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黎先生对了隔在我们中的玻璃屏风深深一躬,随后就提笔在砚中蘸墨,挥笔在白挂纸上急书了两个字黎青
鄙人黎青,黎庶的黎,青天的青.是嵩阳书院主讲.此次进京是为天朝选士。今天因几位太傅奉旨为翰林院挑贤士,便令在下僭越为诸位殿下辅导临贴.大家只管写,黎青在旁看。
我心里暗笑,这黎青也太过狂妄,在皇宫内,多少要自称奴才,如何他一口一个鄙人,显得卓尔不群的样子,也不怕掉头。
我本想戏弄他,又见他那飘然的样子并不惹我嫌弃,想到皇上要把他许给我做驸马,心里又生出不快。
心思不在,我笔下的字也有些轻飘飘,这写大字要力透纸背,我是不行。
我斜眼看看身边的尚贵人,写的还不如我,心里暗喜,五十步笑百步,也是我比她还好。
黎青巡视一圈,立在我身旁的屏风外接过太监从屏风外递出的我的临摹时,身上有股淡淡的青草气息,那气息很淡,就如清晨带了露水的草地里那股自然的芳香。
黎青几步走回书案,击掌示意大家暂停,然后几步充到讲坛前道:“诸位看这里,这字如其人,就是讲,字其实也是有生命的,譬如一个擎字,这么写便显得头重脚轻,这么又上小下粗,细心品评岂不如人一样?只要让他站得匀称,列队在一起不拥挤不疏散,有迎有让,便是好字.着墨的粗细浓淡是个拖衬.如水墨中的阴阳一般。zZz中文网.电脑访问.zZz.com”
说着有翻了几本法贴,捡了几个特色地字给大家看过临过.众人好奇的问了些问题,黎青便津津乐道的同大家答复.立时沉闷的窗业生动活泼许多。
透过青丝琉璃屏,我能清晰的辨得黎青那张清俊地脸,近在咫尺,虽隔蚕屏,但是连鼻息声都
清楚可辨。我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名掣大江南北的才子,除了一脸书卷气和几分早成,也没有什么比阿哥们不同的地方。
屏边黎青那长氅掩映中,腰间垂下的木质环佩着实抢眼。听说嵩阳书院出来的一些汉人师傅,虽然在朝廷官高位重,但腰上总悬了这块很不相称的木牌,与身份官服及不相匹配。但听人说这是种身份的象征,一种炫耀的资本。似乎嵩阳书院是很令人佩服又向往地名字,而眼前的后生竟然是那里有名的掌门师兄,木牌中心嵌一块儿淡青色的玉,上面镌了嵩阳几届几级及名号。据说学生的玉比老师的要不一样。学生的多是方的,意思是无规矩不以成方圆,而师傅的是圆的。更是有寻味地寓意。
很可惜,黎青是见不到我们的,这块西域特供的琉璃屏是为了我们这些女眷听讲而布置下,我能看到黎青,但黎青看不到我。
黎青在指指点点的点评文章,我不由打量着他地脸,黎青侧过头问道:格格可曾读过《通鉴》,若着实感兴趣,不妨一读,南书房应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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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旁边桌案上的西洋座钟打点暗示时辰到了,黎青才在众人纠缠声中艰难地抽身。
我见那黎青回太傅们休息的房子时,八阿哥在廊子下拦住他问道:闻听先生曾在嵩阳会馆讲了次《檀弓篇》,可否哪天为学生们也讲一次?
黎青躬身道:八阿哥言重了,黎某才疏学浅,会讲是嵩阳学子的必修.但宫中高手如云,许多师傅是黎青的长辈,就不敢献丑了。再者,黎青要赶回嵩阳过年,怕也来不及。
我后来听人议论说。这黎青还算实在,他小时候在嵩阳书院抄书为生,住在藏经阁,几乎所有学子的书全是他手抄,不舍昼夜,日久天长便倒背如流了。天天抄书,也练就一些小技而已。
我并不觉得他有何出众。
但听说皇阿玛有意留他在宫中任教,他是婉言谢绝的,原因是同朝廷同嵩阳世代有约,这主考地阅卷馆三日后定要返回的。黎青似对嵩阳的感情极深,根本对宫廷生活毫无兴趣。皇阿玛是惊叹这么个年未弱冠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才学,不但学幅五车,经史子集倒背如流,文章见识也是一流的。而那一笔如高山流水行云的书法也是让人羡慕,谁家有子如此真是前世地福化。
马齐中堂提醒皇阿玛说,黎青虽然是才华横溢,但行事太过放纵,如骏马难驯一般,未免不知收敛,易招惹是非,留在京城很难束缚,京城本就是个是非之地,留他不得。
倒是放回嵩阳还有重用。
我去乾清宫给皇阿玛请安。却见皇阿玛正在喝**,马齐和张廷玉两位中堂在场,也并不回避我,皇阿玛命我在一旁候着。
随口问到我这两天在南书房学了些什么,我就把今天黎青代课将地内容大致说了一遍,流露出黎青小太傅讲的内容才有趣。
皇阿玛笑笑说问马齐中堂:“听说以往嵩阳书院地山长来讲学,可也是拥攘?”
皇上明察,年年如是.毕竟是在大比之前,听说入场的冰水费都涨到五百两银子,还是后席的站场。”.
什么是冰水费?我好奇地问。
就是来听场给的费用,当然是黑市上的炒做,书院非但不收一分,只是将名数分给各地太学和书院,谁想在京城炒的很厉害,很多人花了十几倍的价额来卖进在倒出,屡禁不止,也不好查。”马中堂解释道,“但来的人多半是诚心来求学的。”
那不能不发券证吗?我问。
那人数就无法控制了。书场地方有限,书院能力有限.很难维持大规模的讲学,就是今天的局面也是很难了。
我心里暗笑,是不是黎青讲学也赶上央视的《百家讲坛》火热了?
转眼是除夕,白天我在御花园又遇到了芙蓉。
我没有想到她如此快就下来走动。
脸色惨白未施脂粉。但有着南方女子的小巧玲珑,见到我笑笑,我在嬷嬷的提示下给她见礼,谁让她此刻的身份是皇阿玛的妃子。是我“小母亲”。
真是诡异的遭遇,令人哭笑不得,芙蓉才丢了一个儿子,身子都未养好,一脸落寞的表情,却极力遮掩着自己的示意。
我们没再说什么,擦肩而过时,她在我耳边说:“认命吧。你我都注定要留在大清。找个合适的驸马嫁了,你还是个格格,我还是个妃子,只是苦了骆风,成了太监。”
自从骆风跟定了大阿哥胤,我就很少见到他。我不由向芙蓉打听他的近况。芙蓉停在哪里掩嘴咯咯地笑:“他自作聪明。以为自己不错,攀龙附凤贴上了大阿哥。可大哥把他送给了一个王公去邀好。那个王公有些龙阳之好,可是苦了骆风。”
我看芙蓉不像在开玩笑,问她说:“可骆风是个太监,他不算是男人。”
芙蓉得意地咬了牙说:“所以才是苦了他。”
我看着芙蓉,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怕是芙蓉的报复。
芙蓉说:“大阿哥是个有心机的聪明人,所以聪明人不做蚀本买卖。骆风他知道得太多,自以为是,以为能辖制大阿哥。大阿哥借了他的主意,将我送给了皇上讨好,如今用不到骆风了,自然给他个绝好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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