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子向着莫不凡看了一眼,见他梗着脖子背过脸去,显是甚为不悦,当下也不放在心上,又道:“后来宋公并未能成亲,直托到他三十四岁时,久历刁难,方娶得二十里外村中的一个姑娘,这时他那弟弟早已成婚了。宋公娶这姑娘性子甚急,而他又是个慢性子,二人却也难合到一处,在宋公三十八岁时,二人因吵闹的厉害,宋公负气之下,竟去上吊求死。好在被人发现抢救及时,方得保命,那时宋波方是孩提之龄。但复辙重蹈,在宋公四十二岁之时,又去上吊寻死,却亦未得成,终于在宋公四十四岁之时,一根绳子吊死于自家横梁之上,直挺挺的挂在那里,撇下妻与子,长眠地下。那时宋波方值始龀之龄。”他说到这里,神色黯然,众僧不约而同的众口同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方振威拍着大腿叫道:“咳,这人恁的想不开,真可怜了这对母子了。”言下不胜惋惜,感慨万端。他顿了一顿,忽又道:“但不知那傻小子之母后来可曾再醮么?”孟公子缓缓摇了摇头,道:“没有!”叶盛道:“想必她闻得其夫在寄人篱下种种不幸日子,前车之事,后事之师,为避其子宋波亦有其父遭遇的可能,这才宁可苦了自己,不愿再嫁。”孟公子道:“正是如此。”又道:“也正因为如此,农家少了主力,日后万事当真千难万难。如今之世,古道不复,现今的乡村农家哪里还能如老子提出的小国寡民那般和睦相处,便是两家交好,那也只是表面上的,为了相关的些涓未利益,不是勾心斗角,便是明争暗斗。便是一家人手中短缺,向邻家去借件犁头锄头之类,所得亦是诸多搪塞推诿之词。自从大禹之后,其子启做了华夏第一个君主之便,人心便古今如一了,古道再不复了。现今之人就是见不是人家比自己好,不少人见到人家越好,越是眼红,这话不只是狃怩于农家琐事,在武林之中,亦是如些。后来有些人自知眼红也是无用,就成羡慕了,这才想到去巴结讨好,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等所行所为,以图能够谋取私利,如此时日一久,人们便懂得了互利互用。也就是这样,人们的眼睛都是往上看的了,不及他的,他自瞧你不起。因之宋公殁后,宋波与其母苦境挣扎,只求温饱尚是难能,连其叔姑之亲尚是冷眼旁观,不予相助,何况旁人。他母子二人处处遭人白眼,宋波自知在家难有出头之日,在十八岁时,辞了家中老母,独个闯荡江湖,以谋出路。这时他的母亲已是两鬓苍苍。她生怕儿子只身在外,难以长久,若在外面呆不下去了,还可以回到家中,起码还有个住的地方,这才守在家中。也就是这样,宋波在半年之前遇见了我,我们却结成了管鲍之交。”叶天明听得心中热腾腾的,不禁说道:“孟公子,你那位朋友现在何处,不知你可否给我引见引见,也好认我跟他认识认识。”孟公子见他神色真挚诚恳,知他起了恻隐之心,说道:“好说,他日得空自得与少庄主引见。”转头向莫不凡瞧去,道:“宋波之人,莫大侠还记得么?”莫不凡因在双香楼中被化名为春兰的孟萍拒却之事,如何能不记得宋波,只是他此时不愿提及此事,更不耐孟公子的旁叙博述,只哼了一声,当即闭唇不语。孟公子见了,也不理会,眼望众人,续道:“宋波背井离乡,只身在外,正是物离乡贵,人离乡贱,他一个身无所长之人,在外谋生自是极为艰辛,后来遇见了一个叫孟萍的姑娘。这姑娘性情刚烈,与他却也心意相投,也可说他二人是两情相悦。宋波对她很好,这姑娘也没嫌先前宋波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两人就此相恋,汉朝卓文君有句‘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正可用在那时他二人的身上。只是世上不如意事十居**,世道又多有残酷无奈,在苏州这等繁荣昌盛的花花世界中,无财无势,一只狗都活得比人快活。孟萍她又是心高心傲之人,一心要多攒些银两,开家自己的店铺,她听说陪酒之女赚取钱财极为容易,与宋波商量了,要去做这行,以期尽早实现心中想法。而宋波平日万事容她让她,对她百依百顺,她既已提出了,那自是劝她不住的了,只得含泪答应。孟萍这样做其实也有好处的,只是利大于弊,利是一两年便可以赚足银两,开起店铺来,弊是那地方可说的上是一个最大的染缸,而她为人心意不定,极易动摇,这才有了往后他们之间种种可悲可叹之事。她去了才知道,要赚那虚情假义之财又哪里那么容易,那些花钱寻开心的大爷们又是哪一个是好应付的。孟萍在那呆了十天未到,心中委屈,就已数次落泪。她也曾想放弃此行,另作他图,但想到陪酒女赚钱却是快的,又紧咬牙关坚持了下去。后来她时常受人相邀相扰,宋波为此苦恼不尽,却又无可奈何。唉,说到底,也怪那孟萍毅力不坚,见惯了大贾富商、江湖英豪之后,不觉中已是心意大变,眼高过顶了,竟对宋波有了嫌弃之心,最终弃去前约,离宋波而去。只是她亦是一个难忘旧情之人,二人分开之后不久,她实觉割舍不下,便又与宋波合好。但她眼界既高,心中既傲,心中所思所想再难如从前,他二人过不多久,孟萍故心复萌,又是劳燕分飞了。可怜了宋波,如此竟是三番五次,分分合合,分时他伤痛欲绝,合时欢喜不胜,于他来说,当真如冰火两重天,让他大喜或大悲。我知道这些事后,便在前不久买下双香楼,送于宋波,由他二人其营,也算偿了他二人所愿,希望他二人能就此安安稳稳的,莫再起什么波澜。”
叶盛不由得叹了口气,喟然道:“这女子心性却是不定,反复无常,倒也叫人为公子那位朋友忧心啊。”叶天明道踌躇半晌,道:“倘若公子你不送他二人一座酒在,我想以那姑娘的心性,她与宋波迟早还是要出问题的,哪里还谈得上什么百年好合。”他说这话之时,神色中不禁露出鄙夷之色,自是心对孟萍的了。叶天明稍一顿,脸现歉色,道:“在下失言,还望公子莫要相怪,只是……只是我说的未必便有错了。”孟公子凝神看了他半晌,才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我此举之意。”
方振威不甚明白男女聚散之情,人性揣度之理,与这些话浑没放在心上,见他们在这事上说个不休,当即向孟公子道:“那晚你如何会扮作那黑衣人,在那小山之上的?”莫不凡早已听的老大不耐烦,只是不便打断,这时听了方振威来问,立即凝神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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