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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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风雅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蒋尚智曾经在省内一所大学教学,母亲宋淑敏曾经在一所国营工厂任党委书记。虽然有一个哥哥,但哥哥比自己大了十来岁,从小啥都让着自己,加上父母的宠惯,以至于她比较任性。在她十岁那一年,爸爸因被学校戴上了一顶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被打成右派而遭受打击投河自尽,妈妈也因受爸爸的牵连而被撤职下放到农村劳动。面对着家庭的变故,妈妈为了避免风雅也受父亲的影响,给改名为宋风雅。八十年代初期,爸爸被平反了,妈妈也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大学毕业后,爸爸学校的领导曾经征求自己的意见,想让去学校教书。也许是对父亲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和自杀身亡耿耿于怀,也许是自己不屑于整天被捆绑在学校而扼杀自己的自由,最终她心血来潮选择了生物制药厂这个新建企业。当时哥哥曾劝阻自己,并提出让自己到北京工作。如果当时不是出自哥哥的建议,也许她会考虑的。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确实是任性、倔强。如果当初听从爸爸学校的建议去学校教书的话,如果听从哥哥的建议去北京工作的话,如果自己不一意孤行非要来这个陌生的工厂的话,如果不结识东方正明的话,自己的命运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吗?可惜,所有这一切如果,现在都无法成立,后悔也没有什么办法,徒增自己伤感和不快。

蒋风雅放下电话哭泣了一阵,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想到卫生间冲个澡缓解一下情绪,从沙发上站立起来时突然头晕目眩,胃里有一股气直往上顶,恶心又吐不出东西。她想:坏了,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只好重新坐下,依着沙发靠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寂静的屋子里坐着一动不动的她,好似地球停止了转动,时间被固定在那里。也许经过了很长时间,也许才刚刚过去一刻钟,她感觉头脑稍有些清快,就勉强移步到卧室躺倒在床上。她多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觉啊!可是,这张大床仿佛不是为她预备休息用的,而是她回忆往事、咀嚼痛苦的专用平台。越是她身心疲惫需要休息的时候,也越是自己头脑格外忙碌的时间。一忽儿是自己的童年,一忽儿是自己的大学时光,一忽儿是和东方正明的磨牙斗嘴,一忽儿是一家三口牵手散步的欢语笑声,一忽儿是和亲人告别的含泪情形,一忽儿是回忆的快乐,一忽儿是现实的伤悲……嬉笑怒骂、悲喜忧伤,顷刻间都齐聚一起,折磨着自己的身体、搅碎了自己的心灵……

这时,耳边仿佛传来了那熟悉的说话声。“风雅,来喝杯牛奶!听说失眠的人喝一杯牛奶可以帮助入睡……”哦!是他,东方正明那像侍候孩子一样温柔体贴的话语。多少年了?搬起指头数数已经有十多年了吧!为什么今天又在自己的耳旁响起?并且是那样的清晰和亲切。难道自己又回到了他的身旁还是他答应来法兰克福和自己共度时光?不,不可能。他对自己已经彻底失望了,他不会迁就自己的,他离不开国内的亲人和朋友,他的事业在中国……

这时,一个身影在自己的眼前晃动,好像在自己受伤的伤疤上又涂抹了一层盐巴,更好似已经泛酸的口中又强灌了一杯山西老陈醋,一阵痛楚、一阵酸楚……。哼!为什么每每一想到东方正明,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不对,是想到了她们,一个是死去的情敌,一个是已婚的情敌。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吗?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就不能栓牢丈夫的心?为什么前有柳春青后有田华?前世究竟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需要自己用一生的痛苦来还债?……

东方正明是一个花心的男人吗?自己恨他吗?过去如果有人问自己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可现在自己犹豫了,对自己多年来的判断怀疑了。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去问谁?谁能够回答我啊?如果在国内,也许我能够找一个、两个、三个或者更多的人来谈论这个话题,让她们来帮助自己找出答案。可是,如今自己独在异乡为异客,寂寞伶仃无人知。

也许答案早已经有了,但自己就是不敢也不愿意承认罢了。不然的话自己为什么在离开家乡坐上飞机的那一刻有一种想跑下来的想法呢?为什么今天听女儿说东方正明有病住院的消息后自己是那样毫不犹豫地就给他通了电话呢?为什么自己在听到东方那熟悉的声音后竟情不自禁的掉下了眼泪呢?为什么自己要在电话里说自己已经后悔的话呢?……这一切一切,难道还不能证明自己已经承认错误了吗?可惜!自己醒悟的太迟太迟了,没有可能去挽回了。

三年前,东方正明曾经和自己谈了很多很多,当时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听进去一点点呢?为什么自己总是认为他说的一切都是对自己不利的呢?为什么他说往东自己偏要往西呢?现在想起来,东方正明是真正看透自己、熟悉自己、了解自己的人。离别前的一次谈话仿佛又在自己眼前重新排演了一次……

……

“你真的决定要离开我们,离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离开故乡熟土,去追求你的梦想吗?”

“我说过了,我多年来辛辛苦苦地努力结果就是为了出国,为了生活得更好,为了实现我既定的人生目标。”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也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我也无能为力。不过,作为你曾经的丈夫,虽然我们的感情不好,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我对你还是了解的,在你即将离开之时我还是想给你提一些建议,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要讲的……”

“好吧!如果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不讲也罢。你总是认为别人都不如你,别人离开你就不能生活,我倒要看看离开你,离你远远的我能不能过得比和你在一起、比现在好!”

“世界上离开谁都行。这些我就不多说了。临行前我还是希望你多考虑一下,免得将来后悔。你的性格是不容人的,既倔强任性还爱钻牛角尖,在国内也许大家都原谅你,但到了异国他乡,没有人会一味地迁就你的。所以,我还是提醒你,以后不管是工作还是结交新朋友,尽量不要使性子、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快人快语是好,但不经过思考的语言、不分场合的乱说是很容易伤人的。为了我们的女儿,为了我们夫妻一场,希望你能听进去!”

“好了!我独自在外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没有听和我共过事的人说我这儿错那儿错的呢!既然我要走了,我也不想和你再吵架了,就让我高高兴兴地离开好了!”

“那好吧!祝你旅途顺利!愿你在国外早早地遇上知己,建立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这个家我和女儿露露随时都欢迎你!再见!”

“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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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风雅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蒋尚智曾经在省内一所大学教学,母亲宋淑敏曾经在一所国营工厂任党委书记。虽然有一个哥哥,但哥哥比自己大了十来岁,从小啥都让着自己,加上父母的宠惯,以至于她比较任性。在她十岁那一年,爸爸因被学校戴上了一顶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被打成右派而遭受打击投河自尽,妈妈也因受爸爸的牵连而被撤职下放到农村劳动。面对着家庭的变故,妈妈为了避免风雅也受父亲的影响,给改名为宋风雅。八十年代初期,爸爸被平反了,妈妈也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大学毕业后,爸爸学校的领导曾经征求自己的意见,想让去学校教书。也许是对父亲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和自杀身亡耿耿于怀,也许是自己不屑于整天被捆绑在学校而扼杀自己的自由,最终她心血来潮选择了生物制药厂这个新建企业。当时哥哥曾劝阻自己,并提出让自己到北京工作。如果当时不是出自哥哥的建议,也许她会考虑的。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确实是任性、倔强。如果当初听从爸爸学校的建议去学校教书的话,如果听从哥哥的建议去北京工作的话,如果自己不一意孤行非要来这个陌生的工厂的话,如果不结识东方正明的话,自己的命运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吗?可惜,所有这一切如果,现在都无法成立,后悔也没有什么办法,徒增自己伤感和不快。

蒋风雅放下电话哭泣了一阵,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想到卫生间冲个澡缓解一下情绪,从沙发上站立起来时突然头晕目眩,胃里有一股气直往上顶,恶心又吐不出东西。她想:坏了,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只好重新坐下,依着沙发靠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寂静的屋子里坐着一动不动的她,好似地球停止了转动,时间被固定在那里。也许经过了很长时间,也许才刚刚过去一刻钟,她感觉头脑稍有些清快,就勉强移步到卧室躺倒在床上。她多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觉啊!可是,这张大床仿佛不是为她预备休息用的,而是她回忆往事、咀嚼痛苦的专用平台。越是她身心疲惫需要休息的时候,也越是自己头脑格外忙碌的时间。一忽儿是自己的童年,一忽儿是自己的大学时光,一忽儿是和东方正明的磨牙斗嘴,一忽儿是一家三口牵手散步的欢语笑声,一忽儿是和亲人告别的含泪情形,一忽儿是回忆的快乐,一忽儿是现实的伤悲……嬉笑怒骂、悲喜忧伤,顷刻间都齐聚一起,折磨着自己的身体、搅碎了自己的心灵……

这时,耳边仿佛传来了那熟悉的说话声。“风雅,来喝杯牛奶!听说失眠的人喝一杯牛奶可以帮助入睡……”哦!是他,东方正明那像侍候孩子一样温柔体贴的话语。多少年了?搬起指头数数已经有十多年了吧!为什么今天又在自己的耳旁响起?并且是那样的清晰和亲切。难道自己又回到了他的身旁还是他答应来法兰克福和自己共度时光?不,不可能。他对自己已经彻底失望了,他不会迁就自己的,他离不开国内的亲人和朋友,他的事业在中国……

这时,一个身影在自己的眼前晃动,好像在自己受伤的伤疤上又涂抹了一层盐巴,更好似已经泛酸的口中又强灌了一杯山西老陈醋,一阵痛楚、一阵酸楚……。哼!为什么每每一想到东方正明,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不对,是想到了她们,一个是死去的情敌,一个是已婚的情敌。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吗?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就不能栓牢丈夫的心?为什么前有柳春青后有田华?前世究竟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需要自己用一生的痛苦来还债?……

东方正明是一个花心的男人吗?自己恨他吗?过去如果有人问自己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可现在自己犹豫了,对自己多年来的判断怀疑了。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去问谁?谁能够回答我啊?如果在国内,也许我能够找一个、两个、三个或者更多的人来谈论这个话题,让她们来帮助自己找出答案。可是,如今自己独在异乡为异客,寂寞伶仃无人知。

也许答案早已经有了,但自己就是不敢也不愿意承认罢了。不然的话自己为什么在离开家乡坐上飞机的那一刻有一种想跑下来的想法呢?为什么今天听女儿说东方正明有病住院的消息后自己是那样毫不犹豫地就给他通了电话呢?为什么自己在听到东方那熟悉的声音后竟情不自禁的掉下了眼泪呢?为什么自己要在电话里说自己已经后悔的话呢?……这一切一切,难道还不能证明自己已经承认错误了吗?可惜!自己醒悟的太迟太迟了,没有可能去挽回了。

三年前,东方正明曾经和自己谈了很多很多,当时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听进去一点点呢?为什么自己总是认为他说的一切都是对自己不利的呢?为什么他说往东自己偏要往西呢?现在想起来,东方正明是真正看透自己、熟悉自己、了解自己的人。离别前的一次谈话仿佛又在自己眼前重新排演了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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