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之本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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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性为上计

官司打得这个份儿上,虽进展不大,我没吃亏他善律师也没占便宜,但我的收获还是不小,最大的收获就是对人与法这个东西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如果说人是万物之最,那么法官就是“法”中之魂了。

怎样才能抓住“法官”这一灵魂?这一点老费比我想得还多。当然他有足够的理由想得多,因为他在本案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半吊子身份整天让他如蜂刺蜇身。他明白,他到法庭绝不仅仅是来“陪”公子哥儿们读书,弄不好还得“赔”钱,而“赔”钱是他最不愿意的。

老费的法律意识也在进步。一次他见我正在看我的那本宝贝书《民事诉讼九千问》,就问:你发现书店里有没有怎样搞定法官的书,比如《法官生理心理缺陷大全》或者《让法官趴下的三百招》?还不等我回答,他就咬着牙说:法官就是法,搞法先搞人。

我不同意法官就是法,却默认搞法先搞人。但......搞人?搞虞法官?怎么搞?老费说就像那天在法庭上我那样搞,只是还没搞到位还没搞彻底。老费眨着他那双深不可测的小眼睛说,庞总啊,法庭里的胜负取决于法庭外的功夫哦。

......

那天我把首次开庭的所有精彩片段一一向楚贝做了描述:从虞法官称赞我会打架也会打官司开始,到有关善律师和虞法官的这两大申请回避事件,最后到定金收条引起的轩然大波,其中还包括老费牛饮矿泉水而后险些“尿”淹###庭的小花絮。

楚贝对大多数情节持怀疑态度,尤其是对我荣升“庞法官”而虞法官屈居“受审人”说什么也不相信。她说不相信现实中有这么戏剧性场面,也不相信天下有这么搞笑的法官,说如果真有她就情愿不当记者也要去当法官了,目的是为了享受那里的喜剧效果,她还义正词严地警告我别把明年的愚人节提前过得太早。

不信就不信,但我决定要好好逗逗她。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回虞法官既丢‘法官’又丢面子,但他狡猾得像只狐狸,下回他一定会报复的。怎样才能继续把他搞定呢?”我双眼微闭,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你最好别去想什么歪门邪道。”

“老费倒是给我支了一些歪招......”

“什么歪招?”

“他要我一步到位。”

“如何一步到位?”

“他要我去......去按摩房找一个按摩女。”我故意呆呆地望着一边,让眼睛流露出几分痴迷,“但那地方从来没去过,还对不上门......”

“按摩女?干什么?!”楚贝眼睛瞪得溜圆。

“拿来用用。”

“用?......你?”

“不是我用,是给法官大人用?”

“为什么要给他用?”

“性贿赂。”

“性贿赂?你敢!”

“你是说我不该贿赂法官,还是我不敢去贿赂法官?”

“都不!”

“为什么不?三十六计,性为上计,此计乃著名的‘美人计’。我看那法官的眼神不正,长期饥饿不堪,应该是有机可趁有空可钻,值得一试......”

“我看你是值得一打!”楚贝说着就扑了过来,小拳头像两只电动夯土机在我身上翻打起来......

2.一拍即合

“性为上计”只是说笑而已,而说虞法官像狐狸则是说他不好对付。主审法官加刚正不阿,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最好不要碰他,别狐狸没打着还惹得一身骚。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老费就把虞法官给对付下来了,他对付虞法官不仅是敬而“近”之,而且还真枪明火地“碰”他了,碰得硬碰硬。老费的那“一身骚”不知惹得没有,反正他把虞法官这只狐狸给实实在在地打着了却是事实。

就在虞法官在法庭上尴尬现眼之后,老费的心思就一直没闲着,接着他就扎扎实实地干了一件实事。事后对我说起它时他的口气像武松,看来他是把那只狐狸当做老虎来打的。

那天下午休庭后,我们几个当事人们出了法院就各奔东西。几分钟后,一个神秘的人物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一条小巷里。此人头着草帽眼戴墨镜,嘴上还套着一只黑色大口罩,看上去有些像抢银行的,也有些像贩卖毒品的,他就是老费。刚才老费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道具做了化装,现在他要在这里当一名狙击手,狙击手寻找的猎物不是别人正是虞法官。

小巷就在法院的对面,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监视从法院门口进出的人流。

老费的行动早有预谋,几天前就把化妆品准备就绪。自从成了“第三人”后,老费就预感自己要吃亏了,当然是吃钱的亏。官司打到今天胜负难测,最担心的就是老詹头二十八万的装修费目前还去向不明,要是它给“第三人”摊上个三万五万的那就吃大亏了。要找虞法官说说,早就该找他了,找他不是说理是说情。找法官说情是有根据的,上个月的报纸上说某法院“法风不正”,前两天电视里又说某法官“受贿除名”,看来法院法官的名堂不少,只要有名堂就有戏可唱。为这事老费早就盯上房母了,好几次都缠着房母要她去找虞法官说情,每次都被房母骂了回来,这次老费不得不挺而走险了。

一个钟头过去了,没见虞法官出来,两个钟头过去了,还没见虞法官身影。老费虽站得腰酸,但心想时间是越晚越好,因为晚了就赶上晚饭了。上次在新房里举行的调解会上,老费的最大收获就是发现了虞法官那令人震撼的酒量。等会儿找一家好点的饭馆酒庄或其它什么便于交流感情的地方,两人喝着小酒称兄道弟地亲近一番,说不定事情还真的会发生转机呢......正在越等越焦急的时候,老费终于看见了久等的猎物。

同虞法官一起下班的还有好几个人,当然只能等到其他人离开的时候才能下手。趁着渐暗的夜色,老费紧紧地尾随而去。过大街穿小巷,总算只剩虞法官一个人了。老费看准时机,一个闪身跃起就拦腰斩断了虞法官的去路。

“谁......”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蒙面侠让虞法官有些惊慌,“你想干嘛?我,我告诉你,法院就在后面,公安局就在前面,流动治安人员就在附近......”

老费倒不慌张,他掀起草帽,摘去墨镜,揭开口罩,最后一个双腿并拢:“报告法官,我是无独立请求权第三人老费!”

“第三人?你,你来干什么?”

“我想和你真诚沟通......”

“你最好离我远点。”

“咱们庭上是对手,庭下是朋友。”

“我是你的法官,你是我的当事人。谁是你的对手?你去原告被告里找对手。再说我也没你这个朋友。”

“我们就喝个茶,要不就吃个饭?”

“喝金吃银都不行,你这样拉拢腐蚀司法人员是严重的犯罪。”

“不谈官司,只谈......房子。法官先生,你最近肯定需要房子,你应该买房子,你必须买房子......我有好房子,价廉物美......”

“不买,至少不托你买。”

“别走,你听我说......”

“放开我,我要报警了。”

老费没招了,望着虞法官离去的背影,只得无奈地喊了起来:“连排别墅,跳楼价一百万!”

仍不见虞法官止步回头,老费就只剩下最后一嗓子了:“你连一套房子都舍不得给房母娘娘买,人家怎么嫁给你?”

没想到这一嗓子就像扔出去的一根套牲口的绳套,一下子就把虞法官套了个准,他回过头来,两眼眨吧眨吧地放着光彩:“你说什么?......连排别墅一百万?多大面积?”

“一百五十平米。”

“等等,六五三十,一六得六......咦,每平米六千六百六十六?”

“是的,跳楼价!找个地方谈谈?”

......

3.凡夫俗子

随后老费领着虞法官找到了那家酒馆。老费说先垫点肚子,那样谈起房子来才有精神。于是两人一坐下就进入主题,不过此时的主题不是房子而是酒菜。

第一次单独和法官喝酒吃饭,开始时老费心里没底。虞法官的酒量无可置疑,但人家会不会尽着兴子和你喝是另一回事。那好办,首先把他的兴子调动起来就是了。老费精通此招。

“虞法官,吃菜吃菜多吃菜......今天我点的全是自然环保菜:三无,无毒无菌无农药。”

“天然食品,我喜欢。”

“还有八利,利心利肺利肝利胆利脾利胃,大肠小肠也利,吃了大小便通畅。”

“正好这几天我便秘。”

“别急别急,最关键的是这些菜还有特异功能,它们补肾增欲滋阴壮阳......”

“补肾增欲滋阴壮阳?”虞法官有些迟疑,“我现在吃这些补品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另外现在也用不上......”

“不早,到时候都能用上。再说了,你现在还不抓紧时间想办法把它们都给我用上了......”显然老费比虞法官着急,就把他那点食补知识的精华全都抖了出来,“中国人讲究吃啥补啥......看看,这是老牛鞭,多肥多壮,我把它分为两节,你一节我一节......再看这儿,这是公鸡弹,嗯,不是公鸡下的蛋,其实它就是公鸡卵,也不是,其实它就是两只弹丸,就像你裤裆里的,不,像我裤裆里的,也不,其实就是像男人裤裆里的那两只,又叫公鸡丸,俗称公鸡弹,你看,多大多硬,这玩意儿吃哪补哪,你多吃点,哦,一共才两只,还是你一只我一只......”

嗨,听到这我都着急:老费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抠门,你就不能省下一口,把那一节完整的老牛鞭和那两只公鸡弹全都塞进虞法官嘴里吗?......

这一招果然显灵,虞法官立即兴致大涨。两人再无二话,挽袖上桌取酒开瓶,筷如剪子杯似漏斗,两张大嘴早已没了空间去谈跳楼价了。

吃菜在于气氛不在热闹,蕴酒只求过程不求凶猛。两人知己知彼,用不着再去试探对方的深浅,于是举杯频频,悠哉悠哉。老费说感情浅一口添,虞法官就说感情深一口闷;老费伸出一只手喊哥俩好啊,虞法官也伸出一只手喊五魁手啊......这时老费才发现,走出法庭的法官就像走下神坛的神仙,进入酒馆的法官更像落入平川的老虎,其实是没有多少神秘的。起初两人还用酒杯一口一口雅酌,逐渐两人露出狰狞就一杯一杯豪饮,到后来直接是用酒瓶灌溉了。

那一刻,老费和虞法官手持酒瓶激战正酣,两人一边畅饮还一边变着花样痛快。先是玩成语接力,老费输得多;接着玩石头剪子布,虞法官输得多;然后又玩猜中指,老费又输了。有酒就有输赢,赢的倒酒,输的喝酒。

两人又行酒令。行酒令就是划拳。两人随心所欲自编自喊,虽口无遮拦语无伦次,倒也交相辉映乐在其中。划拳也有些技巧,讲究口疾手快,变幻无常。两人现在划的是“官司拳”,老费先喊一个###官,虞法官跟喊二个原被告,接着两人就一人一句喊开了:我是第三人,律师是老四,五毒都俱全,六亲也不认,七回大调解,八次大开庭,就(九)判你败诉,实(十)在太委屈......老费说你被捉了,喝酒喝酒。虞法官喝过酒,两人又划“炒房拳”:一套房,两人抬,三定金,四过户,五贷款,六还贷,七没钱,八拍卖,九跳楼,十玩完......老费又说你被捉了,喝酒喝酒。看着虞法官喝过酒,老费问你炒股吗?虞法官两眼发红没说话,只是伸出了手,于是两人就划起了“炒股拳”:一只牛股,二次涨停,三次满仓,四次被套,五次跌停,六次割肉,七次放血,八次亏损,九次自杀,十次抢救......还是老费说你被捉了,喝酒喝酒。虞法官又喝。最后老费提议划“夫妻拳”,虞法官问“夫妻拳”好玩吗,老费说太好玩了。于是两人情绪亢奋,趁着刚才吃了“老牛鞭”和“公鸡弹”的那股劲儿,就甩起胳膊喊了起来:一个妻啊,两只奶呀,三条腿啊,四脚爬呀,五(捂)不住了,六欲来啊,七情骚呀,鸡_巴硬啊,雄赳赳呀,十分爽啊......

当时听到这里,我立即打断老费,果断指出“夫妻拳”这一黄段是他肆意编造的。老费嘿嘿笑道:我倒是喊了两拳,但虞法官都没对上。

接下来就是老费当家作主了。

那时老费见虞法官几乎不省人事,就扯过他的一只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放,半扛半搀地把他塞进出租车里。虞法官两只眼是一睁一闭,问去哪里干什么?老费两只眼是一闭一睁,说去“欲男水乡”给你醒酒。早听说“欲男水香”是一所私秘性很高的男性消费场所,有足疗,按摩和陪浴什么的。那里消费很高,老费也只是偶尔光顾。虞法官问是不是江南水乡,老费说是水乡但不是“江南”是“欲男”,法官问什么欲,老费说**的欲,法官说“水乡”可以但“欲男”不要,老费说没有其他“欲男”就你和我,法官说你和我到了“水乡”下了水变成“欲男”怎么办,老费说女人就是水不吧叽的东西,偶尔下下水成了“欲男”也正常......还想听虞法官说些什么,耳边却响起了一串呼噜。

4.欲男水香

到了“欲男水香”那里,女老板热情地把两人安排在一间幽暗的按摩屋里。屋子不大,四周没有窗子,墙上一盏低瓦数的粉红色灯泡撒着诱人的光线,隐约可见对面墙下摆着两张床,床之间被一条印满**人的帘布隔开。

女老板问全套还是单点,老费说当然全套一条龙,再问喜欢什么式样,老费说我来港式的要温柔些,又指着躺在床上打呼噜的虞法官说,他来泰式的可以激烈点。

女老板出去了,马上就进来两个身着三点式的小姐,她们上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床上两人的衣服剥得只剩腰下的那一点,于是两个“三点”女人就忙着给两个“一点”男人身上抹油,接着就港式泰式地分别操作起来。

老费心满意足地躺着,闭上眼睛享受着自己飘起来的感觉。身上有人捏着,肚里有酒熏着,旁边还有法官陪着。老费心里感叹着,感叹这生活还算过得去。想起今天早上自己还在法院乖乖受审,现在却是自己牵着法官鼻子上酒馆下春院,真是上午河东下午就河西啊。想着虞法官,老费又感叹起来,感叹这世上还真没有办不了的事,这世上确实也没有用花崗岩打造的人。你虞法官也是两重社会两重天、两种场子两种人,你在法庭上穿法衣瞪法眼敲法槌说法语,你在这里就不穿衣不睁眼不走路不说话了;你倒也是真人面前不烧假香,喝酒行令你敞开着来,喝起酒来那张嘴像抽水机,那只肚子和自己一样也像个大水库,只是“夫妻拳”划得差点......

老费正美滋滋地总结着人生,突然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对,睁眼一看“三点”女已经趴在了自己肚皮上。老费一贯精打细算,他一把推起她说,别急别急,一套港式按摩才做了一半,不能偷工减料就提前进入下面的程序。

老费想起也要提醒虞法官不要吃亏,才发觉虞法官的呼噜声没了,取而代之是一阵哼哼叽叽。哈,缺乏忍耐力,现在就进入**了?再听听,好像虞法官在呻吟,一会儿说舒服一会儿说好疼,还在喊老费轻点轻点。老费心想你在那里做你的好事喊我干什么,可还是忍不住想看看此时法官大人的情与操,拉开帘布一角才发现他那边并没有违规操作,那位“三点”女是个遵守程序的人,她正在那里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业务。泰式按摩是个力气活儿,所以操作者生得几分彪悍,只见她一只膝盖跪在虞法官的肚皮上,双手拎起他的双腿高高竖在空中,一会儿前后压腿做着劈叉,一会儿左右分腿做着展翅,直把虞法官那两条大腿当做塑料时装模特的大腿来耍。那场景是不好看,知道的是在按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搞**。泰式按摩也生硬了一些,一般的人难以消受,虞法官此刻就被疼得连喊老费住手老费住手。老费想笑,心里说想得美,我才不会给你按摩呢,你就醉死梦生吧,你就继续醒酒吧......

老费刚放下帘布,就听见虞法官猛然大喊“哎哟”,接着又是“卟咚”一声,那位泰式“三点”女从帘布下钻了出来,起身呜呜地哭着出门了。这边虞法官还在喊叫:“老费,你无法无天了,我踢死你!”

这一喊倒是把老费的酒喊醒了。要踢死我?我无法无天?是吗,今晚这一系列活动对法官来说是不是太出格了?一开始用房子做诱饵,那房子也是随口乱喊的,有这么便宜的别墅吗?要有,我老费自己就是离婚搞贷款也要把它买下来。不管怎样,放这个诱饵就有欺诈嫌疑;刚才又在酒馆把他灌醉,最后还把他弄到这里,这种行为算不了绑架,但可能要算胁迫,最起码也是胁持;最严重的就是这个按摩了,这就是贿赂,还是性贿赂!最最关键的这家伙是个法官!哎,虞法官呀虞法官,你这辈子干点什么不好,可你偏偏干了个法官......

老费慌了,本想在官司判决中得到一点关照,同法官套套近乎搞搞关系,原打算最多就是吃顿饭喝个茶,现在看来是搞大了,搞得偷鸡不成倒蚀把米,算了,还是趁早带他走吧......正想着如何撤退,女老板拿来了帐单。老费接过来一看,立刻看得全身起了反应,身上原来硬邦邦的东西一下子软塌塌了,原来软塌塌的东西一下子硬邦邦了,此刻脖子就硬邦邦,头皮也硬邦邦,因为帐单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九千九百元”!

5.法官垫底

老费眼盯着帐单傻了。狗儿日的东西,你这“欲男水乡”也太黑了,两份按摩加两瓶矿泉水就要九千九百元?什么全套一条龙,掐头去尾的不说,就是中间核心部分也没上什么实质性节目,连过干瘾都没过着,还“欲男”呢,到这里来简直就是“遇难”。没钱!要钱没有要棍一条,当然这条棍是不会给的......咦,老费盯着盯着就觉得眼前活动起来,慢点,如果我老费不去买单那会怎样?钱肯定省了,重要的是那性贿赂的罪名也难说了......等一等,要是这单由虞法官来买岂不更妙,有道理,你说我搞性贿赂怎么是你花钱?到那时,就不是我搞你虞法官的性贿赂而是你虞法官搞我的性贿赂了,哈哈......

老费一个翻身爬起来,手指着帘布对女老板悄悄说:“他是老板,他买单。”见女老板朝帘布那头走过去了,老费跳下床,来不及把鞋穿好,就在地上摸了几把,抓起鞋来就光脚跑出了门。

老费其实没跑出“欲男水乡”,他溜进了旁边的洗手间。跑什么?根本用不着跑,有法官垫底,有钱没钱都一样。老费很得意,得意自己的应变能力,还得意自己的创意思维。哼,有意思,有悬念,有好戏......老费也不急着穿鞋,他觉得此时光着脚站在冰凉的瓷砖上很宣泄很解气。自从成为“第三人”以来,自己就一直过着忍气吞声的日子,尊严没了,人格没了,气就气在这个“第三人”还“无独立请求权”,自己最不能忍受的,是至今还没有搞清楚这个“无独立请求权的第三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进出洗手间的人多了起来,他们摇着头斜着眼,都觉得眼前这个不穿鞋子的人一定是按摩时把哪根筋按邪了。老费心里说,你们懂个屁,你们知道躺在那边床上的是谁吗?他可不是一般的老板,他是法官代表正义,你们“欲男水乡”算什么,你们是黑社会代表邪恶,今天我就要看看,当法官遇上了黑社会、正义遇上了邪恶,谁的胳膊更粗?

就在这时,从按摩屋里传来了虞法官的咆哮:“......什么一条龙,什么九千九?吔,是谁把我脱光的,把我的衣服拿来!我什么也没干,一口水也没喝,腰是老费捏的腿也是老费扳的,现在腰腿还在疼,等会儿我找他算帐......哟,还来了打手嘛,老实点,你们几个站着别动!......我来这里干什么?我今天专门来这里卧底!你们不知道我是谁,那司法部门知道吗?那公安部门知道吗?你们这里一贯敲诈顾客,大搞**易活动......喂喂......”虞法官打起了电话,“是扫黄打黑办公室的祁主任吗?请你通知工商局的胡科长,你们现在马上到‘欲男水乡’来......”

1.性为上计

官司打得这个份儿上,虽进展不大,我没吃亏他善律师也没占便宜,但我的收获还是不小,最大的收获就是对人与法这个东西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如果说人是万物之最,那么法官就是“法”中之魂了。

怎样才能抓住“法官”这一灵魂?这一点老费比我想得还多。当然他有足够的理由想得多,因为他在本案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半吊子身份整天让他如蜂刺蜇身。他明白,他到法庭绝不仅仅是来“陪”公子哥儿们读书,弄不好还得“赔”钱,而“赔”钱是他最不愿意的。

老费的法律意识也在进步。一次他见我正在看我的那本宝贝书《民事诉讼九千问》,就问:你发现书店里有没有怎样搞定法官的书,比如《法官生理心理缺陷大全》或者《让法官趴下的三百招》?还不等我回答,他就咬着牙说:法官就是法,搞法先搞人。

我不同意法官就是法,却默认搞法先搞人。但......搞人?搞虞法官?怎么搞?老费说就像那天在法庭上我那样搞,只是还没搞到位还没搞彻底。老费眨着他那双深不可测的小眼睛说,庞总啊,法庭里的胜负取决于法庭外的功夫哦。

......

那天我把首次开庭的所有精彩片段一一向楚贝做了描述:从虞法官称赞我会打架也会打官司开始,到有关善律师和虞法官的这两大申请回避事件,最后到定金收条引起的轩然大波,其中还包括老费牛饮矿泉水而后险些“尿”淹###庭的小花絮。

楚贝对大多数情节持怀疑态度,尤其是对我荣升“庞法官”而虞法官屈居“受审人”说什么也不相信。她说不相信现实中有这么戏剧性场面,也不相信天下有这么搞笑的法官,说如果真有她就情愿不当记者也要去当法官了,目的是为了享受那里的喜剧效果,她还义正词严地警告我别把明年的愚人节提前过得太早。

不信就不信,但我决定要好好逗逗她。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回虞法官既丢‘法官’又丢面子,但他狡猾得像只狐狸,下回他一定会报复的。怎样才能继续把他搞定呢?”我双眼微闭,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你最好别去想什么歪门邪道。”

“老费倒是给我支了一些歪招......”

“什么歪招?”

“他要我一步到位。”

“如何一步到位?”

“他要我去......去按摩房找一个按摩女。”我故意呆呆地望着一边,让眼睛流露出几分痴迷,“但那地方从来没去过,还对不上门......”

“按摩女?干什么?!”楚贝眼睛瞪得溜圆。

“拿来用用。”

“用?......你?”

“不是我用,是给法官大人用?”

“为什么要给他用?”

“性贿赂。”

“性贿赂?你敢!”

“你是说我不该贿赂法官,还是我不敢去贿赂法官?”

“都不!”

“为什么不?三十六计,性为上计,此计乃著名的‘美人计’。我看那法官的眼神不正,长期饥饿不堪,应该是有机可趁有空可钻,值得一试......”

“我看你是值得一打!”楚贝说着就扑了过来,小拳头像两只电动夯土机在我身上翻打起来......

2.一拍即合

“性为上计”只是说笑而已,而说虞法官像狐狸则是说他不好对付。主审法官加刚正不阿,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最好不要碰他,别狐狸没打着还惹得一身骚。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老费就把虞法官给对付下来了,他对付虞法官不仅是敬而“近”之,而且还真枪明火地“碰”他了,碰得硬碰硬。老费的那“一身骚”不知惹得没有,反正他把虞法官这只狐狸给实实在在地打着了却是事实。

就在虞法官在法庭上尴尬现眼之后,老费的心思就一直没闲着,接着他就扎扎实实地干了一件实事。事后对我说起它时他的口气像武松,看来他是把那只狐狸当做老虎来打的。

那天下午休庭后,我们几个当事人们出了法院就各奔东西。几分钟后,一个神秘的人物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一条小巷里。此人头着草帽眼戴墨镜,嘴上还套着一只黑色大口罩,看上去有些像抢银行的,也有些像贩卖毒品的,他就是老费。刚才老费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道具做了化装,现在他要在这里当一名狙击手,狙击手寻找的猎物不是别人正是虞法官。

小巷就在法院的对面,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监视从法院门口进出的人流。

老费的行动早有预谋,几天前就把化妆品准备就绪。自从成了“第三人”后,老费就预感自己要吃亏了,当然是吃钱的亏。官司打到今天胜负难测,最担心的就是老詹头二十八万的装修费目前还去向不明,要是它给“第三人”摊上个三万五万的那就吃大亏了。要找虞法官说说,早就该找他了,找他不是说理是说情。找法官说情是有根据的,上个月的报纸上说某法院“法风不正”,前两天电视里又说某法官“受贿除名”,看来法院法官的名堂不少,只要有名堂就有戏可唱。为这事老费早就盯上房母了,好几次都缠着房母要她去找虞法官说情,每次都被房母骂了回来,这次老费不得不挺而走险了。

一个钟头过去了,没见虞法官出来,两个钟头过去了,还没见虞法官身影。老费虽站得腰酸,但心想时间是越晚越好,因为晚了就赶上晚饭了。上次在新房里举行的调解会上,老费的最大收获就是发现了虞法官那令人震撼的酒量。等会儿找一家好点的饭馆酒庄或其它什么便于交流感情的地方,两人喝着小酒称兄道弟地亲近一番,说不定事情还真的会发生转机呢......正在越等越焦急的时候,老费终于看见了久等的猎物。

同虞法官一起下班的还有好几个人,当然只能等到其他人离开的时候才能下手。趁着渐暗的夜色,老费紧紧地尾随而去。过大街穿小巷,总算只剩虞法官一个人了。老费看准时机,一个闪身跃起就拦腰斩断了虞法官的去路。

“谁......”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蒙面侠让虞法官有些惊慌,“你想干嘛?我,我告诉你,法院就在后面,公安局就在前面,流动治安人员就在附近......”

老费倒不慌张,他掀起草帽,摘去墨镜,揭开口罩,最后一个双腿并拢:“报告法官,我是无独立请求权第三人老费!”

“第三人?你,你来干什么?”

“我想和你真诚沟通......”

“你最好离我远点。”

“咱们庭上是对手,庭下是朋友。”

“我是你的法官,你是我的当事人。谁是你的对手?你去原告被告里找对手。再说我也没你这个朋友。”

“我们就喝个茶,要不就吃个饭?”

“喝金吃银都不行,你这样拉拢腐蚀司法人员是严重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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