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骏马嘶鸣。一个晴朗的秋日,狼牙山下,出现了一人一马,这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正英年,马是骏马.天是晴天.但可惜他的心情却是落寞之极。眉宇之间隐有重忧。掩盖了他本来的英气,和这晴朗的天气也及不和谐。狼牙山千峰万壑,在山下远远的望上去只见雾气迷漫,但在这少年的心中,却似看见了千军万马,在山谷中奔驰。五年之前,这狼牙山上,曾有天下英豪聚会,推举了铁摩勒做绿林盟主。当年这少年还是个无知的孩子,但也增随父母参加了这次盛会。五年时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但是对于狼牙山与这少年来说,已是经历了太多的变化。狼牙山的英雄早已风流云散,而这少年也是已父母双亡了!这少年几次想拨转马头,上山探望,但终于还是指住了。他翘首云山,心中叹气,暗自想道;“铁叔叔不知是否还在山上?那次大会以后,惊动朝廷,曾派来了中州.平炉两节度使的兵马围袭,听说各路英豪已分散了。但这山上本来还有个山寨,根基巩固,官军退后,他们还会回来吗?恩,铁叔叔对我级好,我路过此山,应该去探望他的消息,唉,可是,可是—”他木然想起母亲临终的吩咐;“我不准你为我报仇,你为对别人,只能说我是病死的,铁摩勒是绿林盟主,是我和你爹爹的好朋友,但是这件事,你可千万别想去倚仗他!我要你遵守我的吩咐,对他也不例外!你最好过了几年在去见他。”那少年想至此处,眼泪也不禁落下,心中则是大豁不解。他母亲叮嘱了他之后,已是一暝不视,他根本就来不及问原因。可是他心中尽管疑惑,他母亲临死的叮嘱,他启敢不从?“唉,即使铁叔叔在山上,我即不想向他说谎,那也就无谓去见他”.这少年正自心烦意乱,忽听得马铃声响,对面也有两骑马跑来,骑者乃是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和他差不多年纪,也是十六七岁摸样;女的更是年轻,看来只有十四五岁,稚气未消,梳着两条辫子,结上红绳,马跑的快,她那两条辫子随风摇摆,晃呀晃呀,也似流星般飞快,十分有趣,把这小姑娘也衬得更为俏丽婀娜。这少年呆了一代,一双眼睛跟着这个小姑娘,看得出了神,说时迟,那时快,这两匹马已是从他身边池过。那小姑娘发现了他的神态,似乎很不高兴,撅起小嘴,向他白了一眼。这少年豁然一省,那两皮马已过去了十丈之远,隐隐听的小姑娘道;”哥哥,你的脾气倒好。哼,要是碰上了我的师父,不把他的眼睛挖掉才怪!”做哥哥的道;“你师父的脾气也不坏啊。”那小姑娘道;“不坏,你知道她少年时候的故事吗?”两兄妹刚说到这里.只听得蹄声得得,却原来是这少年拨转马头,又向着他们来了.那小姑娘柳眉一竖,木然拉着马缰,喝道;“你这人是干什么的?”那少年道;“我,我..哦,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赶路的。”那小姑娘道;“赶路的?哼,那你为什么又跑回来?”那少年道;“这个,这个,我.我是...”不知道他是被这小姑娘的神色吓着了还是别有心事,期期艾艾,竟是好半天说不出一个道理。少女的哥哥也觉得这个少年行动荒唐,前言不对后语。那小姑娘冷笑道;“赶路的?你分明是想跟踪我们,一定是个坏人!你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吗?快滚!”这少年也有点着恼!说道;“这条路又不是你的,我喜欢回来便回来,难道一定要告诉你什么原因吗?”心里想到;“这小姑娘怎么这样凶?只怕我当真要认错人了。”话诱为了,那小姑娘突然把手一扬,一口光亮闪闪的匕首已经向他飞来,喝到;“我叫你滚,你就要滚!”这少年一个腾里藏身,刷的一鞭就卷过去,只听的“喀”的一声,匕首擦着马鞍而过,立即给这少年的马鞭打落,但这少年看见飞刀的来势,也已经知道那小姑娘不在伤人而在吓他.那小姑娘十分好胜,飞刀给他打落,更是生气,怒道“好呀,我就与你较量,较量!”一扬手,这次是三柄匕首同时发出,即要伤人又要伤马了!这少年不怕飞刀,却怕伤了马,小姑娘的飞刀越来越进,他的反映也是灵敏之级,那一边飞刀出手,这少年已跳起来,挡在前头把飞刀打落了!他纵身离鞍,拔剑削刀,翻身落第,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那小姑娘的哥哥也不禁赞了一个“好”字。那小姑娘跳下马来,冷笑道;“你要在我前面显耀剑法?好,我就与你比比剑法!”少年心里暗道“你用飞刀打来,我岂能不能拔剑抵御?怎么说得上是炫耀了?”可是那小姑娘明晃晃的剑锋已刺了来,根本就不容他争辩。这少年受了委屈,也不禁有点生气,暗到;“看你是个黄毛丫头,我不能与你一般见识。但你意态大骄,却也不能不让你知道一点厉害。”当下横剑一封,力透剑尖,意欲将那小姑娘的兵器削断。岂只那小姑娘的剑法奇鬼绝伦,她本来就是平胸刺来,剑到中途,突然一变,突的就从这少年意料不到的方位,指向他的“空门”。少年吃了一惊,百忙中一个“盘龙绕步”长剑圈了一道圆弧,护着空门,这才解了小姑娘的那一招那小姑娘得理不饶人,攻势一发,登时有如抽丝剥茧,连绵不断,剑法是阴柔一路,但柔中带刚,虚虚实实,分外难防。少年倒吸了口冷气,这才知道那小姑娘的厉害,心道;“我只道以我家传的武功,已足与江湖高手角逐,哪知道一个小姑娘也这么厉害!恩,我洛是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还说什么闯荡江湖?”到了此时,他哪里还敢有丝毫轻敌之心,只好打起精神,把那小姑娘当作平等的对手看待.认真对付了。饶是如此,他也是只有招架只功.论起功力来看,他是比那小姑娘高强,但那小姑娘的剑招完全不依照常轨,瞬息百变.那些招数,这少年连见也没见过,对方又是比他小的女孩子,胜之不武,因此,就难免有点心慌。激战中,那小姑娘喝声;“撒剑!”指东打西,刷的一剑刺向他的手腕,少年一甩手腕,“嗤“的一声,衣袖削去了一半,但总算他还躲闪的快,剑并没有脱手。少年吃了大亏,满脸通红,募的喝到;“撒剑”身行突起,俨如巨鹰扑兔,向那小姑娘凌空抓爪,小姑娘也曾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剑法,大吃一惊.徒然间.只觉得手腕一麻,紫云剑已经被那少年打落。那少女的哥哥叫道;“手下留情!”身行一闪,像似小鸟,“砰”的与那少年对了一掌,那少年连接退了四五步才站立的稳.那少女的哥哥却只退了三步。少年大吃一惊,不但因为这少女的哥哥武功比他高强,而且因为对方那雄厚的掌力他似乎从前见过,一惊之下,失声叫道;“你..你是——”那少女的哥哥已经抢先说道;“你可是龙大哥?小弟铁云。”那少年又惊又喜,连忙说道;“我正是龙伯承,这位想必是令枚铁莹了哎呀,我冒犯了你们兄妹,真是不好意思!”原来铁云,铁莹正是铁摩勒的子女,龙伯承的父亲是龙修,母亲是王雨儿,他的父母和铁摩勒是最要好的朋友。龙伯承十岁那年,随着父母第一次到伏牛山拜见铁摩勒,恰巧碰上绿林大会,铁摩勒就是在那次绿林大会上被推为盟主的。龙伯承第二次上山,是随着父母来喝东邪的喜酒,先后两次,他在山上住了一个月时间,与铁云兄妹做伴,每日练习武功,段东邪的婚事过后,铁摩勒要他的一子一女各自拜东邪的师兄空空儿.师嫂赵芷为师,空空儿夫妇带了徒弟云游四海,自此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铁云比龙伯承小一岁,今年十六岁,铁莹比他小三岁,今年只有十四。一别七年,当年的小孩子都长大了,少年时期,发育得快,身体体态和以前差异级大.尤其是铁莹,七年前是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比龙伯承矮一个头有多,如今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比自己也矮不了多少了.所以少年刚才和他们相遇,虽然觉得眼熟,却是不敢相认.不过他们当年曾一同练过武功,到了龙伯承用的家传的“五擒掌”法夺铁莹宝剑的时候,铁云就知道是他了.铁云也就用出当年与他练过的铁家“飞虎掌”与他对了一掌.但铁莹与他交手时,用的却是赵芷所传授的剑法,那是龙伯承所未见过的。青梅竹马的朋友以外相逢,大家都是十分喜欢,铁莹颇有父亲的风范,是一个豪爽的小姑娘,听了龙伯承的话,变笑了起来道;“这不怪你,你相比已经有几分怀疑是我,想认有不敢认,这才跟上来的。我才真是不好意思呢!我以为你是个轻薄少年,盯我的稍,嘿嘿.哈哈.你不会怪我吧?”铁莹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不怎么懂的害羞,她的师父赵芷本是个荡浪不拘的人,她跟了师父七年.,也多多少少手点影响,心直口快,一口把龙伯承的心思道破,倒把龙伯承羞得个满脸通红。
铁云笑带叱道;’女儿家的,怎的这么口没遮拦?”
铁莹道;“龙哥哥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铁云道;“虽然不是什么外人,你也要懂的一点礼数才对。”铁莹装摸做样,对龙伯承歉意一礼,说道;“请龙问哥哥是不是正在回家?我爹爹可在山上吗?”铁云不禁一笑,说道;“淘气的小丫头.我叫你有礼貌.却也不必这样做,龙大哥当然是回家的,还用问吗?咱们正好可以一同回去.恩.七年不见,你的武功一定大大增进了,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在山上多留几天,咱们也好怯场切磋切磋。”原来在七年钱,龙家是在山上后面居住的,不过山上连绵数百里.从山前到铁家的山上,也还要有两三天路程,铁家本在伏虎山,后来才般到付牛山的,一年之后龙家却般走了,所以龙伯承不过到过山上两次.
龙伯承黯然说道;“我的家已经没有了,我们也早已经离开了山上.这次我去投奔一位世叔祖的,请恕我不能陪你们上山了.”铁莹叫道;“什么,你们早已经般走了?我听妈说,你的爹娘和我的爹爹是最要好,我以为你们会留在山里,帮我爹爹的忙的。为什么要般走呢?这,这——”她本想说;“这不是不够义气吗?”但想到不能对长辈无礼,话到口边,吞了回去。龙伯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唉,要是我们不般,靠进山上,也不至于..”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母亲临死前的吩咐,不愿把家中的遭遇的横祸说出来,话也就突然中断了。这几个大孩子都不知道,龙伯承的母亲王雨儿,少年时候,曾与铁摩勒有过一段情孽牵连,后来彼此结了婚.虽说铁摩勒.龙修都是胸襟磊落,但王雨儿却总不能不有点芥蒂于怀,也总算有点堤防丈夫多心,因为待过了绿林大会,又喝了东邪的喜酒之后,她就坚持要般出山里了。铁云比较细心,听得伯承的话中有话,连忙问道;“龙大哥,你说什么.,你的家怎么没了?”龙伯承答道;“我爹娘都已经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还成什么家?”说了这几句话,眼泪夺框而出。铁云吃了一惊,道;“什么?伯父伯母全都死了!怎么死的?”铁莹也道;“你我的爹娘都是上下年纪,不过四十来岁,伯父伯母的身体不一直很好吗?怎么的一下子全都死了?”
龙伯承忍着心中的痛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爹娘患了急症一晚之间变双双去了!”
铁云道;“大哥,你刚才说,如果你们一直是留在山上,你也许不至于父母双亡?是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伯父伯母的死,是不是..是不是其中..”他年纪较大,比较会用思想,想到刚才龙伯承冲口而出的那一句话,不觉得起了一点疑心。龙伯承强忍着悲痛,说道;“其中并不隐情,只是如果我们仍在山里,有马公公同在一起,我爹娘环的急症,有他医治,未必会死得了。可怜我们住在穷村僻壤,有事之时,连一个草头医生都找不到。”龙伯承所说的“马公公”乃是“金剑青囊”马老二,此人是东邪父亲张枷的生前好友,比铁摩勒长一辈,在剑术和医术上都有精湛造诣,一向辅助铁摩勒料理绿林之事。龙伯承记着母亲临终被害的真相,不愿意对铁家兄妹说出他父母被害的真相想起此人,临时找来了个借口,但他说的当时无人相助,也是实情.不过他口中说的是“医生”,则是用来掩饰的了.他说到伤心之处,不觉又流下眼泪。铁莹道;“龙大哥不用悲伤,你没了家,就请到山上来吧.你我两家乃是至交..我们家也算是你的家了.”铁云也道;“是啊,你爹爹和我的爹爹是最要好的朋友,你我也是如同兄弟一般,你不要到别处了,就和我们同住吧!”
龙伯承道;“多谢你们兄妹两的号衣.但我父母临终遗言,要我投奔一位世叔祖。我先到那住些时候,以后在来探访你们。”
铁云道;“你这位世叔祖是——”龙伯承道;“就是那位以前和我们在前山同住的竹公公。”铁云道;“哦,原来是竹遂老前辈.他也搬家了吗?”
龙伯承道;“他本来不是住在山上的,因为那次绿林大会在此召开,他是绿林的老前辈,故而在大会之前半年,就上山来住,协助你的爹爹.会散之后.他又般回故里.他住在山东靠近这盘龙谷的一个山村,离此还有一千多里呢.我就是要赶到他那儿去的。”
铁云纳罕道“怎的你爹娘要你投奔他?你们和他的交情胜过我的爹爹吗?”龙伯承笑了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位竹公公是我外公生前的八拜之交.听我妈说,三十年前我外公也曾作过绿林盟主的.这位竹公公既是他的义弟,又是他的副盟主,他们的交情也就可想而知了。“这位竹公公一向把我妈当作女儿,也把我当作他的孙儿看待.我妈临终言道,这位竹公公和我们上一代的交情,咱们的丢娘也是这一代的交情.妈妈又说.铁叔叔年轻力壮,竹公公已经衰老,恐怕在世不多了。所以妈妈要我先看竹公公,奉他百年归老.咱们后一辈的,相聚的日子还长呢!“
这番话说的又有理又好笑.感人肺腑,铁云听了也有点心酸,道;“你别一口一个妈妈的叫啊,都长这么大了也不觉得辩扭.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你了.不过,你既然已经到了山上,也不差耽搁这么三两天的,你总要见一见我的爹爹吧?我爹爹也还未知道你父母双亡之事吧?”伯承道;“伦理我该给你爹爹报丧,但我妈妈临终吩咐,要我尽快先去见竹公公.既然今日在此巧遇贤弟,就请贤弟代我禀报你的爹爹,请他恕过门不入之罪。”
铁莹突然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位竹公公有个孙女,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哦.对了,他叫竹音儿,是不是??我记得你第一次到山上拜见我爹爹时,就是和这位竹姐姐一起来的。恩,我明白拉——”这回铁云道是摸不着头脑了道;“你明白什么了?”铁莹笑了笑道;“你爹娘想必是遗憾未能见到你成亲.要你——”龙伯承满脸通红.说道;“莹妹别开玩笑,”铁莹极是机灵,看他神态,已知差不多,甚是得意,本来还想取笑几句,突然想到人家是在孝中,也就不忍在取笑了。铁云道;“既然如此,我不阻拦你了.我们这次回家,在山上大约要住半年。但盼你见过竹前辈后,能赶来和我们相聚几天。”
龙伯承此时脸也渐渐的变回来了.“我尽可能抽身来会你们就是.后会有期,请恕小弟要走了。”
三人挥手道别,龙伯承策马独自前行,隐隐听得铁莹在背后说道;“他见了那位竹姐姐,即使并未忘记咱们,只怕那位姐姐也不肯让他马上回到咱们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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