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上班_重生缘

Allen一指孟美琪说：“这是我们的朋友，她介绍我们来这里吃饭。嗯，你这里什么菜是招牌菜？”

Amanda一听，高兴极了，原来这靓女还能够帮自己拉客人！于是她很热心地介绍了几道澳港食府最受欢迎的菜。

Allen看了一下Amanda说的菜，随意的要了两个，却转口说：“这些菜不够高级，我再点两个。”结果，他竟然点了菜单上最贵的两道菜：芝士焗龙虾和香辣皇帝蟹。

Amanda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两个大豪客竟然是Maggie叫来的，看来她没有招错人。

Allen又拿起了酒牌，点了一支最贵的澳洲红酒，还一边对Amanda说：“老板娘，只要我这朋友在你这里，我们就会经常来帮衬的。”（广东话：帮衬=光顾）

孟美琪听见Allen这样说，不禁脸色一红。

Amanda毕竟是过来人，开了十多年的餐馆啥世面没有见过？她一下明白了，原来这两位公子哥是冲着Maggie这位靓女来的。她心里算了一下，今晚Allen点的菜单要300多元呢，一桌消费顶好几桌，看来得想办法留住Maggie。

于是她满脸堆笑地说：“那还用说？我早点给她加人工，行吗？”（广东话：人工=工资）

“老板娘真会做，我们明天继续来。”Allen哈哈大笑。

PeterPoon却苦笑了一下，他家庭再富裕，也没有办法和Allen比，老是点最贵的菜和酒，他也受不了。

Allen似乎看出他的心里，低声地向他说：“兄弟，来这里每次都是我买单，别的地方你来吧。”

PeterPoon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高兴地笑了，说：“你看来真是舍得花血本啊！”

没过多久，那芝士焗龙虾和香辣皇帝蟹上来了，的确是香港大厨的手艺，做的是色香味俱全，配上瓶上好的澳洲红酒，俩人吃的是有滋有味的，竟然是到柏斯以来最香的一次。

Allen边吃边拿眼睛观察着孟美琪，看见她动作还是比较生疏，脸还时不时要红，觉得这靓女太可爱了，一定要把她搞到手，她这么急就出来打工，看来很需要钱，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一顿美味的海鲜大餐结束了，在签单的时候，Allen大笔一挥，给了15%的小费，成为澳港食府当晚最豪气的食客，因为其他人最多给了10%而已。

老板娘Amanda心情真好，看来招侍应就是要招靓女，人气都旺很多！

孟美琪笑着把Allen和Peter送出了门，还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一定，一定，”Allen连忙不迭地说：“有你在，我们会经常来的。”

孟美琪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他的意思，脸上又是闪过一丝的红晕，挥手向他们道别了。

在孟美琪上班的第一天，并不是都遇上像Allen这样好好食客，很快孟美琪就遭遇了让她十分愤怒的事情，幸好对于这样的事情她心里已经有了预备。

在8点多的时候，店里来一个中年白人，只见他胖得像一个大圆球，一脸的连腮胡子，灰白的头发，长得一副东欧人的模样。这人嘴里一股恶臭，孟美琪几乎是憋着气帮他写了一份咕噜肉炒饭加春卷。

孟美琪开始并没有怎么留意这个客人，当她从这个大胖子身边经过的时候，她感觉到她的臀部给轻轻的碰了一下，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这胖子，连忙说了一句Sorry。

等她回来又经过这胖子身边时，她很小心地绕过了他，结果还是臀部给碰了一下，而且是重重的碰了一下。

孟美琪愤怒地转过身来，愤怒地瞪着那胖子，她知道这就是出国前学到的一个词语：Sexualharassment性骚扰。

老板娘Amanda走了过来，她在收银台处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作为一个女人她很生气，这个臭胖子居然敢到她的店里来捣乱。

她走到孟美琪身边，坚定地对那胖子说：Youarenotwelcomehere.OutorIwillcallthepolice。你不受欢迎，请滚蛋，否则我叫警察。

Amanda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店的食客都听见了，大家都抬起头来看着这胖子。

这胖子耸了下肩膀，起身出门了。

孟美琪对Amanda非常感激，说了句：“多谢！”

Amanda对孟美琪说：“不要怕，澳洲治安很好的，对这些流氓你不用害怕”

孟美琪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下班的时候，Amanda特意让Victor陪着孟美琪到越南牛肉粉店去找古春燕。

孟美琪和古春燕两人顺利地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当她们俩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

孟美琪说：“要是今后都这么晚回来，学校的作业怎么办？”

古春燕说：“还能怎么办？把床板竖起来晚上不睡呗。”

在这个夜晚，万里之外的G城，1989年1月22号周日晚上，张培道也刚刚下班。

学校刚放寒假，张培道的大学同学林文晖的母亲是G城友谊商店的人事部主任，友谊商店需要聘请临时售货员来应付即将到来的春节销售旺季，于是林文晖找来了好朋友张培道和廖群，三个来自G城的男生开始在友谊商店的街边店售卖热狗、面包和饮料等。他们的工资是10元一小时，一天干5个小时共赚50元。

孟美琪已经离开了中国、离开了他5天了，他的心在这5天里一直空空荡荡，魂不守舍。在学校里上课，他是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下课同学们都在嬉笑怒骂，而他一个人独自站在教学楼的栏杆上对着湖水发呆；到了下午，大家都在踢球或者是进行一些集体项目的活动，张培道却一个人在校外长跑，一跑就是一个小时，从学校所在地跑到10里外的一个镇上，然后再跑回来，反复的折腾自己，试图把自己搞疲累，不去思考问题，不去思念孟美琪。

他不明白上天安排他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因而晚晚都失眠，在室友的呼噜声中思索着问题的答案。

到了周末，林文晖问他是否有兴趣去做份寒假工，张培道点头同意了，赚点钱吧，他上次借了同学200元来买项链还没有还呢。

于是张培道为友谊商店站柜台。他在卖食品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孟美琪，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是否也像自己一样找了一份兼职的工作。

随遇而安，张培道对自己说，把热狗卖好，赚钱还债吧。

周日上午，吃完早餐后古春燕就出发了，原来她要去打工的越南牛肉粉店是周日中午不休息，而是周一中午休息，所以她中午就可以上班了。

古春燕和孟美琪说好了当晚下班后一起结伴回家，听说唐人街一带治安不太好，俩个人心里都有点害怕，幸好她们工作的地方相距不太远，走不到10分钟的路。

望着古春燕离去的背影，孟美琪多少有点羡慕她，因为古春燕的工作周日中午不休息，也就是说比自己的至少多了4个小时的工时，一天多赚24元呢。而周一中午她们在学校上课，是出不来打工的，所以古春燕并不损失什么。

孟美琪抱着自己要换洗的衣服去放到洗衣机里，一边洗一边逗着Becky和Vicky玩。洋人的小孩的确是大方，根本就不诧生，孟美琪虽然是个大姑娘，但是女性的天性使然，让她很喜欢这两个洋娃娃。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下午，孟美琪向Lisa打了招呼晚上不在家吃饭，要去工作，便出门了。

Lisa看着这###女孩子刚到澳洲就急着出门打工，不得不佩服中国人勤奋。

其实，不是中国人天生勤奋，而是为生活所迫。一位青春美丽的姑娘，谁愿意顶着30度的大太阳出门坐公共汽车去打工呢？如果不是为学费所迫，不是为生活费所窘，不是为了赚钱还父母的养老钱，孟美琪会迈向到餐馆里当侍应的道路吗？

每年无数的中国年轻人前赴后继的出国，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为了那几个dollar的美元、澳元、加元等，多少人起早贪黑、流血流汗、甚至丧失尊严，这里的艰辛并不为他们远在中国的父母所知，这里的泪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只有自己打落牙齿和血一并吞下。

这是出国的代价！这是留学生的命运！

孟美琪不到四点，就抵达了澳美食府。老板娘Amanda把同事一一介绍给她：大厨Peter，是老板娘的老公，香港人；厨房里的两个男性帮工兼洗盘子的，是来自上海的留学生Victor和福建移民George；两位女性侍应是来自香港移民Lucy和深圳的留学生Lily。这俩位留学生Victor和Lily都是西澳大学的，victor已经是四年级，而Lily是一年级。老板娘Amanda兼职收银。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海外中餐馆：老板娘收银，老板是掌勺大厨，其他的员工一半是当地居民做全职，另一半是留学生做兼职的。孟美琪成为了澳美食府的第三名兼职员工。

老板娘Amanda先让孟美琪进了厨房，让上海男生Victor教她简单的厨房工作，如何摘菜和洗菜。学了十分钟，Amanda让孟美琪出来，由Lucy教她如何擦桌子、摆放碗筷、倒茶和上菜。然后是Lily介绍菜单给她，告诉她那些是菜是辣的，那些菜是粤菜，那些菜是最受欢迎的菜。Lily向她强调，鬼佬很注意菜里是否有果仁、花生之类的，因为不少鬼佬对Nuts果仁过敏，严重的可以致命，所以孟美琪一定要注意这道菜里是否含有果仁、花生，一定要向鬼佬解释清楚。

最后，是老板娘亲自介绍收银的技巧。Amanda说：“这里是否给小费随客人的意思，有的给，有的不给。我会在找钱的时候，尽量多找些硬币，让客人觉得不方便拿，因此就会当成小费留下，你就不要傻乎乎的把钱还给客人。”

孟美琪听明白了。

Amanda接着说：“小费不是你一个人的，是大家，包括厨房里的一起分，知道吗？”

“明白了。”

“好吧，你现在开始练习擦桌子。”Amanda说。

孟美琪于是拿起一张白布开始跟着Lucy和Lily擦桌子。

擦着擦着，她觉得鼻子有点酸，从小都是自己坐着点菜吃饭，哪里试过去伺候别人吃饭呢？

她想起了80年代初看的第一部香港电影《巴士奇遇结良缘》，说的是一个男主人公为了给家里赚钱，到处打工，有一次背着沉重的水泥袋上楼，一边爬楼梯一边说“鬼叫你穷呀”。她此刻就是这个心态，虽然从小是给当成公主一般养大，当此刻擦着桌子，哪里还是什么父母亲的公主啊？这的确是“鬼叫你穷”啊！却不知道如果是父母看着自己在擦桌子，是否会伤心和难过？

是的，有多少父母会知道他们的心爱的孩子们，在国内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在父母身边有如公主、有如小皇帝，但这些公主、小皇帝们背负着出国的远大理想，不远万里、跋涉重洋，在异国他乡却擦着桌子、吸着地毯、洗着盘子，甚至出卖身体来实现他们的美国梦、澳洲梦、加拿大梦。

孟美琪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自己，还要擦多久才可以摆脱这样的生活？回想起半年前自己的电视广告，两集居然在省电视台同时播出，那是多么的风光啊！可是现在。。。。。。

五点半的时候，孟美琪就和其他员工一道挤在厨房里端着盘子吃晚饭。她边吃边想，还是到餐馆打工划算，有免费的饭吃。

晚餐于6点开始，客人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孟美琪开始躲在Lily的后面，看到她如何应付客人。

很快客人多了起来，孟美琪必须单独应付一对白人老夫妻。

这老头、老太太带着很浓的澳洲口音，加上他们的声音比较低，孟美琪好几次都听不清，被迫喊Excuseme，pardon。

老头、老太太笑了，问她是否是新来的，怎样以前没有见过呢？

孟美琪有点狼狈，说今天是第一次上班，说完却后悔害怕，因为她的签证还没有改过来，万一给他们揭穿了怎么办？

谁知老头和老太太都呵呵一笑，非常的和蔼，让她慢慢来，要relax，放松。

孟美琪这才放宽心，顺利的写好了菜单。

刚把菜单递进厨房，孟美琪转身来到门口。此时大门给推开了，孟美琪上说了一句welcome,却发现进来的竟然是Allen和另外一名香港男生PeterPoon！

Allen和Peter住在同一个Homestay家庭里。第一个晚上他们俩礼节性在家里吃晚饭，结果都觉得太难吃了，牛排不仅是煎的差，而且是低档次的牛排。牛肉的滋味最关键在于品质，寄宿家庭怎么会买顶级的牛排呢？所以他们俩吃得难以下咽。

Peter的父亲是香港玛丽医院的脑科医生，母亲是在私人诊所上班，家庭收入富裕，对吃也很讲究。香港人嘛，对吃都有一番心得，个个都是美食家。

因此，第二天Allen和Peter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出去吃中餐。中午的时候，他们俩就到了唐人街饱餐一顿。下午在海边逛了一转才回到Homestay，Allen试图约孟美琪出来就餐，结果碰了钉子，但并没有妨碍他和Peter俩个人继续出来吃饭的心情。

今天晚上，Allen和Peter又结伴出来找馆子吃，巧合撞进了澳港食府。

孟美琪和Allen、Peter三个人同时都是一愣，都在琢磨对方在这里干什么。

还是孟美琪反应快，毕竟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赶紧做了一个手势，说：“欢迎到澳港食府，里面请。”

Allen和Peter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孟美琪到这里打工！

Allen的小算盘一下子打开了，这回要给孟美琪足够的面子。

他坐下来后，对孟美琪说：“Maggie，请你们老板过来。”

孟美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把老板娘Amanda叫了过来。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可以帮忙的吗？”Amanda毕恭毕敬地说，香港人一向服务态度很好，对客人十分的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