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迈向梦中的军营（2）（1 / 2）

[..]

周文庙镇由于二百多名新兵的到来沸腾了。街道两边的墙壁上到处贴着“欢送新兵光荣入伍！”的标语，镇上的乡亲们对我们笑脸相迎。从人们的眼睛里，看得出乡亲们把我们每个新兵都看作他们的亲人。

在当地热情接待的人员中，我无意中发现了同是团县委委员的有明。这个女委员给我的印象较深。还在早些年没有进入团县委的时候，在观看全县组织的一次各公社参加的文艺汇演时，有明领唱的《农奴歌》节目就曾引起了我的注意，后来同为团县委委员有过不多的接触。

这几天，我还没有见到一个团县委的人。在县城的时间太短，我没有来得及去团县委向领导辞行。今天在即将离开家乡的时候见到昔日的同事，感到格外亲近。有明对我出现在新兵队伍里似乎有点突然，但她马上笑脸相迎。第二天当我即将登船出发前，有明还赶来送我一个日记本。

凌晨七点钟，集合的哨声响了，“韶山202”号轮船已经停靠在码头。随着几声汽笛长鸣，轮船离开码头，朝着长沙方向加足马力，一路劈波斩浪航行。

再见了，亲爱的家乡！

再见了，亲爱的家乡人民！

“韶山202”号轮船载着我们二百多个新兵，在罩着薄薄晨雾的洞庭湖面上航行。船上没有别的乘客，沿途也不停靠其他码头，直航目的地长沙北站码头。

从汉寿到长沙，有一百多公里水路。由于轮船的航行速度不过每小时三四十公里，预计到达长沙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土地，没有了亲人相随，我心里多少有一点失落感。但年轻人在一起，气氛很快就活跃了起来，大家有说有笑，很快将与家人分别时的愁容抛至脑后。

中午刚过，“韶山202”号汽笛长鸣，接着开始减速，向北站码头靠近。

上岸后新兵队伍住进了兵站。这时，接兵部队的首长集合所有新兵再次点名，并反复交代注意事项，要求所有新兵不得离开兵站，必须呆在房间待命，火车随时可能进站开动。当然，兵站里吃喝拉撒都是方便的，这用不着担心。

进驻兵站的新兵可不只有我们这二百多人，从服装看，陆海空三军的新兵都有，听口音也是各不相同，看样子这几天兵站已经忙得水泄不通。

12月28日下午，一列“闷罐车”在兵站停下来。随着中间车厢门全部打开，我们也接到了出发的命令。我们二百多个新兵这时分到了不同的车厢，每节车厢三十多个人。

这种闷罐车除了铺垫了一些稻草，车上什么设施都没有，难怪之前接兵的首长交待每个人上车前都得上完厕所呢。我们将在这闷罐车里待上至少一天一夜的时间，吃饭全靠沿途兵站提供。

在这闷罐车上，撒尿就是将中间的门拉开一条缝，反正都是男兵，这事没有什么太难。如果有人要大便，那就比较麻烦了。但这种事在我所在的车厢没有发生。

“闷罐车”在岳阳兵站停下时，天已经暗下来。我们下车吃饭。首长告知前后只有半点钟。速度要快！否则上厕所时间会不够用。这是从家里出来后最紧张的一段时间。那些喜欢细嚼慢咽的人这会可受逼了，是慢慢吃吃个半饱？还是快点吃吃个全饱？全靠自己抉择。最后上车时间大家没有耽误，不过我知道的至少有俩人没有吃饱，谁让他们平时就爱细嚼慢咽呢？

闷罐车在湖北境内运行全是在夜间，除了那些一晃而过的点点灯火，看不清铁道两边的美丽风景。我们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几天来的劳顿此时终于被关在这个移动的铁盒子里，随着轰隆隆的列车前进声一起迈向北边那个梦中的军营。

当列车疾驰在华北平原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刚从梦中醒来的新兵们顿时兴奋异常。

啊!华北平原！让我看看你啥模样：

一望无际灰色平坦的土地，成片成块低矮的民房；铺在地上的小麦苗浅绿泛黄；嗖嗖寒风中，几只黑色和白色的小山羊正在铁道旁边的枯水沟里啃着枯黄的小草；不远处的道路上，不大的骡子拉着平板车和他的赶车人在赶路，看上去不紧不慢。

平原上除了一望无际灰色的麦田，还有夹杂其中的满是小土堆的一片片坟场，使人产生一种地老天荒的感叹。

这就是华北平原？！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空气的味道已经变了。以前听人说，过了黄河连空气中的菌群也会发生改变，这不还没过黄河吗？我仿佛觉得闻到的泥土香味都和以前不一样，不知道北方干燥寒冷的空气是不是就是这个味道？

闷罐车在信阳和保定两个兵站先后停靠，我们也抓紧时间先后下车吃了两顿饭。在这之后，列车似乎再也不想停下来休息，就像脱僵的烈马，一个劲的直奔北京方向。

闷罐车到达北京丰台车站的时间是晚上。部队来了几辆绿色的卡车，几位首长和老兵前来接站。卡车上贴着的“热烈欢迎新战友！”的横幅格外醒目。虽然这时北京的气温已经是零下几度的严寒，但来接站的首长和老兵却满面春风。这场面一下子驱散了所有的寒意，使人顿感暖意浓浓。

我望着眼前的情景，想起小时候“梦行原野”时的梦，心中一阵激动，差点脱口喊去：

北京，你好！

军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