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碧玉正在赖床,便接到蓝筹电话,让去他的店里说点事。其实碧玉天没亮就醒来了,原想终于不上班,可以好好睡几天懒觉,然而失业的阴郁,让她异常揪心,一个但凡有点上进心的年轻人,一旦没有工作这个精神支撑点,都会有这种忧虑反应,更何况碧玉还是一个非常自立的女孩,心焦得根本就睡不着觉,连平常喜欢的文摘都看不进去。
碧玉不知道蓝筹找她有什么事,反正自己也闲得无聊,有个人说说话也好。她匆匆洗漱完毕便朝蓝筹所在的装饰材料市场赶,一下公交车就见蓝筹正在站台上等她,看见她马上露出笑容:“你还挺快的呵。吃了没?咱们先去吃早点。”碧玉微笑着点了点头,蓝筹领她进了一家饭馆,店面不大但很整洁。
里面的小吃应有尽有,碧玉点了卤汁豆腐脑,蓝筹忙问她够不够,她笑着点点头,说自己的饭量不大,蓝筹呵呵一笑:“怎么吃得这么少?别来我这一回把你饿着。”碧玉连忙接道:“怎么会?女孩都是这样啊!”看见蓝筹惊讶的样子,碧玉心里暗想:他要么就是没谈过女朋友,要么就是他以前谈的女朋友饭量大,要不然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看着他吃饭细嚼慢咽的样子,碧玉心里想他一定是个慢性子的人,这点倒跟自己挺像。别人说谈朋友必须要找跟自己性格互补的,那意思就是让弱势的一方让着强势的一方,可以避免争吵而相安无事。但碧玉并不这样认为,如果性格不同必然会导致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同,就算是一方忍让了也会在心里结下疙瘩。
长时间下去忍让的一方必然会心理不平衡,总有要爆发的一天,到那时候就不可收拾了。生活中有很多夫妻,平常看着相敬如宾,但突然就会悄没声地离婚了,这种现象并不在少数,比那种成天打打闹闹的更会让人震惊,碧玉的这种想法并不一定全对,要根据个人的情况而定,但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蓝筹看见碧玉吃完连忙把餐巾纸递过来,这又让碧玉了解到他的细心,不禁便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她问蓝筹叫她来什么事?蓝筹面带神秘让她跟着走,到了那就知道了。碧玉不便多问跟着蓝筹进到装饰材料市场,来到楼上一处卖花的通道,姹紫嫣红的花海让碧玉的精神一振,女孩都是喜欢花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蓝筹停到一家门口,冲里面叫了声姐,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从花丛中迎出来:“过来了,这就是碧玉吧?”蓝筹忙给碧玉介绍:“这是我姐,在这发花的,干了很多年了。”蓝筹的姐姐忙热情地招呼碧玉进去,碧玉的心里不禁一阵紧张,埋怨蓝筹不事先跟她说一声,而且现在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急着来见他姐干什么?
蓝筹的姐姐含笑看着她:“我这家店刚买下来不久,楼下还有一个店,生意太忙扯不过来,想让你过来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碧玉一下明白了,蓝筹这是在给她找工作,自己对这一行一点都不懂,人家却说需要自己帮忙,是为了不使自己难堪,真是用心良苦,不禁让她心生感动,连忙不好意思地接道:“我没干过这行,怕我干不好。”
蓝筹的姐姐表情真挚:“这一行没什么难的,只要有美感就可以了,我看你没问题。就是你以前的工作环境好,这里的活比较辛苦,我害怕委屈了你。”她说的确实是实情,碧玉以前当置业顾问虽然不是白领,但工作环境和收入都相当不错,现在到这来说白了就是练摊,反差还是相当大的,不过碧玉一向没有这种虚荣心,而且也从来不怕吃苦。
当然她更不能驳人家的好意,自己现在也没有去处,便满口答应了。这时蓝筹店里的营业员给他打电话,说有几个人找他,蓝筹不禁有点纳闷,自己的朋友营业员都认识,偶尔有客户上门也会先给他打电话的。他让碧玉先在这熟悉一下,便匆匆下楼朝后面的老区走,这栋楼是市场新盖的,他们机电类的产品还都在原来的老区。
市场里的门面都没有门,卷闸拉起来房间都是敞开的,蓝筹走到隔壁就看见里面站着三个人,一个个身材魁梧,便觉得哪有点不对劲,一进去忙疑惑地问道:“你们找我吗?”其中一个阴着脸眉毛一挑:“你叫蓝筹?”蓝筹点了下头微微一笑:“是啊,找我有什么事?”那人沉声道:“有人让我给你捎句话,铜那件事你要是再摆不平,就小心你的店。”
那人说着把店里的货架扫视了一遍,然后用死鱼眼盯视着蓝筹。蓝筹一下明白了,这是那个开铜厂的、金瑜她们医院院长的亲戚叫人来威胁他,看来的这几个人的身形和架势,八层就是黑社会代人收账的。蓝筹是做正行的,而且也从来不惹事,哪见过这阵势?好在他做生意多年,各种人都接触过,心里慌乱但脸上不动声色。
他嘴角牵动了一下冷笑道:“他的铜又不是我拿了,这事就跟我扯不上。”几个人同时瞪视着他,为首的那个把手一摆:“你不用跟我废话,我今天把话给你搁到这,一周之内你要是把铜要不回来,你就等着瞧吧!你也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蓝筹知道他们是收钱办事,不便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吃眼前亏,便忍了忍没吭气。
那几个晃着膀子往外走,其中一个临出门把门口的货架拉了一下,那上面放了百十盘线,份量着实不轻,竟然差点被那小子拉到,线立刻滚了一地,营业员吓得惊叫一声,蓝筹心里暗赞,到底是职业的,真他M的有劲。他边帮营业员捡线边安慰她道:“你别怕,这事跟咱们没关系,他们是吓唬人呐。他们以后要是真来骚扰,你就躲出去给我打电话。”
话虽然这样说,但蓝筹不得不考虑可能发生的后果。这帮代人收账的黑社会一般以恐吓为主,然而有时候难免局面失控,他旁边有一个老板欠别人货款不给,债主雇了几个黑社会来要账,几句话没说好便动起手,直接把那个老板的肋骨打断了几根。但是蓝筹可不欠谁的钱,要是落个这结果,那可真成了冤大头了。
蓝筹心想自己无非是想做生意挣点钱,没招谁没惹谁,凭什么让别人来恐吓?不禁越想越窝火,有些话不便让营业员听到,他便疾步冲到市场门外,直接给院长他亲戚打电话发了顿飙,口气放得很硬:“你只管让黑社会来弄我,弄不死我我看你往那跑?黑道上我又不是没朋友。”他接连说了几个黑道上的老大,其中提到了梦圆夜总会的猛哥。
其实蓝筹跟这些人根本不认识,只有猛哥他能通过冀漂搭上话,他提这些人也是想让对方有所忌惮。但凡跟人发生冲突,绝不能一味退让,否则对方会得寸进尺无所顾忌。要想压住对方的势头,必须先要态度强硬,让他知道你不是软柿子,这时对方才可能坐下来跟你谈,这是蓝筹见到和听到的经验。
院长亲戚刚开始还跟蓝筹对骂,到后来嘴也渐渐软了,解释说不是针对蓝筹,因为这条线是他牵的,希望能督促他帮忙解决。蓝筹不想把事情闹僵,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加工电缆的厂长,院长他亲戚是最大的受害方。再说中间还夹着金瑜,不能让她在领导面前难做,否则自己就左右不是人了,他答应尽快协调这事。
蓝筹接着又给厂长打了个电话,先问他有人找他没?厂长显得莫名其妙回答没有,他便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语气尽量平和,毕竟钱在人家的手里握着,惹急了玩二百五不给白不给,然而话还是要说到,让他自己掂量去,看以他千万的身家为十几万挨顿打划得来不?厂长的口气还挺硬,说他也找黑社会,蓝筹撂了句你看着办吧便把电话挂了。
蓝筹知道厂长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干二类机电的都是糙哥,他手里又有钱,要不然怎么敢昧着良心黑人家的铜,还恬不知耻地要找黑社会?有时候这理还真没地方说去。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蓝筹觉得不好控制,最好把准备工作做好以防万一,便给冀漂打了个电话,把整个事情说了,让他找猛哥跟道上的兄弟打声招呼。
冀漂正要给中层开会,说等一下给他回过来,他挂上电话上楼到他姐的花店。碧玉正在跟他姐学插花,玻璃花器里铺着彩砂,上面搭配精致的干花,晶莹剔透闪烁着炫目的斑斓,映衬得在旁边的碧玉犹如雨中百合,淡雅中透着清丽,蓝筹不禁由衷地赞叹了一声,碧玉当然认为他是在夸花漂亮,盈盈一笑道:“都是蓝姐教我的。”
蓝筹的姐姐笑着接道:“你的悟性挺高的,我看你很快就能够上手。”碧玉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蓝筹他姐借口去另一家店招呼生意,有意把地方腾给他们。蓝筹经常来给他姐帮忙,对插花也懂一些,便把知道的讲给碧玉,诸如花的品种颜色搭配,以及器皿的材料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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