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龙坐上了王广的马，六人四骑比肩疾驰，顺着道路向南而去。
“这天华城，”王广倏然开口，“想必诸位有所耳闻了吧。”
三人不禁回想起进城前才听楚云轩所说的“传闻”。
王广继续道，“传闻虽有些过了，但毕竟也是因此天华城太过放肆。时值每月中旬，天华城府尹赫兰胤什便会带着自己的亲信前去城中，这一日，整个天华城的官兵便会大家放肆，虽不至于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但明抢豪夺倒是不让人意外了。”
凌龙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问道，“听闻赫兰胤什是去收所谓的供奉？”
小棠也疑道，“到底是什么供奉啊？”
王广沉默了一阵，才继续道，“不错。赫兰胤什所收供奉除了富人家的钱财，还有他看中的闺秀。”
“闺秀？”小棠一惊，这才明白刚才楚云轩和凌龙闪烁其辞的意思，“这不就和打家劫舍别无二致了？那天华城的百姓就这么任他为非作歹吗！”
王广扭头看了看小棠义愤的目色，自顾说道，“刚才城门前死去的那位，本是城中有名的盐商，姓范，我们都叫他范老盐。他从别的城镇贩了盐过来，几乎不加几钱几两便转卖给天华城城民。而官府收了天华城所有产盐，再高价卖给百姓，孰优孰劣自见分晓，城中百姓自是从中受益。因而赫兰胤什早就把他视作眼中钉了，但是过去几年，赫兰胤什都没敢有什么大动静，就是因为我们蓝天镖局。不过今日，他终是被……”
沙卓这时接道，“你们也许不懂，但在这天华城中，赫兰胤什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若想把你弄进大牢，便是想方设法给你治罪，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城中百姓早已深知此点了。”
塞班冷哼一声又道，“赫兰胤什虽是暴政，却对手下士兵极是优厚。起初几年自是有很多百姓站出来对抗他，但都被他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关进大牢再也没有出来过！而且最毒的是，他都是在每月的这个时候出来作乱，而他养的兵士确是利用这个时候去抓人，随后，每当有江湖志士或是上面巡查，他都会推说是手下搞错了，顶多就是上演一番苦肉计，任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当然，现在除了我们蓝天镖局，根本没有人再来管这天华城的闲事了。”
小棠咬了咬下唇，“怎么这样……”
楚云轩道，“原来如此，刚才那群官兵之所以放我们走，也是因为蓝天镖局的威名吧。”
王广苦笑着摇了摇头，“并非什么威名，只是我蓝天镖局一直小心翼翼，手下又都是些好手，再加上我们为百姓伸张正义颇受百姓爱戴，官府也不能随便拿我们治罪，仅此而已。”
沙卓也说道，“我们所到之处，或许能阻止官兵的作为，但是我们人手毕竟不够，尤其是本月，副总镖头张镖头带着十几位兄弟出去保镖，今日未及赶到，更是捉襟见肘，范老盐也是因此才……”
楚云轩咬了咬牙，“几位前辈千万别自责，反倒是我让范先生死在我面前更显无能！”
小棠拽了拽他的衣襟，低声道，“不要这么说，那时谁能反应的过来啊。”
王广笑了笑道，“楚少侠侠肝义胆，能为了陌生之人与官府大打出手，这份胆量情怀何须自贬！天华城之罪并非你我就能制止，且能做多少是多少，待到哪日世道变了才好。”
楚云轩低声道，“是。”
凌龙见他颇为低落，赶忙岔开话题，“前辈说要去城南办事，不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阻止赫兰胤什，”王广不禁加催了几下马鞭，“刚才接到线报，赫兰胤什早就看上了城南谢老头的独生闺女，如果他要动手，肯定是今日……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几个人都不自觉地扬起马鞭，楚云轩暗自思忖：一定要赶上才好！
破旧的草屋内，大梁之上悬着一双衰老而绝望的人影，正是那对被赫兰胤什夺了女儿的老夫老妇！
二人苍老的面庞上尽管扭曲的令人惊骇，却更加让人感到一股凄凉与绝望。再就上那些破旧的稻草，拥挤的空间，小棠不自觉地躲到了楚云轩的身后。
楚云轩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双尽显异常的尸体，双手紧紧握拳，指节发白甚而发出“格格”的细响。他的目中冰冷，心却仿若深埋在万里的深渊之中，压抑无法释放。
凌龙深深地叹着气、摇着头。
塞班一拳锤在地上，怒道，“又来晚了一步！”
沙卓帮助王广把二老缓缓放平，道：“可恶的赫兰胤什！夺人女儿还要杀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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