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周、佰能和保成这帮孩子,从学会叫说话,第一个要记住的,就是郭店这个集镇。大人们说,以后就是摸迷见了,只要记住了郭店,记住了陈梦集,记住自己的爹娘叫啥,就自然会有好心人把他们送回来的。
等到梦周他们长到八、九,十来岁了,不用大人带,自己就能跑郭店来赶集了。虽然手里一分钱没有,赶会就为挤一头汗。或者能碰上宣传队,或打腰鼓的呢!那些人把锣鼓家伙‘咚咚呛’地,敲得震天响,不但扭起来满身的劲头,还会表演三句半。他们一人一句地说:
敲锣打鼓台上站,
四人表演三句半。
观众来把节目看,
卖力干!
……
真正来赶会的,是那些当家人,他们把平时不舍得吃的鸡、鸭、鹅蛋,拿到集上换点咸盐、酱醋什么的。
要割麦了,各家都要去集市上钉新镰刀,或修旧镰刀。这个时候的郭店集上,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铁货声音。也有买杈把、扫帚、扬场掀的,尽是麦收时节用的工具。
保成娘虽然也来赶会了,但她说,老畦到眼下都没回来,她自己连个钱皮也没有。今年,她买不了新镰,也修不起旧镰。到集市上后,只满眼去寻那卖烧饼、油条和包子的。盯上后,就半天挪不动步,嘴角的口水流下来也不知道。吃不到嘴里,就怨骂老畦。回陈梦集的路上,一路骂一路还不算,到了家里,越想越生气,鼻子一酸,便哭出声音来。说:那个老龟孙,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到割麦了,也不让她吃上一口好吃的。这是要她死呢!她死了,老畦就高兴了,就能去给自己再找个嫩娘了。
都知道喝彩的是闲人,褒贬的才是买主。除了卖冰棍的朝他献媚地笑笑,从木箱里取一块冰糕给他抹嘴头。大家都知道越是嘴溜舌巧的,越是那最不可靠之人。所以并没有人肯理会他,他也就落个吸引人的眼球罢了。
没眼色的小孩,只顾看街上的稀罕,却不知自己挡了王亮的路。果然,就被王亮恶语骂了。他骂说:不见大人夜里办事,白天从哪里跑出来这么多的小孩?
古语说,世上的人‘只有敬怕的,没有打怕、骂怕的’。小孩子无端挨了骂,自知打王亮不过,多是翻翻眼他看一下,嘴角蠢动几动。心里却是把王亮的亲娘、姐妹、七姑八姨,也是日了个底朝天的。
那些花一样的姑娘,虽然处处谨慎。但总是被人‘不小心’地端碰着了胸部、臀部,一声怨骂过去,却换回来一通嘲笑。
这恶男王亮,使着坏地问姑娘:“对不住!人多地方窄,前客让后客。”
若是姑娘依然怒目相对,王亮就不怀好意地了,他一个劲地故意大声嚷嚷:“我看看碰你哪里了,碰坏了没有?”
姑娘当然不能说自己哪里被王亮碰着了,就咬住一句话:碰哪里了你心里知道!
王亮坏笑着说:“碰哪里了,我哪知道?你说我碰你那里了,我还说你那里碰我手了呢!你没少一块,我的手也还在。咱俩,鸡蛋换盐,两不找钱。”
姑娘若不再答理这斯,羞红着脸低下头,匆匆走掉也就罢了。若是不识好歹,一根筋的,瞪着眼睛和王亮吵骂起来。则定会激起这恶男的兴致,他会扬了嗓子说:“怕碰你别出门啊!你老实地在咱家大床上躺着,看谁会碰到你?谁要是碰了你,即使你答应,还许我不答应的呢!”
这时,姑娘不但话语上被他占尽了便宜,人也往往隐忍不住,被气得满脸泪痕。
只说姑娘碰上这不愉快,再不来赶这遭诅咒的集了。不料,五天后的下一个集日,姑娘还要多些。穿得也更新鲜,偏就啥都不买不卖,从集市东头挤到集市西头。又从集市南头,挤到集市北头。把小镇上的人、物,看个详细、瞧个端的。反正,看到眼里,就没谁能给剜出来,落个不看白不看。
梦周、佰能和保成这帮孩子,从学会叫说话,第一个要记住的,就是郭店这个集镇。大人们说,以后就是摸迷见了,只要记住了郭店,记住了陈梦集,记住自己的爹娘叫啥,就自然会有好心人把他们送回来的。
等到梦周他们长到八、九,十来岁了,不用大人带,自己就能跑郭店来赶集了。虽然手里一分钱没有,赶会就为挤一头汗。或者能碰上宣传队,或打腰鼓的呢!那些人把锣鼓家伙‘咚咚呛’地,敲得震天响,不但扭起来满身的劲头,还会表演三句半。他们一人一句地说:
敲锣打鼓台上站,
四人表演三句半。
观众来把节目看,
卖力干!
……
真正来赶会的,是那些当家人,他们把平时不舍得吃的鸡、鸭、鹅蛋,拿到集上换点咸盐、酱醋什么的。
要割麦了,各家都要去集市上钉新镰刀,或修旧镰刀。这个时候的郭店集上,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铁货声音。也有买杈把、扫帚、扬场掀的,尽是麦收时节用的工具。
保成娘虽然也来赶会了,但她说,老畦到眼下都没回来,她自己连个钱皮也没有。今年,她买不了新镰,也修不起旧镰。到集市上后,只满眼去寻那卖烧饼、油条和包子的。盯上后,就半天挪不动步,嘴角的口水流下来也不知道。吃不到嘴里,就怨骂老畦。回陈梦集的路上,一路骂一路还不算,到了家里,越想越生气,鼻子一酸,便哭出声音来。说:那个老龟孙,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到割麦了,也不让她吃上一口好吃的。这是要她死呢!她死了,老畦就高兴了,就能去给自己再找个嫩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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