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逝 去（1 / 1）

在医院旁边的便利店里，慕容炙情给尘尘买了一件T恤和短裤，虽然这已经是店里最小号的衣服，但穿在尘尘身上也如戏服般宽松。蹲下身，慕容炙情将尘尘长长的裤腿细心地卷起，露出尘尘白净的腿肚。

也许，慕容炙情也没那么太坏，尘尘想。

“好了！接下来，我们买些东西回去吃！”起身，慕容炙情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也许，小孩子也没那么讨厌，慕容炙情想。

两个人拿着购物篮，快速挑拣了些面包水之类的东西，迅速结账，两个人虽然填饱了肚子，但医院里，嘉扬和妞妞一定也在饿着肚子呢！结帐时，慕容炙情很诧异，篮子里除了面包和水，尘尘这孩子一样零食都没有捡，心里悄悄对尘尘刮目相看起来。

好说歹说，妞妞总算是吃下半个面包，妞妞和嘉扬在外面轮换守夜，坚决不让慕容炙情参与进来，他的任务是照顾好尘尘。慕容炙情无奈地看了尘尘一眼，带着尘尘走去旁边的病房，那里有一张空床。慕容炙情，累极倦极，倒在床上，尘尘爬上床，窝进自己的怀里，两个人很快相拥着睡着了。尘尘的梦里，有妈妈，而慕容炙情的梦里，也是相同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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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点，天已经亮了起来。

妞妞和嘉扬说好了轮值，一人一个小时，可到了后半夜，嘉扬就再也没去叫醒妞妞。嘉扬困顿地打着瞌睡，自己已经盯了4个小时了，以前自己是个夜猫子，熬夜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但今时不如往日，自从自己成名后，他就恢复了正常人的作息时间，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这么熬夜了，眼皮异常沉重起来。妞妞平躺在长椅上，头枕着自己的腿，他的腿已经完全麻木，失去知觉，但嘉扬仍然不忍将熟睡的妞妞叫醒！嘉扬使劲掐了自己的脸一下，脸上的痛觉稍微赶走了些瞌睡，他把脸转过向重症室里面。

“啊！！”心电仪上，代表心跳的脉搏突然混乱起来，这一发现让嘉扬惊叫出声。

妞妞被嘉扬的叫声惊醒，直挺挺坐了起来，跑到大窗前，整个身体趴在了玻璃上，激动地开始拍打玻璃：“妈妈，妈妈，我是妞妞，你醒了吗？妈妈！妈妈！！”妈妈好像在动，罩在她嘴上的氧气罩里，被水汽熏染着，妈妈正急促地喘息着。

“快！快叫医生！！快！！”嘉扬的腿麻木了，根本没有办法从椅子上起身，妞妞显然正在高兴着，竟然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哦，对！！”妞妞搜索着，还没等找到病房的紧急呼叫按钮，医生接到监控室异常情况的报警，发现异常，急急赶到了病房里。测血压，翻眼睑，听心跳，医生们在病房里忙碌着，让妞妞和嘉扬在外面看得揪心。热泪溢出眼眶，妞妞高兴地握着嘉扬的手！醒了！醒了！！

医生终于停止了忙碌，陆续退出病房，妞妞激动地迎了上去，大夫脸上却似乎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大夫，我妈是不是没事了？她醒了，她度过危险期了，是不是？”妞妞的心，提到嗓子眼里，这个医生怎么搞的，妈妈都醒过来了，为什么他还这样面色凝重的样子？妈妈她没事，不是吗？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刚才我们集体会诊，张女士颅内似乎仍然有出血状况，而且昨晚的伤口一点也没有愈合的迹象。现在只是回光返照，有什么话要说，就抓紧吧！否则——”病人终究没有挺过这一关，医生心里也很惋惜。

妞妞的眼前一片黑暗，身体晃动着，摇摇欲坠。嘉扬快步向前搂住妞妞，刚才大夫的话，他都听见了，看来张嫂真的是挺不过去了。

“妞妞，冷静点！我们进去看看张嫂！！”嘉扬撑着妞妞的身体，把她搀扶到床边。刚在床边站稳，妞妞就匍匐在床上，痛哭起来！

“妈妈！！妈妈！！我对不起你，你不要离开妞妞，不要，不要！没有你，妞妞怎么办？妞妞怎么办！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不管！！不能！！！”撕心裂肺的呼号，让躺在床上的张嫂，颤巍巍睁开了眼。这是她的妞妞啊！她好了？这她就放心了。傻丫头，是人都会死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不要难过，妈妈不能在你身边继续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泪从张嫂的眼里滑下，她的眼望着站在一旁的嘉扬，吃力地抬起自己的手。

嘉扬接到张嫂的暗示，立马俯下身来，擎住那干枯的手“张嫂，没事的，你没事的，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嘉扬是孤儿，一直以来对这种亲情都是相当渴望的，最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嘴里喃喃地说着，泪却滑下脸庞。

“孩子，以后，妞妞、妞妞就交给你、你照顾！！”张嫂的眼坚定地望着万嘉扬，她知道，她的妞妞跟着这个男人，一定会幸福的！她看不错的！一股剧痛突然冲撞进大脑，张嫂疼痛得闷哼一声！

“少爷，少爷，少爷——”张嫂的眼闭了起来，微弱的气息念着少爷少爷。嘉扬抹去脸上的泪，利落的起身，跑到隔壁房间，叫醒了慕容炙情和犹自熟睡的尘尘。两个人警觉着立刻飞奔至床前。

“少爷，少爷——”张嫂仍然不停地念着。慕容炙情跪在床前，轻轻抚摸张嫂的脸。

“张嫂，是我，炙情！我来了，我来了！”炙情知道，张嫂的生命即将走到最后，这个操劳半辈子的老人，最终没能挺过这一劫！想不到，灯枯油竭之际，她居然还惦念着自己。

是她的少爷，是她的少爷，那个仿若自己亲子的少爷！张嫂的心，舒畅了许多，临死，有少爷在旁送终，她终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对于帮着雯雯隐瞒尘尘的事情，一直是张嫂心病，她好想告诉少爷，尘尘是他们的小少爷，雯雯这些年来很辛苦把尘尘抚养长大，雯雯是个好女孩！可她的舌头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了，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侵袭着她，心里呐喊着，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上天竟不悯人！！张嫂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大家紧张地围在一旁，竞相落泪。

“尘尘，尘尘，尘尘，尘尘——”最后终于没了声响。

张嫂还是没能将心里的话说给慕容炙情说，如果能听见尘尘叫少爷一声爸爸，就好了……

巨大的悲拗声，沉沉回荡在走廊里，妞妞使劲摇晃着妈妈的身体，妈妈却一点也没有反应。妈妈安详地闭着眼，仿佛只是睡着了，但妞妞知道，妈妈再也不会醒来了！狠狠咬住自己的胳膊，妞妞的精神已经快崩溃了。嘉扬紧搂住妞妞，拽出妞妞的胳膊，将自己的手臂递到妞妞面前，任妞妞狠狠地咬住，直至咬出血来，妞妞哭昏了过去。两个大男人，一个小男人，此刻也已泪流满面，张嫂的死，刺痛了每一个人的心，从来不轻弹的男儿泪，带着哀伤和悼念掉在地上，渗进地里。

“你扶妞妞去旁边的病床上休息，顺便包扎一下伤口。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慕容炙情望了一眼嘉扬流血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哽咽。

嘉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下一个昏倒的，肯定是自己。擦干脸上的泪，嘉扬将妞妞抱起，向旁边病房走去，临出门前，他深深回望了一眼病床上的张嫂。放心，张嫂，您在天堂里好好安息吧，以后，妞妞由我来守护，无论富贵贫贱，无论劫难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