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便听海梁道:“闲话容后再说,快接总镖头。”说话声从车头转至车尾,一句话说完之际,车厢门帘已被海梁打开,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探头进来,向叶偶红和沙舞风扫了一眼,脸上略带惊讶神色,随即便注意到了萧观白,身子猛地一颤,骇然道:“总镖头……他怎么了?”
叶偶红不顾许多,一脚将沙舞风踢下车去,那中年男子急忙躲开,沙舞风便重重摔在地上。叶偶红躬身抱起萧观白,自车中而出,冲那中年男子道:“这位想来是项大镖头吧?小女叶偶红。”
那中年男子面容立时一肃,躬身拱手道:“原来是副总镖头,在下失礼了!”
沙舞风于尘埃之中眯眼观望,只见车外除那项大镖头和海梁外,还有五人,他们衣着各异,年龄也不尽相同,但眼中都是精光四射,显然均是一等一的好手。再转头向旁望去,只见一座飞檐斗拱的大门,门头高悬一块金牌,上书四字――“天海镖局”。
另外五人,显然从未听过叶偶红的名字,此际见那项大镖称其为“副总镖头”,脸上均露出惊讶之色,叶偶红沉声道:“不是多礼的时候,快,带我到总镖头住处。”
项大镖头应了一声,吩咐门前两名镖师来抬萧观白,却被叶偶红喝止,只催他带路,那项大镖头便改叫两名镖师来抬沙舞风,同时向叶偶红投去询问的目光。叶偶红冷冷瞟了沙舞风一眼,道:“这是咱们的敌人,你把他关好,千万别让他跑了,但也别让他死了伤了。这人好养活,一天喂他吃一顿稀粥就好了。”
项大镖头应了一声,向那两名镖师吩咐一番,二人便抬起沙舞风哼哟嘿哟地进了大门,一路七拐八转,穿假山,过水池,绕过几道回廊,最后进入一座地窖,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又拐了几个弯,将沙舞风放在一间石室中,便退了出去。
沙舞风只听外面一阵索链响动,紧接着,一名镖师道:“刘大哥,这人都被捆成粽子了,还怕他逃走不成?”另一镖师道:“还是小心些为妙,总镖头不总说,咱们走镖的不怕武功不好,就怕做事不小心谨慎么。”另一个点头称是,随后,一声锁头锁紧之声传来,两人有说有笑地远去了。
这石室中光线极弱,但对沙舞风来说,却与白日天光下无太大区别。他转动头颈,仔细打量这间小屋,发现四壁与天棚皆用白灰涂抹,竟是十分干净,侧头斜看地面,也是由木板铺就,不似专门用来关人的地方,不由略感好奇,不知这石屋有何用途。
他静静躺在地上,不由思考起日后来。自己能否逃出天海镖局?萧观白又将怎样对付自己?金尘飞是否已经掌握了昼星楼大权,会否来营救自己?
只是略一想,他便感觉到无比的痛苦。直觉告诉他,金尘飞确实只是在利用他,但感情又让他不断地回避。
他又开始担心起孙知周和韦君茹来,金尘飞会怎么对他们?是放其离去,还是……他不敢想,更不敢想沈氏父女和水月。他不敢想金尘飞会对他们如何。然后,他开始自我安慰,不断说一切都是海梁在胡说八道,在挑拔自己与金尘飞的关系。但很快,理智又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逐出了他的心田,他开始觉得害怕。
焦躁的情绪和**的饥饿,令他本来清晰的意识又变得模糊起来,他在胡思乱想中又陷入了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在不断呼唤着:“舞风,舞风!”他慢慢睁开眼,见到的是郎歌带着一丝坏笑的脸。
“郎歌!”他激动地挣扎着,低声道:“原来你还在天海镖局,快,快放开我!”
郎歌笑了笑,道:“本来这几天我就打算要离开了,没想到晚走几日,却晚得刚刚好。”说着,从背后取出钢爪戴好,运力先将铁索击断,然后解开,再几下将粗绳割断,而断那细丝之时,却反而费了不少力,郎歌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这是什么丝,怎么感觉比钢铁还结实?”
束缚尽断,沙舞风深吸一口气,将内息运行几遍后一跃而起,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只不过血脉略有阻滞,但用不多久,便能恢复,当即冲郎歌一点头,道:“事情有变,我必须尽快赶到寒水帮去。”
郎歌也不说话,拉起他便向外而去,沙舞风忽心中一动,停下来将那些细丝拾起塞进怀里,郎歌见了问道:“要它做什么?”沙舞风道:“我的刀不知被叶偶红弄到哪里,看来只能另行打造,但连接手腕与刀的细索却无处再寻,这细丝如此坚韧,正好用来做这个。”
在郎歌带领下,二人很快来到地面,其时已是深夜,只见两个镖师打扮的人倒在地窖门口,显然是郎歌下的手。沙舞风一时好奇,边随郎歌一路向外而去,边问道:“那地窖是用来干什么的?”郎歌随口答道:“存镖之所而已。”
两人翻墙而出,沙舞风一落地,身子便晃了几晃,一阵眩晕,险些摔倒。郎歌骇然道:“怎么,你有伤在身?”沙舞风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一直没吃饱过而已。”
郎歌一笑,道:“好,一会儿就让你吃个够。”
两人一路疾奔,躲过几队巡城士兵,来到一条小巷之中,在巷子深处一扇黑木板门前,郎歌停了下来,轻轻敲了几下,道:“丫头,快开门,我回来了!”
不多时,里面传来门栓移动之声,那木门随即打开,一个圆脸少女探出头来,见到郎歌,立时笑道:“臭狼,回来得还真早。”又看了看沙舞风,道:“这位就是沙大哥吧?”沙舞风刚一点头,她已薅住郎歌的胳膊,一把将他拽了进去,向沙舞风道:“沙大哥也快进来吧。”
郎歌被她拽得呲牙咧嘴,连声呼痛,却不发怒,沙舞风微微一笑,已大致猜出两人关系,向左右望了望,见巷中确实无人,才快步进入那房中。那少女扑哧一笑,将门关闭插好后,道:“沙大哥不用如此谨慎,这臭狼没别的本事,只是一双耳朵贼得厉害,谁要盯他的梢,可是不易。我说得对不对?”一边问,一边揪起了郎歌的耳朵,郎歌连声道:“对对,你说的话就是玉皇大帝的圣旨,就是错的也是对的。”那少女一瞪眼,手上加力,疼得郎歌一阵哀叫,沙舞风不由为之莞尔。
少女越发得意,却不料郎歌伸手在她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疼得她哎哟一声大叫,松开手揉起了屁股,偷眼看了看沙舞风,随后便冲郎歌发起火来,伸手又去揪他耳朵,郎歌却早已躲出老远,嘻哈坏笑。
沙舞风只觉有些尴尬,心想这两人打情骂俏也不避人,只得开口打断二人,道:“小郎,这位姑娘是?”
那少女见沙舞风问话,便停了下来,道:“沙大哥,我叫颜小萱,你若愿意,就叫我小萱好了。”
沙舞风冲她抱拳一礼,道:“颜姑娘。小郎,我急着要去寒水帮,你看今夜有没有办法出城?”
郎歌道:“这你放心,郑州虽是大城,城防向来极严,不过我早已买通了一位守门的军官,轮到他守门时,那北城门就等于是咱自家大门一样了。现在不到子时,还未轮到他,咱们先不急。丫头,行李什么的,你都收拾好了吗?”
颜小萱点了点头,眼中突然多了些凄凉,沙舞风略有些诧异,只见郎歌拍了拍颜小萱的头,道:“丫头,难道你舍不得那个没人情味的家伙?”
颜小萱低声道:“他虽对我不好,可……可终究是我的亲叔叔……”郎歌哼了一声,道:“亲叔叔又如何,他平时待你,可与对待那些丫头老妈之类的一般无二,他不将你当成亲人,你又何苦想着他?”颜小萱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说的,他毕竟收留了我,没让我饿死街头,凭这一点,就算对我有恩了。”
郎歌怒道:“那你就回去找他好了,我自己和舞风走!”
颜小萱沉默片刻,走上前轻轻拉了拉郎歌的衣襟,低声道:“臭狼,你生气了?”郎歌哼了一声,扭过身子不看她,她又拉了拉郎歌的衣襟,道:“我不再挂念那个无情的叔叔了,只一心一意跟你走,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郎歌闻言转怒为喜,回头笑道:“我就知道,你这辈子是离不开我……”话未说完,耳朵早被颜小萱一把揪住,疼得他杀猪似地大叫,连呼饶命,颜小萱则怒道:“臭狼,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啊?说,下回还敢欺负我不?”郎歌连叫不敢,她这才得意洋洋地松开了手。
沙舞风看得直咧嘴,对这两个活宝一点法子也没有。好在他们两个也不再胡闹,女的跑进里屋收拾起了东西,男的陪沙舞风坐下,道:“说起来,事情可真出乎我意料之外,没想到天海镖局向来神秘的总镖头,竟然就是昼星楼的楼主。”
沙舞风道:“谁又能想得到?他这秘密,保守得可真严。想来天海镖局内,也只有那位姓项的大镖头知道内情吧,而昼星楼里,就只有叶偶红和海梁知道这些。”
郎歌话锋一转,道:“说起来,你小子可真行,竟然能将总镖头伤成那样,可真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当初和项中游打过一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想来总镖头武功远胜于他,这么一比,你却比我厉害多了。”
沙舞风苦笑一声,道:“我不过是误打误撞,而且萧观白的伤,估计主要是因为金尘飞……”说到金尘飞,他只觉心中一痛,再不言语。郎歌表面轻狂,实际却是心思极细之人,见状立时会意,道:“金尘飞就是你的结拜兄长吧?你为什么急着要回寒水帮?是不是他有什么问题?”
沙舞风半晌无言,只有一声轻唉,尔后才缓缓道:“我不敢想,也不愿相信,几年来一直教导我、帮助我的大哥,竟然只是在利用我,竟然也是杀害我哥的凶手之一……”
郎歌愣了片刻,皱眉问道:“你的所有底细,包括寒水帮的事,他全都知道对不对?”
沙舞风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只能盼望海梁说的全是假话,是在故意离间我们。但,直觉告诉我,金尘飞确实有问题,也许我真的是被他利用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孙知周和韦君茹二人,就有极大危险,说不定已经……我不敢猜测,一切,都等到了寒水帮再说吧。”
郎歌道:“如果真是这样,那金尘飞的目的就是夺得昼星楼。但愿现在他的精力全用在接收昼星楼上,没空理你的事。”
沙舞风默默点头,心中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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