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出好戏（1 / 2）

原定整齐的献花仪式由于小芸的发愣变得参差不齐，别人手上的花儿都递了过去，只有小芸还傻呼呼地站在那边盯着曹青看，令在台边的老师急个不行，心里直埋怨平常很机灵的小芸今天是怎么了？

“小调皮，这花儿还不给我呀？”曹青身子微倾，轻声提醒着小芸。

“哦……哦……。”小芸这才回过神，连忙把花儿递了过去。

“嘿嘿嘿，谢谢啦！”

“哼！臭哥哥！”一脸坏笑的曹青把花儿接了过去，小芸气呼呼地冲他翻翻白眼，不过等脑袋转回去的时候，她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

小小的意外不是有心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完成任务的小芸跟着大家回到后台，再经过通道来到礼堂后面，坐到了早就帮她们这些孩子安排好的位置上。

在半道上，老师把小芸拉过去责问她刚才为什么走神，小芸也没明说含含糊糊地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等她坐到位子上，抬头看着端坐在主席台上的曹青，心里既生气又好奇，还带了那么一点点期盼、骄傲和兴奋。

随着前些时候在报纸上的报道，曹青的事迹渐渐为人所知，更因为这些天来《飞向人马座》的热播，市宣传部的领导们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这才有这次大会的举行。

这次大会是精心策划地。除了曹青之外还有宣传部挑选出来的另几位优秀青年代表。不过，他们只不过是陪客。曹青才是报告会真正地主角。在大会主持人的介绍下，一一向与会同学、同志们介绍这些人的事迹经历，随后再由他们各自发言，畅谈感想，以激励青少年奋发向上的精神。

在大礼堂中，还有电视台的人员进行录播，曹青端坐在台上，耳边听着是主持人“感人肺腑”的发言，脸上挂着形式般的笑容。目光却到处游离，一会儿看看坐着远远的小芸，一会儿瞧瞧台下各人的专注表情，一会儿又凝视研究起自己面前地青花茶杯……苦苦挨了一个多小时，这才终于轮到了自己。

按着市宣传部的要求，曹青早就“熟悉”了自己的材料。根据材料上所写的东西曹青开始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的经历，每段经历的述说中还有着不少自己地“感慨”和“感悟”，说到动情之处他甚至流下了“幸福而激动的泪水”，引得台下不少人也落下了眼泪，内心深深被曹青所讲述的东西给感动了。

“这是我哥哥么？”小芸张着嘴心里直奇怪，曹青说的那些东西怎么许多她都不知道呀。还有。有些地方她记得非常清楚，明明是曹青满不在乎，嘻嘻哈哈，甚至很高高兴兴的过程，可从报告里听起来却是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斗争”再经过某某鞭策、鼓励等等，搞得和水深火热之中那样，明明就不是这样子地呀。

不过，曹青的口才的确不错，再加上他感染力极强的讲述。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小芸倒也渐渐听了进去，多愁善感的她甚至也不知不觉中暗暗掉了几滴泪水。

终于，报告做完了，听了下面如雷的一片掌声，曹青如释重负，脸带笑容微微向大家点头，随后又悄悄抹了抹满头的汗水。真是要命，说这些东西简直比在法国那次得奖还吃力，这做个典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啊！

报告做完了，任务完成了。会后曹青被市领导们特意留下赞扬、勉励了半小时后。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到家后，已经先行到家的小芸早就等着他了。刚一进门。小芸就把他拽一边去，责问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差一点儿就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曹青连忙安抚气呼呼地小芸，好不容易才用领导们保密的规定平息了她的小脾气。等这事完后，小芸并没放过曹青，不依不饶地追问曹青前面报告里都说的是些什么呀？怎么许多地方都和自己晓得的不同呢？真是奇怪。

“傻丫头！这个叫宣传！懂不？”

“宣传？”小芸眨巴着大眼睛疑惑不解。

“对！宣传！”曹青很认真地点头：“就是把你身上小小的闪亮点用放大镜无限地放大，再经过艺术加工后达到某种目的，道理就和我们平时画画差不多，还记得沈爷爷讲过的抽象派的概念么？”

“哦……我有点明白了……。”这下，小芸总算理解一些了，不过曹青暗暗偷笑，小芸还是太小，这些东西她哪里能够理解透彻的？搞宣传就是和搞广告差不多，把死地说成活地，有口气的说成生龙活虎地，健康的说成超人的，超人再拔到圣人一样的高度……。要不是看在宣传部威逼利用，同时也借着这事帮了自己不少忙的份上，曹青才懒得理他们呢，做什么无聊的典型，简直吃饱撑了的。

大会之后，对反应早就有所预计的曹青还是没想到宣传机器的可怕性。关于曹青的事迹记录片播放后，不仅是在上海，就连全国都掀起了一股向曹青同学学习的热潮，紧接着继解放日报之后，人民日报也转载了曹青事迹的报道，中央电视台的节目制作人赶来上海，在上美影找到正在工作的曹青，特意给他录制了一份谈话，几天后在中央电视台正式播出……。

曹青火了，不是小火而是大火！火的就和当年的陈景润，后世的赖宁差不多。上海市宣传部抢在张海迪事迹之前把曹青给推了出来，历史随着相应改变了。如今的曹青几乎取代了张海迪成为全国青少年崇拜地偶像。接着曹青很快又接到了中央宣传部的通知，邀请他去北京做巡回报告。而且在报告中还提到了本来要大力宣传地张海迪。拿着这份通知，曹青脑袋头快大了，这事情一桩桩地来没完没了，再这么下去他的工作就别干了。

形势似乎有点失控，曹青在学校领导、厂领导、市委市政府各级领导的强烈要求下，无可奈何地去了北京。到了北京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就参加了好几次报告会，和张海迪坐在一起，向台下黑压压一大片的同学、群众们做着报告。重复重复再重复那些几乎都说烂的东西。一连小半个月，他都在做这些无聊事，搞得神经都快麻木了，可表面却依旧要带着笑容，摆出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样子。在众人面前展现出完美无缺的新时代新青年的形象。

“我的妈啊！这倒霉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完呀？”曹青几乎想仰天长叹，《飞向人马座》一片后续地片子还在制作之中，他这么一个制作组的领导人，此片的编导居然不在自己岗位上，却每天每日参加这些无聊的报告会，实在是浪费时间。浪费青春嘛。为此，曹青可没少向中宣部的领导提意见，追着问他们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上海。可对方总是笑着告诉他革命工作都是重要的，在哪个岗位都是为了革命，既然来了就安心工作，上级领导自然会有妥善安排，上海是一定会让他回去地，至于什么时候还要等上级领导的答复。

“晕了！老子给卖了？”曹青无可奈何，打落牙齿合血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微笑，用慷慨激昂的态度继续他无休止的报告会。

再过了一周，等第十一场报告会做完后，中宣部的领导专门来看望曹青他们，还给他们带来了个好消息。

“首长想见见你们。”

“首长，那位首长？”曹青和张海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

领导笑着说出了首长的名字，张海迪顿时欣喜若狂，而曹青却是一愣，随即也兴奋异常。

“这下可好了。终于有出头之日了。”曹青暗想道。盘算着等和首长见面后悄悄提出自己地要求。来了北京这么多天，他不是在招待所住着就是在会场里重复那些报告。要不是考虑和首长的关系不便向外人透露的话，曹青早就主动去找首长了。

当天下午，一辆车把他们接到中南海。

“首长，曹青和张海迪来了。”

“哦，快请他们进来。”首长笑着说道，同时站起了身。

“首长好！邓爷爷好！”见到首长，张海迪忍不住心头的激动，坐在轮椅上的她形喜于色，至于曹青虽然兴奋却没那么激动，而是站在那边和首长打了个招呼。

“呵呵，我们的英雄来了！”首长笑着和身边的张秘书说道，目光亲切地向他们看去，伸手一一握了握。

当握到曹青的手时，曹青明显感觉到首长的手稍稍用力，同时首长地目光中意味深长地向自己笑了笑，曹青会意地也笑笑，在首长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接见和谈话，首长并没有对曹青特别照顾，应该是顾虑有外人在原因吧。不过，这些待遇已经令一般人非常兴奋了，看着张海迪回答首长问题时激动的微微发红的脸，曹青就暗暗觉得好笑。

半个小时后，在张秘书的示意下，首长结束了这次谈话。由于张海迪是坐着轮椅来的，首长为了照顾她特意让工作人员推着她出去，而曹青主动落在后面，终于有了单独和首长接触的时机。

“小鬼！闹的这么大动静，你够行的啊！”笑呵呵地拍拍曹青地肩膀，首长乐道。

“爷爷，您以为我想呀？”曹青苦着脸连忙大倒苦水，把这些日子地无奈告诉了首长。

“哈哈哈！你这小鬼还真有意思，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难道你就不愿意？”

“谁爱想谁爱做去，这叫什么事呀？我说爷爷，您也知道我喜欢什么。这次来北京差不多快耽搁大半月了，我手上还有许多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