着。“你毕竟是他的儿子，就算他对不起你，可你依然是爱他的，不是吗，那就不要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吧，去吧。”她娓娓的劝道。

“我…不想去。”孟以然机械的摇头“别再劝我，行吗？只要…陪陪我…就好，求你。”他祈求的望着林初雨“我的心真的很疼…也很乱，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只要陪陪我，就好，好吗？”

林初雨的心剧烈的抽动着，看着孟以然伤心的眼神，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此时，她深深的感觉到孟以然心中那份无法愈合的痛有多痛，那份深沉的无奈有多深，看着他那样痛苦的表情，她感到自己的心也开始为他抽动，为他疼。轻轻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孟以然抱入怀中。

孟以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任由她抱住他。他的头贴在她的胸口，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的推开了林初雨，拿起放在桌上的酒杯，静静的喝着酒。此时，他的神情已变得相当的平静，平静的…好象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