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方玉崇敬的,杀得也欢从京城落荒而逃的兵部侍郎于谦之女,小名蕊娘的于蕊!于谦遭到满门抄斩时,于蕊恰好不在京城,在故乡大名府省亲,因此躲过一难。此后她东躲西藏,辗转流落到了大同。举目无亲,身无分文的于蕊,幸好精通琴棋书画,便在一青楼做了艺妓,卖艺不卖身以作权宜之计,待将来看有无出头之日。
于蕊出落得国色天香,举止得体,很快就成为大同城里达官贵人、公子哥儿趋之若鹜的首牌红人。她的美貌,知书识理,被也先手下一员部将探得,秘密潜入大同。他见了于蕊后,惊如见了天仙,便回到大漠告之也先。也先自从得了红菱,才领略了中原女子的万种风情,听部将说大同有一美女,他问部将比之红菱如何。那人回答说不能相比,于蕊更胜一筹。
也先听罢,勾起心中的欲火,亲率两千轻骑奔袭大同。大同是防御大漠的要塞,历来有重兵把守。也先到了大同,令人混进城去,在城西放火,趁官军救火之际,用作内应混进城的侍卫杀了守东城门的兵丁,放也先长驱直入。待官军反应过来,也先已经将于蕊抢到手里,他不费一兵一卒,安全的从大同回到王府。
方玉听罢于蕊的叙述,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禁对于蕊惺惺相惜,非常同情她的不幸。
也先竟然杀人放火、强抢民女,嫣奴为哥哥的无耻行迳感到羞愧。
两人默默无语,静静从房里退了出去。嫣奴吩咐两个宫女,好好照顾小姐,不得有误。
走出院门,方玉对嫣奴说,于蕊是忠良之后,惨遭变故流落风尘,今又被也先抢到大漠,他同为中原之人,又有着相同的遭遇,对于蕊悲惨的命运,他甚为不安。嫣奴看出方玉的心思,他是想救出于蕊。一身侠义的嫣奴,吹响口哨,须臾之间,她的两个贴身侍女来到她面前:“传我的口令,调一百卫队前来换防。没有本公主的手令,就是我王兄也先,也不得入内!无论是谁,敢强行闯入者,斩!敢违令者,斩!!”
侍女得令而去,很快,一百名嫣奴的卫队跑步来到这里,强行接管了这座院落。
方玉非常感激嫣奴的善解人意,他动情的对嫣奴笑笑。
两人回到寝宫,从大同请来的名医早已候在殿外。手下禀报说,这位郎中姓陈,是名震辽东的祖传世医,专治疑难杂症,被众多患者誉为在世的华陀。嫣奴赶紧叫人把郎中请进殿来,让他给方玉治病。那郎中五十开外,生得面目和善,留着长长的胡须,他身着一袭青衣,手提一个小匣子,肩背一把油布雨伞。一看就是一位生性谨慎,历练干达的杏林中人。
陈郎中在方玉面前坐下,打开匣子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垫,要方玉把左手放在布垫上。他捋起袖子,伸出三个手指把住方玉的脉搏,闭上眼睛凝思。俄尔,他略显惊讶之色睁眼看着方玉,换了支手再试把脉。片刻之后,他又换用原来用的手摸脉。嫣奴一直紧张的盯着郎中,几次想开口问他,又忍住了。
陈郎中把完脉,开口问方玉:“公子可是习武之人?”
方玉点头称是。
陈郎中检查着方玉的五官:“近来公子可曾口鼻出血?”
嫣奴替方玉回答:“三日前,有此症状。”
“发病时可曾心如刀搅,天旋地转?”
“先生说的不错!”方玉想起他发作时,感受正是如此。
陈郎中对方玉说:“公子,能否让我看你的小腹?”
方玉坦然说道:“有何不可!”说罢,他动手解开衣襟,松下裤带,露出小腹。陈郎中用手指捏按他的肚脐附近,手指顺着往下,当他的目光停留在方玉的丹田上时,他惊讶得站了起来:“公子可是江湖中人?”
陈郎中的问话,方玉不好回答,说是,他刚从峨眉下山,入世不深;说不是,江湖中的是非,他己染指。陈郎中不待方玉回答,他又问道:“公子可曾与官家结下恩怨?”
方玉点点头,他又摇摇头:“请问先生,此话何意?”
“五年前,我曾替一位将军看过病,他的症状与公子相同。他回朝述职时,大内请他喝过几次酒,不久就得下心如刀撑的怪病……”
嫣奴紧张的问陈郎中:“那是什么病?”
陈郎中犹豫片刻:“此话只敢在大漠讲。那将军是被大内下了药……”
听陈郎中说公子与那将军病症一样,嫣奴害怕了,“什么药?”
“出自西域的一种盅毒。我年轻时游历西域,见过这种剧毒的药,也见过中毒的病人,其症状与那将军相同,因此能够识别。”
嫣奴不安的再问:“那公子……”
陈郎中指着方玉的丹田:“你看此处,已经黑了一块,其势在往上窜,己快到肚脐,将上攻到心脏!”
方玉听到此,也慌了:“那如何是好?”
“奇怪!”陈郎中仔细看了方玉肚脐上的黑块后,有些不解:“毒性在往上窜时,曾经受到阻挡,停了下来……”
嫣奴紧紧追问:“公子有危险么?”
“暂时还无性命之忧。依我看来,下毒人不是想取公子性命,而是要费他的武功。”
方玉也感到疑惑:“先生何以见得?”
“若是要公子的命,那黑块会出现在心脏,而不是公子的丹田。这种药,据我所之,江湖上很少见,官家才有。所以,我问公子是否与官家有怨。”
方玉想来想去,想不起他与官府有何恩怨,如果有,那是父亲。再说,他下山不到一月,也从未与官府有过交道。
“先生,”嫣奴殷切的看着郎中:“你若治好公子的病,我有的是金银,你尽管开口!”
“公主,我无药可解,实在是爱莫能助。但公子并非危在旦夕,冥冥之中,似乎有神灵在保佑他。否则,公子早就卧床不起,滴水不沾了。我给公子开一药方,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日后,就看公子的造化了!即使是保住性命,那武功可就……”
陈郎中不往下说,他取出纸笔,写好一张药方交给嫣奴;“隔两个时辰,给公子服上一次。”
嫣奴叫侍卫取出一锭金子,她亲自放在陈郎中手里:“谢过先生,若有事情,再向先生讨教!”
陈郎中谢过嫣奴,侍卫把他送出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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