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凤凰山上遇险（二）_校园往事

当程扬把丁香背出陷阱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风，好象小了点。但是，在冬天的山林里，太阳一旦下去，温度便骤然下降了很多。

几个人都浑身打着冷战。

“哎，你们看，那边好象有个山洞。”耿成一伸手，指着前边一个黑魆魆的洞口说“我们必须先进去躲躲，丁香快坚持不住了。天太黑了，我们会迷路的。”

于是，他们很快挪到了洞口旁，往洞里看，什么也看不清，黑乎乎的，很糁人。

还是程扬胆子大，他把丁香轻轻靠着白路莹放下，然后拉着耿成一猫腰走了进去，很快就出来了，说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就只是一个洞。

“噌”地一声，耿成划亮了手中的火柴。火柴本来是为点生日了蜡烛准备的。但是生日蛋糕刚拿出来就被抹到个人的脸上去了，火柴却现在派上了用场。

洞内空空的，在一闪而过的瞬间里，眼前隐约的闪过了一些乱草和石块。

在第三根火柴点亮的时候，洞内的地上顿时窜起一簇跳跃的火苗，吱吱作响的火苗越窜越高，洞里立刻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松香味儿。

眼前明亮的光线，一下子使得洞内的视野开阔起来，洞内十分的空旷，地下靠近洞壁的地方铺了很多的乱草。中间部分，还用石块全起来，里面布满了很多的灰烬，上边有几根粗树枝搭起来的支架，上面挂了一把以被熏的黑黑的铁壶。旁边还萨散落着一些干树枝，看来这里象是上山的猎人们时常过夜的地方。

他们迅速地把一些干草抱到离火堆很近的地方，然后把丁香轻轻放了上去，尽管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可是丁香还是“哎吆”了一声。

“丁香你怎么样了？”白路莹几乎是半抱着丁香的，丁香那瘦削而苍白的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情。看得出，她已经是尽量的忍耐了，可是痛苦依然掩饰不住的从她紧锁的眉头和抽动的嘴角泻了出来。

“哎，也没能救了那只兔子，反而把它给害死了。”丁香对着白路莹难过地说。

“哎呀，我的小天使，你的好心那兔子一定记着拉，喏，还是先顾自己吧。你呀！真是个天生的林妹妹！”

耿成取下那把挂在木架上的壶到洞外去了，天色这时已经暗了下来，山林中只有大风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狂舞着，他轻轻的用手拂去最上面的一层雪，把夹在草根以上的雪捧起来放到壶里面去，就这样，费了好半天的工夫，才塞满了那一壶。

程扬去拣了些树枝回来，有几枝还是青枝绿叶的，好象是刚被大风折落的。

四个人围坐在火堆旁，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壶里的雪兹兹地融化着，既而又汩汩的作响，一缕热气由壶嘴处袅袅地升起来，使每个人的心里都平添了许多的温暖。白路莹半抱着丁香，丁香就那么松松散散地靠在她的身上。

可能是谁也没有在山上过夜的心理准备，所以，气氛在此时就显得过于的冷清和严肃。

壶里的水已经开了，溢出的水坠进火堆里，啪啪地乱响。

白路莹让丁香靠在那堆草垛上，用水把手绢烫湿了，然后一点点的给她擦着伤口。腿上有几大片的黑紫的瘀处，膝盖上蹭破了，脚脖红肿的厉害。每擦一下，丁香都疼的浑身乱颤。

耿成又来了劲头了，你看他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边走边摇头晃脑的讲到“我上小学的时候，一年夏天，老师宣布男女生一律不准穿短裤上学，话音未落，我班的一名女生立刻举手发问‘老师，是不准穿里面的，还是不准穿外边的？？”

“哎，知道么，当时逗的老师都笑趴下了！！”

大约都受了些影响，火堆旁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丁香的精神好了很多，她努力地直了直身子，略带腼腆的样子，“我给大家唱支歌吧！”

“我是一只小小鸟，穿着美丽的花衣裳，树林是我绿色的房子，大山是我快乐的天堂。我飞过了一条条河流，我飞到了母亲的身旁，母亲正在灯下，摇着我童年的月亮……”

丁香细嫩的歌声，穿过了空荡着的黑暗在周围回响着，那么结实地敲打着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那是一种细微的、激动着地荡漾，也是一种极具穿透力的亲情，在每个人的心头绽放开来，撩起层层温软的气息。

“丁香，想家了么？”

“恩，我想父亲，母亲，还有小弟，还想屋檐下那两只可爱的燕子。。。。。”

“我家的门前有条小河，河边长满了各种花朵，美美的。若是到了现在，那河面上一定会升腾着一层极薄极薄的雾霭。河边的水流沽沽的作响。各家的鹅还会整天的凫在水面上，远远望去，就象是堆在水面上的雪团一样。那水永远都是温热的，冬天在河里洗衣服都不会觉得手冷。”

丁香显然是陷进了对于往事的美好回忆里，每个人的眼前都随着呈现出一幅极尽清丽的画卷。仿佛现在每一个人都变成了一只正浮在水面上的鹅，振动着翅膀，自由而快乐地鸣叫着。这个从大山里来的孩子，独自承受着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舅母家的折磨，还有对于亲人的思念，都压在她那张小小的肩膀上。

白路莹一直望着那把铁壶中冒出的嘘嘘热气出神。

连她自己记不清了，什么时候，自己对自己变的漠不关心了，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就从单纯走向了成熟。

就是在那晚上，她听见了整天吵闹的父母正式提到了离婚。然后她听到了母亲地啜泣声，既而又是一阵吵闹，接着是父亲摔门而去的声音。从那以后，就再没见父亲回来过。

这时，耿成从地上抓了把灰，朝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就使劲地扭着笨拙地屁股，学跳起草裙舞来，样子滑稽死了。

他发现白路莹呆呆地坐在那里。便边跳边扭到她的身后，一伸手，把手里剩余的灰全都抹到了白路莹的脸上，恼的白路莹追着他又喊又叫，而耿成着依然扭着胖屁股，装着跑不动的样子。

白路莹顺手拉起程扬跟着耿成一块扭起来，丁香则兴奋地坐在地上使劲拍着手。而在白路莹的脑子里，却依然挥之不去父亲的影子。

离婚以后，爸爸就去了美国。一去就是四年。虽然她觉得爸爸妈妈的离婚并不是爸爸一个人的错，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怨恨他，觉得他不应该那么狠心的抛下她和妈妈。她觉得妈妈其实也很可怜，自从单位破产后，就一直在家，好的工作找不到，又脏又累的活对于坐惯了办公室的母亲来说，碍着脸皮又不愿意去做，而爸爸在外边应酬很多，回来常常很晚，她们就开始整天吵架。

其实她很想爸爸，爸爸回国后，也常来看她，她和父亲的关系依然非常的亲密。

直到有一天，她在和朋友逛商场的时候，突然看见了父亲在她前面不远处的书刊处，她想吓爸爸一跳，就偷偷转到了爸爸的身后，她张开了两只手，刚想去捂爸爸的眼睛。突然，一个小男孩，拿着本书快乐的跑过来，“爸爸，我要这个，这上面有机器人。”

她一下惊呆了，那个小男孩，竟然把她的爸爸叫做爸爸，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也是无法忍受的，那本来只能是她白路莹的专利。

父亲牵着小男孩的手，一转身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白路莹，他看见女儿含满眼泪的眼睛里跳跃着两团怒火，他刚想说什么，她却一转身，哭着跑开了。

她，逃也似的回到家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从此之后，她象变了一个人，再也没跟父亲说过一句话。父亲来过好多次，可是她每次都找个借口逃离了。她自己也异常矛盾，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为什么。

白路莹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大家闹了一阵都累了，开始东一个西一个的歪倒在草垛上，开始还有说有笑。很快的，就有鼾声在洞里轻微地回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