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少主衣衫已穿得很多,这位少主怎会如此怕冷呢?是身体不好吗?
见我还未离去,她有些恼怒:“怎么还不走?”
“她也是无意进来,别怪她了,你带她出去吧,我还有一会儿便画完了。”少主的声音很低、很弱。
我随她离开花园,刚一出门,听得她在里面迅速把门锁上,又嘀咕道:“谁把门开了,也不关上!”
这时,红妹端了一碗热汤从屋中出来,我迎上前去,小声道:“你们能进这后面的院子吗?”
红妹见我,道:“姐姐,你还没走吗?我们当然也不能进去了。”她压低了声音,凑近我的耳朵道:“听说以前有个姐妹私自闯了进去,后来就被赶回了家。”说完做了个鬼脸,急急忙忙离开了。
我心想,今天只能离开了,再待下去,定会惹人怀疑。以后再来吧,而且我已见到了少主,只是这位少主好像十分瘦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我乘船回到城里,买了些药材,便回到客栈。等了片刻,其他人也陆续归来,我们便在归一大师房中相聚。
归一大师道:“我和裴庄主、青言子道长在城里逛了一圈,风平浪静,并无什么发现。”
“只是遇见了不想遇见的人。”裴之槐坐在凳上,用拳捶了一下桌子,忿忿说道。
“裴兄,何事如此不快?”梅皓晟问道。
“也无甚大事,只是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人,想起了家父。”裴之槐叹了一口气。
“可是在府衙门口遇见的那位赵公公?”青言子道长问道。
“哪来的赵公公?”金东彪呵呵笑道,“是个太监?”
“难道是当朝大太监赵永善?”梅皓晟望着裴之槐问道。
“正是此人,”裴之槐忿色道,“确切的说法应该是大内司礼监掌印太监,他现在可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啊。如今上自朝廷,下至地方郡县,他遍布党羽,盘根错节,势焰冲天。朝中大臣,要么遭到排挤、构陷,或贬或罢,甚至惨死狱中;要么先后阿附于他,成其党羽,甚至不少地方官员极尽谄媚,为赵某立了生祠。洛阳的公孙大人,皓晟兄也见过的,便是被此獠排挤出朝堂的。”
听了裴之槐的介绍,梅皓晟微皱着眉头,并未答话,不知在思考什么。
青言子道长接话道:“听说此人目不识丁,却能执掌司礼监,把持朝政,当今皇上对他的宠信真是无以复加啊。”
“那是,”“鬼出手”费云霄也道,“他是当今皇上自幼便跟随左右的大伴。”
“何谓大伴?”金东彪插话道。
“所谓‘大伴’,即是陪伴照顾年幼的王子成长的太监。”费云霄解释道,“新皇一登基便任命其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执掌‘批红封驳’大权。随后不久,又兼任京营提督和三法司同知,从而把京城禁军十六卫和刑名司法大权也掌控手中,你说他能不一手遮天吗?”
我轻轻把玩手中的茶盏,淡然说道:“裴庄主言语中似乎对这个赵永善颇多忌恨?”
“唉,岂止是忌恨,”裴之槐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悲色,“各位皆为裴某挚友,实不相瞒,当年家父从京城归隐便是为赵阉排挤刁难所致。裴家世代以经营镖局为业,自裴某曾祖开始,裴家镖局接手朝廷乃至内廷的生意,因镖师武艺出众,忠于职守,护送押运货品从未有失,朝廷日益信任,到家祖时,镖局得到了先皇的重用,所受差遣也由单纯的护送物品扩展到人员护卫、密信传递、情报刺探等方面,利用镖局非官方的身份为掩护,去完成各项朝廷不方便出面的差使。家祖也因一次成功地潜入漠北荒原探得鞑靼诸部骑兵集结的重要军情而被先皇授予武骑尉的从六品勋位。虽不是什么实际官职,却也是我等江湖人的无上荣光。而家父也曾被先皇授予忠武校尉的从六品散官,这比之家祖又是进了一步,虽无实职却也是有秩的官职。但是这一切却在新皇登基后改变了。……”
裴之槐很显然已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我们在旁不忍打断,便围坐着静静地听。
“当今皇上,自幼聪慧,却又十分贪玩,赵阉为其大伴,挖空心思讨取欢心,新皇登基,他便执掌司礼监,而皇上又沉迷于宴游享乐,朝政便被其一人把持。因先皇在位时对太子大伴终日只知陪着太子嬉闹游乐而心生不愉,曾命家父暗中查探赵阉底细。此事不知怎么在新皇登基后为赵阉获悉,便对家父怀恨在心,遂对裴家处处刁难,对家父所担差使百般挑剔。由于皇上不理朝政,赵阉便将各类危难险重的差使安排给我们裴家。若无法完成他便要治我们的罪。当时家父咬牙坚持将各种苦差一一完成。赵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随后成立了南北镇抚司衙门,绕开刑部和都察院,专责侍卫、护送、巡查、缉捕等职,一方面彻底绝了裴家御前听差的机会,更重要的是,镇抚司从此成为他豢养爪牙、罗织罪状、剪除异己、监视朝臣的工具。从此,中原各地多了一队队鲜衣怒马、飞亚跋扈的镇抚司缇骑。也就在这个时候,家父见事不可为,便托病归隐。想来当时赵阉立足未稳,竟轻然允诺,以裴家从此不再涉足政局为条件,永不牵祸裴家。而这些年来,赵阉地位日益稳固,气焰日炽,对于异己手段日益残酷狠毒,若换了现在,家父必定无法全身而退。”
“嗯,不错,”青言子点头道,“这几年来我也听京城的朋友提起过。为了巩固势力,赵永善除了不断扩充南北镇抚司,还广收义子、义女,传说他的义子有‘五龙’、‘五虎’、‘十犬’等名号,这些义子有的被他安插到各地卫所任职监视地方,更多的则进入镇抚司担任要职,而义女则多用来媚惑皇上,成为其控制皇帝的又一手段。”
“啊——,赵阉竟猖狂如斯!”裴之槐有些激动。
“对了,”青言子继续道,“不知少庄主和归一方丈是否留意,刚才紧随赵永善身后站立的二人,一男一女,皆着红袍,滚锦边,腰跨绣春刀,身披绣有四爪金蟒的披风,应是义子中身份最高的‘五龙’打扮,我曾经遇见过,不过为何那名女子也是如此衣着,却有些奇怪。而且赵某亲临,又有‘五龙’相随,朝廷不知又有什么大举动了。”
“未必,”久未作答的归一方丈开口道,“老衲看来或许并无大事,你们看,他们随行不过十数人,其中还夹杂有姑苏地方官员陪同,如此行事以赵某而言,已是十分低调。而且现其一行人神色轻松,举止随意,必无急事。老衲又闻当今皇上最喜游乐,曾多次出宫四处巡游,赵永善为人奸诈,对圣上却是十分尽心,每次出巡,必先行亲临巡查,安排妥当。故此斗胆猜测,皇上必定不日将巡访江南。”
归一方丈一席话,分析透彻,众人都不由点头赞同。
费云霄道:“听说这个赵永善还通过镇抚司网罗了大批江湖人士,不过武林正派多不齿其为人,甘心成为鹰犬的大多是些江洋大盗亡命之徒。但是赵永善渗透武林进而控制中原武林的做法日益明显了。”
“那么,各武林正派就甘心束手?”梅皓晟问道。
“唉,难啊!”归一方丈叹道,“莫要说我等,就是如少林、武当这样公认的武林大派也不愿公开与朝廷为敌,要知道,赵永善如今是挟朝廷的万钧之力,任何一个门派也不可能对抗得了他集全国之武力、雷公打豆腐般的攻击。”
“除非——”裴之槐沉吟道。
“除非什么?”梅皓晟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除非能统合中原武林,共同对抗赵阉。”裴之槐答道,“但是这又谈何容易,武林各派传承千年,各有渊源,相互之间恩怨纠葛岂是一次二次会盟能够解决的。”
“若是武林也诞生一位如赵永善般的强权人物,”梅皓晟眼中闪烁着光辉,有些兴奋地说,“我的意思是有一位具备像赵永善一般的空前实力的人物,振臂一呼,方能使众人信服,甘心聚拢在他周围,齐心对抗赵贼对武林的吞噬。”
众人皆有同感,风护法更是满怀欣喜地看着梅皓晟,归一方丈等也微笑着点头。随后梅皓晟提议在取得冰蚕药引后,众人去四处联络,为有朝一日统合武林对抗赵永善作努力,也得到了众人同意。
江湖之远,庙堂之高,由于赵永善的出现,第一次在我的面前被叠加在一起。在这个不断扩大的漩涡中,我们每个人都在徒劳地奋力挣扎。赵永善看上去似乎左右着局势,可是从来都是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梅皓晟的宏大理想我已猜出几分,谁又知道会不会成为现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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