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冷仁心中恼怒,提剑再攻,这次杀意更浓,招式自是更狠。朱耀千则不变应万变,一对“夕鹤指”与之周旋,双足自是一步未挪!徐冷仁却是进进出出,左左右右,时而贴身博弈,时而又远离顿势,宛若一只狂鹰啄击一条仙鹤——只是这仙鹤越发从容,狂鹰的身上却多出许多血点!
二人招式又是越来越快,众人往往只看到二人一合一分,却不知早已交手三四合,徐冷仁身上的血点又都不深,出血亦不多,不多时,便有人不耐了起来。
却听王威身后有人小声嘀咕,“这徐冷仁莫非在和朱耀千拌家家,玩起老鹰捉小鸡来了?”
旁人也小声附和,“可不是!这哪里像是在比武,根本像是儿戏!”
那人又道,“我就觉得奇怪,张副总镖头的死讯是他带来的。他前脚进来告诉大家,这朝廷后脚便跟进来兴师问罪,莫不是……”
“住嘴!”王威忽然一声爆喝。虽然他未转头,但言语中的愤怒已经传达到了二人心中,这二人身子一抖,哪里还敢再说一句话!
王威紧咬嘴唇,稳了稳情绪,这才缓缓开口道,“冷仁现下正在拼死一战,你们却诬他与朝廷勾结、与朱耀千勾结?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可知冷仁身上已中了一十三招!”
王威身旁之人俱都紧缩着眉头,后面二人看不出伤在何处,但听总镖头这样讲,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何止一十三招!
徐冷仁自使风灵剑法以来,共和朱耀千过了七十余招,但每过两招身上便中一指,是以现在他的身上早有三十五处血点!只是王威等人武功不及,未能招招看清。
但说也奇怪,虽是中招无数,却招招点到为止,不知是朱耀千故意为之,还是确实无法更进一步,他们说话间,二人又是走了三十余招。
徐冷仁自是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血痕,但自己却连一下也没有击中朱耀千!故而他越来越怒,剑法却是越来越缓了。
看他一剑刺向朱耀千下腹,朱耀千却眉头一动,爆喝一声,“着!”
只见一袭金光闪过,徐冷仁但觉右臂酥麻无比,酸痛难当,复而又一阵毫无知觉。但他却死死噙着清风剑,手指关节已惨白一片!
他后退数步,左手去探试右臂肩部——正是刚才被朱耀千一指点中之处。甫一碰触,便有一股痉挛传遍手臂,他咬着牙,垂手瞪视朱耀千。
朱耀千双目微阖,语气中倒是带着几许赞赏,“好小子,中了我‘夕鹤指’,竟然还能握住剑,当真好骨气!”
徐冷仁冷冷说道,“宁损吾命,不弃此剑!”
朱耀千不知为何叹了口气,不胜感慨,“年轻人,确实如此轻薄生命……”
徐冷仁冷哼一声,打断了他,“不像阁下,苟延残喘,却背信弃义,助纣为虐,又怎么会理解我等大义!”
听闻这等辱骂,朱耀千竟是没有动怒。他仰头长叹,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大义?大义!没有经历过大悲大恸,哪里懂得什么大义?老夫确是苟延残喘,但若只是为了这条贱命,又何须如此?年轻人,你性子极傲,切不可偏激,否则后患无穷啊!”说到最后,竟是一副劝慰语气。
徐冷仁却哪里听得进去,本欲抬剑进攻,无奈右臂还毫无气力。
朱耀千见他如此,竟是露出一丝苦笑,他淡淡地说道:“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个中苦楚甘甜,倒是非得自己去品味。年轻人,切记,手中剑,该放即放,莫可太过执着。”
不待徐冷仁反应,朱耀千一个箭步上前,左手自胸前回转,剑指徐冷仁心脏。徐冷仁大惊失色,心知若是以刚才的指力,自己必死无疑!奈何右臂无法动弹,只得侧开身子,左手驾过这指,这才堪堪避及此击。
然而朱耀千却顺势身形一矮,右手自左臂腾起,做一钩状,瞄地又是徐冷仁的心脏!
徐冷仁心下大惊,右手不能动弹,左臂又将将搁开一招,中门大空!他咬了咬嘴唇,心里却默默愤恨:“师父,您的仇,冷仁不能亲手报了!”
这倔强的徐冷仁,死到临头,竟是只顾念师仇!
朱耀千右手一抖,“噗哧”一声,却见徐冷仁左胸绽开一道血口,鲜血随着朱耀千收回的手指喷涌而出。同时,徐冷仁感到左胸一阵酥麻,接着身子整个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然而背部着地的疼痛却远远不及胸前的剧痛,意识却未远走,更让他深切体会着这股难忍的疼痛——他紧咬着下唇,下唇亦被他咬出鲜血,却仍是不发出一声厮号!
他躺在地上,远远地望着朱耀千,老者白发白须,白衣黑靴,手指高举,上面染满了鲜血——那个瞬间,徐冷仁的眼中出现了一只凶恶的雀鸟!喙上衔血,眼神肃杀。
心中顿生一阵恐惧!
而这头雀鸟“脖颈”一动,“血喙”勾起,仿佛张开了“双翼”就要扑将上来!徐冷仁睁大了双眼,静待着自己的生命逝去……
正当时,两条人影闪过,王威和那名老者镖头一起跳上前来,一人捉刀,一人抡拳,阻住了朱耀千的去势。
“嘿,”赫兰胤什抚着自己的鼠须笑道,“车轮战不说,还以多打少,真是有意思!蓝天镖局的威名真是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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