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泥马渡江（1 / 1）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翠玉般绿，正是三月天时。村前村后的野草刚起始变茂，一抹艳阳映照之下，更增了几分生机。

郭靖、黄蓉游经此地，来到村头一家小酒店门口，将马系在一边，进得里面，在张饭桌旁坐了。店里聚着不少人，准备听一位先生说书。小酒店的主人是个跛子，撑着两根拐杖，慢慢烫了两壶黄酒，摆出一碟蚕豆、一碟咸花生，一碟豆腐干，另有三个切开的咸蛋，自行在一边板凳上坐了，听那先生开讲。

那说书先生五十来岁年纪，一件青布长袍早洗得褪成了蓝灰色。只听他两片梨花木板碰了几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面小羯鼓上敲起得得连声。唱道：

“深夜泥马渡长江，帝王有难老天帮。国仇家恨不可忘，但愿明主能兴邦。”

那说话人将木板敲了几下，说道：“这首七言诗，说的是兵锋来袭，皇上奋力杀敌，冲出重围，只身来到扬子江边。眼看追兵将至，又无船渡江，危急万分之时，幸亏神马相助，得以保全。

话说上月十八，金人大将兀术领一万骑兵，突袭扬州城。将皇上重重围在城里。深夜时分，皇上亲自率兵突围，一马当先，手持丈八长枪，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来。正是：

万夫不挡其勇，一观应是真龙。

皇上在前面骑马飞奔，后边兀术追将过来。皇上转身将手中长枪奋力朝兀术胸口掷去。兀术见来势凶猛，忙提马一跃。那长枪贯入马颈，立刻将马杀死。兀术从马上摔下，伤得不轻。皇上见后面又来金兵，不敢停留，一路冲到瓜洲渡口。皇上停下马来，见那江水滔滔，却无过江之船。忽然那马收了四脚，伏下身子，吐血而亡。皇上一细看，马身上下插了五支箭。原来是突围之时，遭金兵射的。

说来也怪，皇上从枪林箭雨中闯出来，自己未受一点伤。这马却中了5支箭。不过此马也是忠义，竟然硬撑着将皇上送到江边。皇上下了马，因怕被后面追兵发现，闯入旁边林中。却见里边有个庙祠，皇上过去一瞧，忽然发现祠中泥塑马开始动弹，并跑了过来。皇上大喜，知道此乃神兆，于是骑上泥马。

那马直跃入江，载着皇上游到对岸。皇上一到岸上，下了此马。心里突然觉得诧异，对马儿说：“你是泥做的，这趟泡了水，可如何是好？”话音刚落，马儿分崩成一堆湿泥，不复当初。皇上心想，此次死里逃生，肯定是上天巧作安排。自己乃是真龙天子，故得相助。于是向天遥拜三下，接着便朝临安方向行去。有道是：

真龙化身有天命，神祠泥马自显灵。

他说一段，唱一段，只听得众村民无不如痴如醉，感叹良多。那人又道：小人张十五，今日路经贵地，服侍众位看官这一段说话，叫作《泥马渡真龙》。话本说彻，权作散场。”将两片梨花木板拍拍拍的乱敲一阵，托出一只盘子。众村民便有人拿出两文三文，放入木盘，霎时间得了五六十文。张十五谢了，将铜钱放入囊中，便欲起行。

黄蓉上去问：“你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张十五说：“据说是皇上自己的金口玉言，怎会有假。这可怀疑不得。”

黄蓉拿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他，说：“我们在边上也听了，不能让你白辛苦。”

张十五赶忙接过，连声道谢。

郭靖用传音之术对黄蓉说：“想不到，他比三年前有了些长进。”

黄蓉传道：“这鬼话，你也信？他哪有这种能耐，能敌千军万马。”

郭靖传道：“他能编出这故事，鼓动人心，也算是有水平。”

黄蓉传道：“有道理。”

两人再吃了会，便结帐走人了。骑上马，向临安城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