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时白衣秀士忽然从外头闯进来,手里拖死狗似的拽着一个人。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左眼肿的馒头似的,几乎看不出个人样。刚才他奉命去请凌虚子遗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转眼间竟气成了这样。
黑风怪也惊疑不定,忙问道:“二弟!这是怎么了?让你去请三弟遗体,你怎么把芎儿打成这样?”
白衣秀士恶狠狠的把那人丢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打他!我现在恨不得宰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父亲弟弟尸骨未寒,这混蛋居然在堂中饮酒作乐亵玩姬妾!”
朱童才知这人竟是凌虚子的儿子,那凌虚子本是一只苍狼怪,说他儿子狼心狗肺倒也贴切得很。至于父丧弟死不悲反喜也不算稀罕事,大户人家争夺财产早已屡见不鲜。
“什么!”黑风怪气的浑身发抖,恶狠狠的瞪着那人,犹豫了半天终于颓然道:“三弟!你一生仗义,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东西!”
白衣秀士刚发泄了怒气,此时已冷静下来,道:“大哥,这东西怎么说也是三弟的血脉,他虽无情咱们却不能无义。况且现在还有要事,先关在地牢里看着,等回来再处置他不迟。”
黑风怪叹道:“罢了,罢了,这厮无情无义,就算死他十次也不足惜,但三弟家的血脉不能断。暂且留他做种,来日寻个健壮的女妖与他交配,等生下子嗣再杀不迟。”
“不!侄儿知错了,大伯不能杀我!”那鼻青脸肿的人一听要死,立刻挣扎起来抱住黑风怪大腿,乞求道:“侄儿一时糊涂,侄儿一时糊涂!求大伯饶命啊!”
黑风怪根本不为所动,冷然道:“本座平生最恨不义之人,父弟新丧尸骨未寒,你不思杀敌复仇,却在家中淫乐狂欢。如此薄情寡义,活着还不如死!来人!把这丧良心的东西给我带下去。”
眼看着那狼狈的汉子被拖下去,朱童的心里不由得一动,暗想道:“此人死了老爹还能喝酒宣淫,可见非但不悲反而大喜。自古以来兄弟反目父子成仇,所图谋者无非是个家产。妖怪生有神通,并不在乎金银,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厮如此高兴?”
想到这里,朱童忽然心里一闪念:“如今整事件几乎明朗,唯独不知是谁杀人。父亲弟弟死了令他如此高兴,显然他能从中得利,也就构成了动机。难道这厮真的丧心病狂,杀了自己亲弟弟!若如此说来,那凌虚子被气的吐血而死,是否也有蹊跷?”
凌虚子虽然受了重伤,但修为强悍根底扎实,就算骤闻噩耗,也不至被气死。朱童原本没放在心上,但此时细细一想,却越发觉得有诈。但这毕竟是黑风洞的家事,没有证据他也不好乱说,只能暂且压下狐疑,找机会再探个究竟。
一会功夫,黑风怪已准备妥当,带着白衣秀士和几个心腹手下,气势汹汹就往峨眉山去了。朱刚烈和黄风怪也一同回了云栈洞调集妖兵,只剩朱童找了个借口留在黑风洞。
会盟之后四家合一,朱童为五长老,如今黑风怪不在,洞中当然由他一人做主。
朱童百无聊赖的喝了几口茶,往门口瞟了一眼抬手一点。立刻有小妖躬身过来,谄媚的笑道:“五当家,有什么吩咐小的?”
朱童淡淡道:“刚才那人是凌虚子的儿子?”
小妖甚是机灵,忙笑道:“回五当家,那凌芎是三爷家的老大,平时飞扬跋扈,名声非常不好。”
朱童不置可否道:“养不教,父之过,想必是凌虚子太过宠爱,才使儿子有今日之过。”
活人不说死人的过错,见朱童忽然提起凌虚子,那小妖也不知是何意,赔笑的应和道:“五当家说的有理,不过……凌三爷对这大儿子可非常严厉,反而是非常溺爱小儿子。”
“是么?”朱童站起身淡淡道:“洞中天牢在何处,带我去看看那厮。问问他父丧弟死,他饮酒作乐是何感想!”
“这……”小妖有点为难,地牢可是重地,朱童虽是五长老,但细算起来还是个外人,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哼!难道那地牢我还去不得么!”朱童微露怒容,把那小妖吓得魂不附体,忙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五当家何处都去得。”
“既然去得还不头前带路!”朱童沉声喝道。小妖连声应诺,更不敢怠慢,急忙在前引路。
出了客厅往后洞去,绕过两个地厅,又下了三重楼梯,终于到了地牢门外。说是地牢其实就是一口地下溶洞,又在外边堵了一扇大铁门。
门外只有两个小妖职守,见是朱童来了也没敢多问,急忙解去禁制,合力推开大门,立刻涌出一股馊臭的潮气。朱童皱了皱眉,迈步顺着石阶往里走去,那带路的小妖也要跟来,却被他挥手止住,让他在外头等候。
地牢的面积不大,用圆木隔了三个笼子,看起来有点简陋,但原木上都下了禁制,想冲出来也不容易。
牢里并没关着其他人,只有凌芎缩在墙角,听见脚步生来,及忙扑到笼边,哭号道:“大伯!我知错了!大伯!放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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