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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他妈的装正经，臭婊子，你装什么正经，别人能骑，我就不能骑。叫你正经。”刘亦茫凑上前去，发现地上躺的人抱着头，蜷曲着身体，看样子是个坐台小姐。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脸。打人的大个子要拉地上的女人起来时，刘亦茫才看清了小姐的脸。刘亦茫猛地一惊，这不是阿珊吗？看到自己心仪的女人被打，一股无名之火窜上了刘亦茫的心头。另一个瘦一点的人还要往阿珊的身上踹踢，刘亦茫上去就是一拳，瘦子就退几步，仰天八叉地躺到了地上。大个子松开阿珊，就一个横拳打来，刘亦茫低头躲过，然后一个扫堂腿，也给他来了个猪啃泥。两人爬起来，一起向刘亦茫扑来。“慢着，两个混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要找死。”刘亦茫早先是个练家子，太极少林能比划几下，一人对付几个不是什么问题。两个人不清楚刘亦茫的来头和路数，听到威严的喊声，停止了动作，不敢轻举妄动。“你们不认人，难道不认识我的裤子，睁开狗眼看清楚了。”刘亦茫穿的是警察的裤子，他说着拍拍他的大腿。两人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小鬼遇到了阎王。

保安不让两个人走，因为他们打坏了房间的设备。

刘亦茫扶着阿珊站起来，说要去医院给她看看，阿珊的鼻子还在流血。

刘亦茫吩咐前台拿了餐巾纸，捂住了阿珊的鼻子。阿珊一瘸一拐地，由刘亦茫扶着，向楼下走去。

刘亦茫没有说一句话，只管开着车把阿珊向医院拉去。他心想，阿珊肯定因为不理会客人的非分要求才挨打的。他不问，是不想让阿珊难堪，稍不注意，就会引起她的反感。

在急诊室，医生说只是皮外伤，只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根据阿珊呆滞又惊慌的神情，医生又开了些镇定片。

刘亦茫扶着阿珊上车，她没有拒绝。到了车上，刘亦茫才问阿珊要去哪里。阿珊只流泪不说话，一副茫然无助的神情。

刘亦茫问不出什么，就发动了车子。

出了医院的大门，刘亦茫反复地问阿珊要去哪里，阿珊还是默不作声，刘亦茫就开着车，在大街上转悠。

古城被夏天的气氛包围着，车子慢慢地行驶，如同散步。

刘亦茫带着阿珊来到了不夜城，给她要了碗馄饨，阿珊不吃，也不说话。无奈的刘亦茫只好又领着阿珊上车，车子再次行驶在大街上，悠哉游哉，象一个人在无奈地享受着失恋的孤独。

在古城的东门外，刘亦茫把车子停下，正要问话，坐在前边的阿珊一下子扑到了刘亦茫的怀里，失声痛哭。

阿珊的突然失态，把刘亦茫搞得惊慌失措。他抚摸着阿珊的头，想给她一些安慰，同时也想给自己一些安慰。经他的一再追问，阿珊才开了金口。

阿珊的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一年到头都从土里刨食。阿珊前年在县城高中毕业后，成绩一般的她只考取了普通的专科。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成绩比她要好，阿珊的父母为了阿珊上学，东筹西借还是没有凑足上学的费用。懂事的阿珊不忍心看到才到中年的父母日益增多的白发，就偷偷地撕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父母知道后，责怪已经无济于事了。

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使弟弟能顺利完成学业，阿珊说服了他们，只身一人来到了古城。在城南的劳务市场，一个餐馆的老板把她招到了饭店。工资也蛮高的，管吃管住，一个月也能挣到六七百。阿珊舍不得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她每个月初都把钱按时寄到家里。

几个月后，她发现老板对她出奇地好。已是青春妙龄的她，从老板看她的眼神中发现了异样。

终于有一天，按耐不住的老板趁着酒劲儿对她动手动脚，阿珊忍无可忍，就辞工了。她刚把钱寄给家里，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几天后，到另外的一家餐馆打工，没过一星期，就遭遇到了相似的事情。

她有天生的好嗓子，尤其是陕北民歌，从她的嘴里唱出，时而如小溪流水，叮叮作响，时而象百灵鸣叫，宛转悠扬。

从农村来的她，从大街上走过，看到卡厅招服务小姐，就稀里糊涂地去了。老板看着天仙似的阿珊，喜上眉梢，一个劲儿地夸她。当老板问阿珊会干什么时，阿珊说她会唱歌，好奇的老板就让她当场唱了一首。一曲《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绵长婉转而又清脆的歌声引得满堂喝彩。老板让她留下了。老板说，过一段时间会组建一个大的音乐舞台散座，以阿珊为主角。当时，阿珊还不知道卡厅就是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农村来的女孩子，对城市能有多少了解呢？

当她明白的时候就要离开，老板挽留她，并许诺，别人可以做三陪，只有她例外。她只为客人唱歌，通俗地说，就是只卖艺，不卖身。

就这样，阿珊成了这个卡厅唯一的只唱歌的小姐。她的收入也很不错，一个月下来，最少也能挣个千儿八百的。老板一般都要事先给客人打招呼，大部分的客人都能原谅她，卡厅的小姐对她很是羡慕，也有个别小姐对她嫉妒得要命。大家都是一身黑，凭什么她阿珊就是白色的呢。

阿珊断断续续地说完了她的故事，刘亦茫才明白，怪不得和阿珊接触时，她连摸一下都要生气，原来是这样。不用说，今晚的挨打，也是因为拒绝了客人无理的要求所致。

街灯充当了月亮，还在注视着马路，是城市夜晚的眼睛。

除了偶尔过往的出租车和稀稀落落的行人，白日的喧哗也荡然无存。听完阿珊的述说，刘亦茫感到黯然。

阿珊的遭遇象一把利剑，刺破了他本不干净的灵魂，丑恶虚伪的东西跑了，留下的是良知和同情。他要先把阿珊安置好，但又不知该把她安置在哪里。思来想去，他掏出电话，拨打了梁磊的手机。

梁磊的公司租的是建行的三星级酒店，他想把阿珊暂时安排在那里。

梁磊还在廖玉的房间里，听说刘亦茫要安排一个朋友，还是个女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停顿了一下，就给刘亦茫告诉，说自己在廖玉的住处。他们在这方面没有秘密可言。正好，刘亦茫就要求把阿珊安排到廖玉的住处，梁磊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