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背负着董天鹏一点也不显得吃力,大步流星地回到了村里,一路上许多村人都在好奇地观望。来到天青的家门,迎出来一位三十许的少妇,相貌清丽,举止优雅,不像是常年在农村生活的人,倒更像是大家闺秀。她见到天青背着一个人回家,不禁问道:“天青,这人怎么了?”
“受伤了,我在山里发现的,就背回来了。”天青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家门,将董天鹏放在床上后,告诉少妇:“娘,这位叔叔受伤了,他说自己很饿了,你看是不是给他做点吃的?”
“好的,你先给这位叔叔泡碗糖水解渴,也可暂时暖暖胃,顶顶饿,”少妇说完就快步走出了房间。她婀娜多姿的身影,飘曳在董天鹏的余光里,心里感觉一阵温暖,还是好人多啊。过惯了冷漠的律师生活,眼睛里早已看淡了人世间的情义,每天殚精竭虑思考的都是怎么去打赢官司,怎么去维护委托人的利益,何尝考虑过那些失败的当事人的心情,又有什么时候真正介意过自己是否是公平正义的?想到这里,感觉一阵汗颜。自己就像是是一件为人赚钱赶网的工具,没有喜怒哀乐地对待每一件案子,如同渔人船舷上捕鱼的鸬鹚,眼睛里看见了鱼,也捉到了,但是自己却吃不下,只有等渔人挑走自己需要的以后,才会让它吃一点小鱼,以便保持饿不死,能继续为他们服务。谁曾为我的生存考虑过?谁曾顾虑过我的感受?在这异界,在这生死不知的时候,遇到了这样的母子,不能说不是我董天鹏的幸运。想着这些,董天鹏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烟雾,心里感谢上苍对自己的眷顾,暗暗发誓:倘若此次大难不死,我必报答他们的恩情。
就在董天鹏胡思乱想、感慨万千的时候,天青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喊醒:“叔叔,吃饭啦。小米粥、鸡蛋、小咸菜。不好意思,我家只能这样招待你。”
董天鹏睁大了眼睛,淡淡的泪雾已经消失,鼻子里闻到了小米粥的清香,肚子更是不争气咕咕乱叫。他想爬起来,可是没想到却一点都不能动弹,怎么回事?他心里骤然一紧,不会是瘫痪了吧?在他努力挣扎毫无结果的时候,天青已经将他扶起来了,在他后背垫上枕头。端过小米粥来,用勺子盛着慢慢喂他。饿了很久的他,平时并不喜欢喝粥,此时却觉得这粥做得特别香,里面居然还有舒筋活血的枸杞子的味道。那个婉约的女子真是善解人意,以后不知道该如何地去报答她。董天鹏就着咸菜喝了粥,吃了两个鸡蛋,心里舒坦了很多。看着在一边站立,满脸关切的少妇,董天鹏居然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她,只能说:“谢谢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先生,你就喊我婉娘吧,你的身体受了伤,好好休养一下,不要担心,很快就会好的。天青,去请你师傅去。”
天青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很久,董天鹏忍不住问:“婉娘,我这个样子,你不想知道我的事情吗?你不怕救了一个坏人?”
婉娘羞怯地一笑,娇媚的容颜笼上了一层红晕,淡淡地说:“先生怎么会是坏人,你的样子很奇怪,如果可以说,你自然会说的,不能说的,我何必问。”
董天鹏一想,也是啊。我能说什么,说自己是从中国穿越过来的?那谁信啊。我从哪里来,什么身份,过去种种,怎么说啊,真是伤脑筋,但愿这个村庄的人和善一些,别把自己当做妖怪给消灭了。以前看《西游记》的时候,觉得孙悟空从石头缝里窜出来是天方夜谭,纯粹是瞎编骗人的,现在看来也未必不对啊,自己跟那孙猴子有什么区别啊?也许当年那只猴子只是一个变异的异界人而已,只是不知道以后自己是不是会像那孙猴子一般厉害,呵呵呵。最好是能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上天入地,直通人间幽冥,也许能找到回家的路啊。我的天,想什么哪。
就在董天鹏为自己的命运胡思乱想的时候,天青已经到了天龙山里的一座小道观里,跟一位老道长说话。这位老道就是天青的师傅——青松道长,一头白发如雪,手持拂尘,目光犀利,眼光闪烁之间,如奔雷电闪一般,倏忽之间,又是一脸的平和、清澈。他听完天青对此事的描述,尤其是对于董天鹏相貌、服饰的描述,青松道长一脸讶异,左手一立,五指一阵有序摇动,心里大惊,无解?对于自己乾坤八卦的准确程度,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今天是怎么了?又是一阵卜算,依然无解,真是邪门了。只有不是人间之人才会无解,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乾坤术数失去了信心。此人是谁?怎么来的?有什么目的?难道真是不受天道限制的无命难测之人?
天青在一边看着师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充满了惊讶,他知道师父每次遇到特殊的事情,都会不自觉的卜算一下吉凶。难道今日是大凶之日?是因为自己救来的那个人吗?想到这里,胆怯地问:“师傅,怎么了?”
青松道长听见天青的问话,马上惊醒,微微笑道:“没事的,去看看再说,带上药箱,走吧。”他可不想自己这个单纯幼稚的徒弟担惊受怕,影响了他的武功修为。他对这个徒弟抱有很大的期望,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一呆就是八年。八年悠悠岁月,就这样在天龙山里消磨掉了。当年路过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天赋奇佳的童子,那年他才五岁,父亲恰好去世,在为他父亲做了一场法事后,就收了他做徒弟。这事除了他的母亲婉娘,谁也不知道,平时里也严禁徒弟显露武功、药理及术数之学,村民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由自己亲自治疗。所以,自己也算得上是积德行善了。天龙屯在这八年期间,经济发展很快,刚来的时候人数不过五百人,现在已经是一片繁华,人口数大概已经过千了,难得的是村里人一向都比较友好,善良老实,邻里之间也能互帮互助,彼此相处的还算不错。在这样的大村庄,都只相信他这个大夫,有病都来请,或者送来,治治病,做做法事,算个卦,倒也过得实实在在,悠闲惬意。平时自己种种地,浇浇菜,栽栽花,教教徒弟,很有一番出尘的隐士风采。八年这样平和的生活,反而让原本喜欢云游四方的他,再也兴不起云游的兴趣了。
天龙山通往天龙屯的小路上,走着两个道士,一老一小,鹤发童颜,相映成趣。蹦蹦跳跳的天青,做了人家八年的徒弟,在师傅面前依然不脱幼稚的样子,还是那么好动顽皮。一路上不是飞石打鸟,就是嘴里咯咯乱叫,一点没有为人子弟的老实样。青松道长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只是含笑地看着他,随他怎么玩。看来青松道长对于自己这个弟子还真是溺爱,这不符合现代教学逻辑呀,都说严师出高徒,不知道这样溺爱的教育,会教出什么样的弟子。
青松道长与天青进了家,直奔卧室,一进去青松就看见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董天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心里直犯嘀咕:这什么人啊,一头短发,一件白色的短袖衫,布料做工都特别细腻高档,一件紧绷绷的裤子,他当然不会认识这现代社会的牛仔裤了,床边放着一双皮鞋,样子也是很怪异。面相倒是不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只是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杀气。不过看他这样子,应该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啊,哪来的杀气?这人是什么职业?带着这样的杀气?看这人面相,倒不像是坏人,但是人不可貌相,坏人的脸上也不会刻着我是坏人。现在兵荒马乱的,不能为这里的人惹来什么祸端,那样就对不起这里的乡亲了,还是谨慎处置为妙。经过短暂的目光搜索,青松道长单掌一竖,弯腰一礼:“贫道青松,听徒儿说你受伤了,特来看望。”
董天鹏赶紧回答:“道长太客气了,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他在那个世界是做律师的,当然知道谁是老大谁说了算的道理,何况现在是求人,敢不客气么?
青松道长将左手三指搭在董天鹏的脉门上,发现他身上其实并无大碍,只有颈椎处错位,导致不能动弹,恢复原位就没什么事了。为安全起见,青松道长又运用真气,在董天鹏的体内运行了一遍,确定只是颈椎错位,这点伤对于他来讲,治疗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现在他却不急于医治。由于发现此人命运无解,而且满带杀气的面相,救治后不知是福是祸,还是慎重一些比较稳妥。想到此处,青松道长对婉娘说:“此人病情怪异,治疗缓慢,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在你这儿治疗也不方便。天青,去找几个村民,带担架来,将此人抬到我哪里。走前先给他盖上毯子,免得他的穿着惊世骇俗,吓坏了村民。”
婉娘当然没有意见,这么多年了,她最相信的就是这位青松道长了,找来毯子就给董天鹏盖上了。董天鹏心里也在犯嘀咕,我这是什么病啊,根据自己的医学知识,大概是颈椎折断的可能性最大,不然不会只有头部可以动弹。在这个世界里,不知道是不是有治疗颈椎骨折的高手,要是没有,那可就惨了,光是照顾,就是大麻烦。无亲无故的,谁会愿意照顾一个瘫痪的人啊,那时的自己跟植物人有什么区别呀。在现代,一个小小的颈椎骨折根本就不算什么,可这是在异界啊,看他们的样子,医学应该是很落后的。董天鹏心里直打鼓,却是没有怀疑那青松道长是别有用心。
就在董天鹏心里想事情的时候,来了几个村民,抬着一副担架,还带来了一小篮子的鸡蛋,还有一捆新鲜的蔬菜,说是老赵家给的,他要来,天青说道长要给人看病,所以没有敢来打扰。青松道长对说话的村民说:“代我谢谢老赵,以后有事,尽管找贫道。”看来青松道长在屯里的威信挺高啊。
在青松道长的指挥下,几个村民很小心很轻柔地将他放在了担架上。出发的时候,董天鹏却发现青松道长悄悄地将鸡蛋放在了门后边,只带走了蔬菜,看来这个青松道长还是蛮善良的,大概是天青家里生活条件不怎么好吧。
其实董天鹏不知道,平时青松道长给人治病基本都是免费的,除非有些药自己没有才会收费。为了保证质量,都是自己亲自去给病人买,并不克扣钱财的,有时候还得往里搭钱,但是他从来也没有计较过。治好病后,家属为了感谢,总是给青松送些时下新鲜的蔬菜、蛋等。蛋青松是不要的,都留给还在长身体的徒弟了,有时候会拿走一点青菜,对于武功、法术绝顶的他来讲,很多年来都是每天只吃一点素菜就可以了。治病用的药材都是他或者天青去天龙山里采来的。天龙山绵延数百里,像是原始森林,猛兽、蛇虫很多,大多有毒,所以很少有人进去太深。就是这广袤的天龙山,给青松提供了许多珍贵的药材,也为身体发育需要肉食的天青提供了吃不完的兽肉,只是天青从来不去掏鸟蛋吃,他喜欢小鸟,虽然常常用石子打鸟,但是并不伤鸟,只是练习准头而已。所以有村民送给他鸡鸭鹅蛋的时候,他都留给天青了。有时候天青打的野兽的珍贵的兽皮,青松道长经过处理后,都让天青拿去集市卖了,补贴家用。
回到道观,青松道长打发走了村民,告诉董天鹏:“你的病,我以前没有治疗过,有很大的风险性,希望你能理解,但是我会尽最大的力量来进行治疗,你也不必过份担心。现在我就要给你治疗了,我会点住你的晕穴的,放心,不疼的。”随着青松的话语结束,董天鹏看见他一挥手,自己就失去了知觉,心里却在叹服,这是绝对的武林高手啊,完全是指风打穴的顶级功夫,看来身体痊愈是不成问题的。看着董天鹏昏迷过去了,青松道长盘膝坐在董天鹏的身后,两手扶住她的脖子,运出真气,缓缓护住脖子要穴,利用真气的力量,慢慢将错位的骨骼推回了正位,前后治疗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奇怪的是青松道长却没有解开董天鹏的晕穴,而是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在研究他的面相。他不停地问自己,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会有杀气外露呢?琢磨了半天,他对天青说:“去把布坛的东西拿来,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不大工夫,天青就带来了所有布置法坛用的东西。青松道长将董天鹏放在地上的毯子上,在其周围用朱砂画了一个八卦,然后设下香坛,换上八卦衣,手持桃木剑,点上三柱清香,但见烟柱直直向上,并不弯曲。青松小心翼翼地从供桌上拿起一道符,此为请神符,就着香烛点燃,口念请神真言,霎时间满屋子彩烟滚滚,迷蒙之间现出一尊韦陀般的佛像,金盔金甲,眼似铜铃,手持降魔杵,大声喝问:“尔等何事?”
青松道长恭谨地回答:“恭请大神看看此人是谁?吉凶祸福如何。”
此神双眼霎时射出两道金光,照射在董天鹏的脸上,良久说:“此人历经生死,已非我所能尽知。不过我可以让他在他界最后存留的影像重现。”说完一挥手,在青松的眼前出现了董天鹏在车祸的时候出现的红色怪圈,里面黑雾滚滚,看着董天鹏好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吸了进去,尔后就躺在了天龙山的山谷里。
青松道长眼前一暗,知道大神已走,赶紧竖掌弯腰,口念:“恭送大神,”随后点燃送神符,金光一闪,一切恢复如初。
青松将董天鹏扶上床,心里转着念头,此人连大神都无法看出祸福,我该怎么办?对于未知的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消灭,永远不留给他任何机会。想到这里,青松暗运真气,一掌向着董天鹏的脑袋挥去,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将脑袋里面的脑组织击毁,不损坏他的**。就在真力勃发将要击中董天鹏的时候,天青的身影一晃,闪电般扑在了董天鹏的身上,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击在了天青的后背上。“呃,”随着一声低沉的呻吟,天青嘴里喷出一股鲜血,溅在了白色的墙上,宛若梅花。天青的头缓缓地垂了下去,一丝鲜血挂在嘴边,红红的,刺眼。青松道长一下子愣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去,飞快的从兜里掏出一粒丹丸,塞进了天青的嘴里,运真气压进去,并快速地催化,然后将天青盘膝坐好,自己坐在天青身后,运起浩然真气,双掌拍在天青的命门穴上,让滚滚的真气迅速地进入天青的体内,护住心脉。刚才给天青吃的药丸,是他的师傅留给他的保命丹,他一直没有用。再说他的武功已经是绝代高手,还有什么人能威胁他的生命呢。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很久,青松道长疲惫地停下了真气运行,因为天青已经能自己运气了,生命已经无碍了,只是还需要调养几日,好了之后,他的内力将会大增。这粒丹丸本想等到天青出师的时候给他服用,现在也顾不得了,那一掌实在不是他能承受的。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呀,值得吗?但愿董天鹏不会负他。
天青道长慢慢地踱出了屋子,此时已经是晚霞满天,将近一个下午啊。昏迷的董天鹏却不知道,在这晚霞满天,残阳如血的傍晚,他再一次经历了生死的考验,跟死神又玩了一次心跳。不管怎样,他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命运之神始终在垂怜他,两次都没有死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知道他的后福会在那里?
天青道长默默地站在夕阳里,任微风轻轻地吹拂着他的脸颊,救了这个人,到底是对还是错?命运里注定此人不死,反而差点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徒弟。时也,命也!让老天去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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