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转眼来到了1988年的六月份,已经是高考前的一个月。
不知不觉,张培道重生在这世上已经快两年了,感触良多。他十分感激上天给他重新一次做自己的机会,对上天更加的敬畏和感恩。
这一天是高三文科班的最后一次上课,结束后就颁发毕业证书及照全班集体合影。之后,同学们可以选择来学校继续复习,老师会在学校辅导;大家也可以选择在家里自行复习。最后,在六月底,将有一场毕业舞会。
荣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高兴地说:“同学们,我恭喜你们高中学习成功毕业!”说完带头拍起手来。
台下的同学们也热烈地相应,掌声持续了很长、很久。
荣老师接着说:“我们在一起有的已经两年了,有的也有一年半的时间,我们不仅是师生,而且是朋友。我祝福大家今后能够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祝福大家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工作,祝福大家能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祝福大家能够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台上台下又是掌声一片。
荣老师说到这里,不免有点伤感,道:“作为一个老师,我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每到这一刻,心里既为你们高兴,也为我们的分别伤心、难过。”
台下一下子变得非常的安静。
“毕业后,希望你们能够还会记得起我们老师,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学习生活。当你们放假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够回来看看。”荣老师说到这里,声音竟然有点哽咽,“通常刚毕业的头几年,回来看老师的学生还是比较多的,到后来,会越来越少。也许你们会把我给忘记了,也许我见到你们的时候,我想不起来你们的名字。”
台下此时已经有女同学呜咽了起来。
荣老师加大了音量,说:“无论我们将来彼此是记得、还是不记得,我都要向你们说,我作为大家的老师,我感到骄傲!能够把我的知识传授给大家,我感到骄傲!祝同学们高考顺利,祝大家心想事成!”
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还夹带着阵阵的哭泣声。
毕业了,人生终于走过一个重要的旅程。
回头看,我们还记得多少同学的名字?回头看,我们还记得曾经给自己传授知识、点拨人生道路的老师吗?对于同学之友谊、师生之情谊,我们还有多少的眷恋?对于上天所安排的这一切,我们还有多少感恩之心?
毕业了,大家手捧着一本红色封皮的毕业证书,笑着、哭着、感慨着!
毕业了,大家互相交换着照片,互相在纪念册上留言。
王立军在张培道的留言本上写道:兄弟永远是兄弟,当你需要我的时候,随时CALL我,我来为你两肋插刀!
罗益明在张培道的留言本上写道:还记得我们送你去医院缝针吗?那是鲜血结成的兄弟友谊,此生永不忘!
看了两位哥们的留言,张培道是热血沸腾。
孟美琪在张培道的留言本上写道:大熊猫,祝你的明天更加美好!
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留言,叫一声“大熊猫”显示出特别的亲近,却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女孩子的心啊,永远是猜不透、摸不着!
同学们来到操场照集体留念,64名同学加上各科老师、校长,在一个盛夏的下午,阳光灿烂的日子,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一张张笑脸定格在镜头里,留下了一张永远都不可能重来的照片。
再回首,看看自己毕业照,还认识几个人的面孔?或许照片上,有人已经离开了这世上;又或许有很多人,尽管你们曾经是朝夕相处,但今生你们不再有机会碰面;或许有的人你非常熟悉,甚至是老友,但是岁月的改变,让你们从街上迎面过来都彼此不认识;再或许,你翻遍了所有的抽屉,想找找自己的毕业照,却不知所终。
这就是人生!
张培道在接下来的复习时间里基本在家里,很少去学校,因为他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问老师的。他也没有去孟美琪的家,因为他想给她一个宁静的空间,不去打扰她的学习,希望她能够考出好成绩。
终于到了毕业舞会的这一天。
中午,张培道正在房间里心不在焉地翻着书,电话响了。
“喂?”张培道接起电话,却没有听见另一头有声音,“喂,喂,”还是没有声音,正当他想挂掉了时候,话筒却传来一把弱弱的声音,“请问这是张培道的家吗?”
“我就是张培道,你找谁?”张培道一时没有听出来是谁,只是觉得声音很熟。
“熊猫,是我,孟美琪。”
居然是孟美琪!张培道之前没有和她通过电话,没有听出了她的嗓音。
“嗨,是你啊!怎么样?功课都复习好了吗?”张培道兴奋的说。
“我还可以。功课就这样,差不多了吧。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有什么事吗?”张培道高兴地问。
“嗯,没有什么大事。晚上的舞会你去吗?”
“去啊,当然啦。”张培道说。
“我也想去,但是,到时候天黑了,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走?”
“可以、可以,没有问题,”张培道实在是掩饰不住自己的高兴,“几点出发?”
“六点半,行吗?”
“没有问题!我准时到你家。”张培道愉快地答应了。
“还有,散场后我今晚要去婆婆家,太夜了,你能够陪我去吗?”
“OK!Whateveryousay!”张培道卖弄起英文来,实在是太幸福了。
“嗯,孟美琪,你现在忙吗?”
“我没有事,在家闲着呢。”
“我能到你家坐坐吗?借盒磁带?”
“好啊,欢迎!”
张培道放下电话,双手互相连击,叫声“耶”!
他飞奔下楼,跳上那破旧的飞鸽牌,唱着歌,朝着孟美琪家狂骑而去。
不到五分钟,张培道来到了那小平房前,一按门铃,却见孟美琪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开门。
“不好意思,想着晚上的舞会,我先洗个头。”孟美琪一边开门一边说。
“没有关系,你洗你的吧。”张培道连胜说。
孟美琪进了外面那间小小的厨房兼洗澡间,接了一盆水,弯腰洗起头来。
只见她倒了些香波在头上,双手开始在头上揉捏起来,不一会满头都是高高的泡泡,然后她用瓢子在盆里舀水往头上冲。
张培道连忙说:“我来帮你吧?”
“不用,我自己来。”孟美琪急忙说。
张培道从她背后看去,发现她的耳根一下子红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不由自主地用广东话说:“你洗头真好看!”
“你才是死头真好看呢!”孟美琪立刻嘲笑他。
这回轮到张培道不好意思了。原来他的广东话不地道,“洗”头的“洗”字和“死”字在广东话里发音非常接近,他老是发错这两个音,曾经被王立军纠正过好几次,没有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在孟美琪面前,他还是发错了音。
“对不起,我发错音了。”张培道老老实实向孟美琪道歉。
孟美琪倒是没有深究下去,她知道张培道这外地转来的同学确实是常常说错广东话。她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院长里去擦干头发,然后用把梳子整理起来。
阳光打在这18岁少女的脸上,是无限的明媚。一张美如维纳斯的脸,隔着那又黑又密的秀发,是分外的迷人。只见她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自己的乌发,像是在一句又一句地咏叹着少女之歌,好一幅绝代风姿的美人图!
一位青春无价的美少女在院子里梳头,可以打动天下所有男人的心。
张培道也不例外,呆呆地看着,竟然一时语塞。
孟美琪感到了张培道那**辣的目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身来背对着张培道。
张培道已经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说:“我到里面去选磁带。”
孟美琪轻轻地回答:“去吧,随便你选。”
张培道来到里屋选磁带,翻来翻去,心思还在外面的院子,不知道选什么好。
这时听见孟美琪的脚步声,人未到,一股洗发香波的清香却先到。
“选好了吧?”
“还没有呢!”
“我爸爸可能很快要回来啦。”
“是吗?这盒怎样?”张培道拿了一盒广东音像出版公司出品的古典音乐磁带,有舒曼的梦幻曲、舒伯特的小夜曲等。
“好的。”孟美琪含笑点了点头。
“晚上见!”张培道依依不舍地走了。
晚饭后,张培道穿上一件白色的衬衣,一条黑色的西裤,一双黑皮鞋,却没有系领带,向父母说声再见,骑着那老飞鸽来到了孟美琪的家。
门铃响过,孟美琪开门出来。
张培道的眼睛一亮,只见孟美琪黑色吊带连衣裙,露出一袭雪白的香肩,裙子下摆刚到膝盖,一双**显了出来,梳了两根乌黑的辫子,抹了淡淡的口红。
看见张培道目不转睛的傻样,孟美琪浅浅一笑,这熊猫真可爱。她回头向父母招了招手,轻盈地跨上了她的自行车,与张培道一起消失在夜幕刚降临的G市。
“女儿大了。”王玉湄合上门说,既高兴,又伤感。
“是啊,我们老了,这世界是属于她们的。”孟金牧道。
“愿冬冬这辈子能够找到好人家,愿她幸福一辈子。”王玉湄深情地说。
“会的,她一定会的。”孟金牧道。
和天下的父母一样,孟父孟母时刻盼着自己的女儿能够一生平安,一辈子幸福。但是,很显然,他们并没有看上张培道,因为他们觉得张培道太年轻了,不能够照顾好美琪。
张培道此刻正春风得意地和孟美琪并肩骑着车,他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居然能够陪伴心上人去舞会,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孟美琪奇怪地问。
“没有什么。”张培道完全掩饰不住自己,又哈哈笑了起来。
孟美琪似乎明白他在笑什么,默不作声,心却犹如小鹿般地猛跳了一下。
“你说,我们将来会怎样?”张培道问。
“我们?”孟美琪有点不解,又有点怕。
“嗯,”张培道意识到自己用词有点不妥,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大家,我们每一个人。”
“哦,”孟美琪松了一口气,说:“我想大家都会很好,会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
“你呢?你想过自己吗?”张培道问。
“我?”孟美琪沉吟了一下,每一个少女都做过青春的梦,都向往过自己的未来,但是,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我没有想。”孟美琪撒了谎,“你呢?”
“我?”张培道笑了笑,“我只想将来永远像今晚这样!”
孟美琪的脸红了,她知道这头熊猫的痴心病又犯了,唉,现在说将来,还早呢!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了学校,今晚的舞会就设在教室里。
教室里的桌椅已经给搬到外面,黑板上写着“毕业舞会”四个大字,白色的日光灯给关掉,墙角插了数盏昏暗的台灯,暗淡的灯光下隐约可见同学们一张张兴奋的脸。
文艺委员吴双双拿了一台三洋录音机,把舞曲放了出来。
跳吧,尽情地跳吧!青春短暂,人生无悔!
只是文科班的男生太少,原来仅有16人,今晚还有几个没有来,形成了“僧少尼多”!当舞曲响起的时候,大部分女生只能和女生配对跳!
男生们都很有绅士风度,没有一个去重复邀请同一位女生,都是这次请了这位女生,下次赶紧换一个。
张培道先是请了团书记黄小丽跳,然后是文艺委员吴双双,接着是平时对他很友好的王燕。
孟美琪第一个舞伴竟然是张晓东。尽管她很讨厌张晓东,但这是毕业舞会,张晓东来邀请她,无论如何也抹不下面子,于是她很僵硬地和他跳了一曲华尔兹。
孟美琪的第二个舞伴是王立军。王立军平时总是笑嘻嘻地,谁看了都不讨厌。于是这一曲孟美琪跳得还算高兴。
孟美琪的第三个舞伴却是同性的陈嘉琳。她们俩人在文科班的一年半时间里,已经情如姐妹,无话不说,友谊深厚。孟美琪跳得非常尽兴。
当第四首歌响起的时候,居然是台湾电影《搭错车》的插曲《请跟我来》。
孟美琪看见张培道快步向她走来,眼睛看着她。她心里砰砰地响,知道他想邀请自己跳舞。
张培道信步走到孟美琪身前,轻轻的一低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孟美琪就把手给伸了出来。张培道握着这只软软的、却有点冰凉的手走到了教室的中间。
啊,这只手是张培道重生后第一次握住!
一阵短暂的钢琴过门后,一把男生的嗓音温柔地唱了出来: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
请跟我来
张培道轻托孟美琪那细肩,闻着那醉人的少女香,牵着那绵绵的小手,慢慢地舞动起来。
孟美琪把左手轻轻地搭在张培道的肩膀,闻到一股雄性的味道从他身上传来,使得她的心思不由一荡,听到一把柔情的女在唱:
我带着梦幻的期待
是无法按捺的情怀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请跟我来
俩人如梦半醒,似醉非醉,带着未来的祈祷,与那歌声一起轻和:
(女)别说什么
别说什么
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
世界
别说你不用说
别说~~你不用说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歌声唱到这里,仿佛是为他们俩此刻的心情在述说。张培道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去到了每分钟180下,而孟美琪觉得自己原本冰凉的手心开始发热、出汗。
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一曲荡气回肠的情歌终于散去,张培道的心却留在了孟美琪的身上,此后和其他女生跳起来都是魂不守舍,老是踩着舞伴的脚。
一曲《请跟我来》结束了,孟美琪的心却起了异样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只是知道后来和其他男生跳舞的时候再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舞会最终到了结束的时候,吴双双说:“同学们,快11点了,这是今晚最后一首。”
音乐响起,是目前最红、也是最合时宜的《明天会更好》。
(女)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的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
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
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
青春的骄傲
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舞会在期待着明天会更好中结束了。
张培道和孟美琪骑着车,荡漾在夜风中,彼此都知道心思,什么都没有说,想着刚才那曲《请跟我来》:别说什么,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G城夜色是这样的美,夜空是这样的宁静,空气中仿佛飘荡着迷人的青春气息,两人默默地骑到了孟美琪的婆婆家门口。
孟美琪放好自行车,没有抬头看张培道,轻轻的说了句:“谢谢你,晚安。”
张培道也低声说道:“晚安!”
孟美琪转身进了家门。
门刚合上,却听见张培道在外面喊:“孟美琪!”
“什么事?”孟美琪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朝他莞尔一笑。
两人四目首次相遇,时间停顿了,空气凝结了,一切都定格了好几秒。
张培道只觉得心在咚咚猛跳,半张着嘴,不知所措。
孟美琪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很害怕他会说出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早点回去休息吧,再见!”
张培道努力压制住自己情绪,向她挥了挥手说:“再见!”
门再次关上了。
孟美琪再也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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