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蜀山的那天,山间的夕阳余辉象许多被打碎的琥珀色液体斜斜的泼洒在那些千奇百怪的陡峭山峰上,逆光望去,树捎间挂满了一串串蛋黄般的落日余晕,如刀削斧砍般突兀的石峰在云蔼的缭绕中显得出奇的含蓄静美,像千百柄长剑刺破了一个巨大的躯体,鲜血顺着峰尖随意的淌滴下来,染红了无数绿意斑驳的尖峰石丛.
与我朝夕相伴的白鹤群越过了断剑峰向后山的方向飞去,猿揉的悲鸣声已基本被夕阳带来的苍暮所淹没。
千山无言,只有群山万壑的松涛声在我身外稀薄的云蔼里此起彼伏,像一群群划水而去的鸟群,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这奇异的景色着实让我发了一阵呆。
临走前,师伯亲自送我到驭剑崖,并用以经有点颤巍巍的苍老的声音再次郑重其事叮咛了我一次:“八月十五,绝对不能超过八月十五,请不到师祖他老人家,就请他把‘九虬神剑’寄回蜀山。”
我看着他苍老得已经像松树皮的脸和不停发抖的手,心里开始有点怀疑,这就是两百年前只身深入魔域斩杀狼魂山七十二洞魔众的当世大剑仙吗?据说当时他的剑没有用任何咒语和意念,就取下了七十二洞魔洞主的首级,就连被公认为道魔两界最难缠的七十二魔洞首领“百变千魔”,他的变身魔功只来得及变了三次身,就被我师伯一剑刺穿了两翼的琵琶骨。传说总有夸张的地方,我心里嘀咕,不知道师伯现在还能不能拔剑?至少在我的蜀山岁月里从未见他出过一次剑,那怕是在每年一度的蜀山祭剑大典上,也从未见过他身上的佩剑。
但我不敢把心里的念头过久的在心里停留,因为我曾听很多师兄弟说过,我的这位师伯的“洞心术”已几乎可以在方圆十里之内读出每一个人在三个弹指之间的浮思断绪,我可不想让我的这些古怪念头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我只能恭敬地回答道:“请掌门师伯放心,弟子一定会在八月十五之前赶回蜀山。”
师伯微微的仰天叹息道:“哎,本来到师祖门下拜谒,我是一定要亲自前去的,只是蜀山近日事务烦杂,况且师伯年事已高,身子走不动了,只好让你门这些年轻人去走走,增加一点见识。远儿,你是初次下山,万事要小心点。”
我一边移步走下驭剑崖,一边回答道:“掌门师请回吧,弟子一定会小心的,保证完成使命。”
师伯苍白的须发在风中飞舞,向我挥了挥手作别,缓缓的转回伛偻的身躯,在两名剑童的搀扶下往来路走去。
这天,我第一次离开蜀山。
我姓方,叫方惟远,是蜀山派的第十三代第子。
我此行的目的地是黄山的“水云洞”,那是我们蜀山派现存辈分最高的师祖“三清真人”的修真闭关之地,我必须要赶在今年的“剑仙大会”前请到他老人家出山或请他把蜀山派的镇山之宝“九虬神剑”寄回蜀山。
我身上带着掌门师伯的亲笔信,到了蜀山,只要把信一呈就完事。如果三清师祖不答应出关(估计他是不会出关的,因为三清祖师早在一百年前就已不在魔道两界中出现,蜀山派的大小事务他老人家早已失去兴趣,师叔伯们对三清师祖出山这件事也并不抱希望。),那只有请他从“异空通道”寄回蜀山的镇山之宝“九虬神剑”了。按照我们蜀山派的规矩,蜀山的镇山之宝关系到蜀山派的兴衰存亡,只能由辈分最高的长者掌管,如果不是到了蜀山派遇上什么难以对付的敌人,是不能轻易请出“九虬神剑”的。
今年的“剑仙大会”又到了改选“剑仙联盟”盟主的关键时刻,各派之间的争夺将会异常激烈,我们蜀山派的优势这几十年来早已荡然无存,昆仑、华山、武当、泰山,以及江西的龙虎山,这几十年来人才辈出,问鼎盟主之势咄咄逼人。
作为蜀山的第十二代掌门,师叔伯们自然不会甘心把蝉联了五届之久的盟主之位拱手让给别人。为了增加蜀山派的必胜优势,这一个多月以来,蜀山“剑”“道”两部四宗加上“道学”“经学”两院的数十位师叔伯,连日在“三清阁”苦思对策,三天前一致通过了决议要请回本门的镇山之宝——“九虬神剑”。这样,蜀山派在本届的“剑仙大会”上获胜的机会才会大增,才能保住蜀山派在天下道界的领袖地位。
“剑仙大会”对于整个“剑仙联盟”中的各大剑派来说,它的重要性早已超出了“联盟卫道、志在抗魔”含盖的所有意义,因为三百年前的那场道魔大战之后所确立起的道魔格局,早已让名存实亡的“抗魔”口号失去了它的实际价值,“天都之约”的签定让魔道两界之间的和平维持了三百多年,魔不侵道,道不犯魔的,五年一度的“剑仙大会”所剩下的就只有盟主之争了。因此,每一届的“剑仙大会”就成了整个联盟中各大剑派互相角力、展现本派道行实力的比剑场所,谁赢得了盟主之位,谁才能在天下道界面前扬眉吐气。
至于“九虬神剑”,我只知道它是我们蜀山派的镇山之宝,其他的我一无所知。而“寄回”云云,说白了,就是三清祖师以高深的道行进入“异度空间”的通道,把“九虬神剑”从黄山传送回蜀山。目前,我们蜀山派只有三位道行最高的师伯能进入“异度空间”。
而对于我来说,“九虬神剑”是何等模样,进入“异度空间”要修行几年,我并没有太兴趣知道,甚至谁会赢得盟主之位,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我所要完成的只是在蜀山和黄山之间进行一趟旅行,并把一封信交给一位我从未某面过的一位师祖而已。
这样的任务对我来说并不算重,冲其量只是到黄山去送送信,蜀山派的任何一名弟子都可以办到。我不明白的只是为什么师父一反常态推荐我来担当这样的角色?严格来说我还不能下山,因为我的面壁刑期还差一个月。可能是因为我就快满二十了吧,快成人了,师父想为我争取一个锻炼的机会。因为每一个蜀山弟子在行加冠礼之前,是都必须下山独立完成一项师门交给的任务的。
从蜀山到黄山,按蜀山第子的修为标准来说,往返只需七天。我身上配备有会指路的“仙人掌”,并不担心会迷路,但师父给我安排的时间却有整整一个月,如果他真的是想让我出去锻炼锻炼,那他的意图已不言自喻,那就是借机让我多增加一些江湖阅历。——因为我毕竟已有十二年没有下山了。
在我脚下,蜀山像一只巨大的神秘怪兽一头没进了云雾氤温的远方,它连绵不绝的延伸着它的巨大脊梁,只有在云雾缭绕的间隙才会微微露出它的峥嵘来。
我站在一柱高耸入云的峰尖上闭目冥思,蜀山,它到底有多大?
我微微张开眼睛,仰天长啸了一声。啸声沿着辽阔的天向前传播,但在荡回时被蜀山深处的浓雾一口吞进了云腹。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如果是在十年前,我肯定会被眼前的狞狰山势吓得心惊胆战。但现在我已经是蜀山派的第十三代第子,是名震天下的“蜀山四仙”中的“栖鹤真人”的关门弟子,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驾起剑光,以“驭剑飞行”之术在一个时辰内穿越蜀山山脉的千山万壑。
但我不愿“驭剑飞行”,还不到“驭剑飞行”的时候。从蜀山到黄山的路上,我的行程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在沿途游山玩水。至于“剑仙大会”对我这样的小辈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几乎每个人都在郑重其事),蜀山派有数千个像我的第子,“剑仙大会”上比剑的只是我们的师叔伯们,我们这些小辈还不够资格上场,只有靠边看的份。况且,现在我的任务只是送送信。当然,事实上我是可以拒绝这个任务的,只要我提出我面壁期未满,即使掌门师伯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但一想到我可以不用每天在后山的“断剑峰”上听师傅的呵斥苦练和对着寂寞的后山,那出去走几天,到也不是一件多坏的事情。
我步行下了驭剑崖,然后在最崎岖陡峭的“鬼见愁”到“舍身崖”的路上,我拔出我最喜欢的“裁云剑”,把崖边的一块巨岩削成无数的碎石,然后用“悬”字法诀把碎石悬挂在半空中,组成一条长长的浮石桥,我踩着碎石一级一级地从山崖上像踏云似的走下山去。我想,如果师傅看见我现在这副德性,肯定会破口大骂我惰性难改、难成大器之类的话,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双手背负,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
其实我也并不指望自己能成多大的“器”,上蜀山学剑完全是因为我更讨厌书塾里的无聊的生活,加上师傅遇见我的时候,我正被一群大我七岁的无赖追赶,那时我觉得学剑还有新鲜感,就无所牵挂地跟师傅上了蜀山。三个月后,当我觉得在蜀山学剑和在书塾里读书并无多大区别时已悔之晚矣。我至今还在后悔那天我不应急着拜师入门,如果我坚持过完那三个月的“入门期”,说不准我早已下了蜀山,过着和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了,不像现在,每天除了练剑吐呐就是背枯燥无味的咒语和练气口诀。
但现在想起来,也不能完全怪我意志不够坚定(师傅老说我心猿意马),刚上蜀山的那三个月,蜀山上的一切确实足以让世上每个人羡慕不已。不要说修习“移形术”的师兄入墙过山的本领让人口瞠目呆,即使是初入门的蜀山弟子在高入云端的绝岭峭壁上飞星逐月般的追逐斗剑,也会让人产生对“剑仙”的无限向往之情。我只是没有意识到这些非凡本领的获得背后的无限辛苦和无聊而已。如果我知道要用剑气将五丈之外的一只蚱蜢翅膀削落,几乎要坐在一间石洞上打坐整整三年时间,而且不能和任何人说话的话,那当初我宁愿被那些无赖打得半死不也不会跟师傅上蜀山修道了。
踏完长长的“石梯”,夕阳早已隐藏到西山的背后了,夜幕开始降临,一轮玉盘似的明月姗姗的步出夜空,月光斜斜的照着葱郁的树林。夜间活动的虫蛰和小动物隐藏在树林的无名角落里,发出啾啾的声响,把山林的空寂衬托得更加幽静。
我趁着月色在崎岖的山路上疾行,第一次下山让我的心情增加了一丝亢奋的快感,十二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走下蜀山,关于尘世的最后一次记忆已停留在了十二年之外,集市的人流和车马的喧闹早已变得非常遥远。
在蜀山的方圆几百里,几乎没有一户人家。
十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的时候,每天的黄昏,在我练完剑之后的休憩的时间里,我常常会独自一人偷偷跑到几十里外的后山之外的一个石洞里,和一个半仙半妖的小白兔玩,她修的是“野狐禅”加一些不知道从那里偷来的杂七杂八的散仙吐呐心法,身体已经可以化为人形(除了尾巴还不能隐藏之外)。她会驱禽控兽术,她的山洞里养了许多可爱的小动物。
那是我童年记忆里最快乐的一个地方,在无数个短暂的黄昏里,她教我“驱禽控兽术”,我则把师傅传给的我练气口诀作为交换。她的“驱禽控兽术”极为精湛,可以用十几种不同的“禽语”和“兽语”和山上的飞禽走兽交谈,这让我羡慕不已,但我只学会许多“驱禽控兽”的口令,“禽语”和“售语”几乎没有办法学会,我想那主要是因为我是人而不是兽的原因,那是先天的缺陷,谁也没办法改变。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有趣的时光,我们喜欢用“控兽令”召来山上最凶猛的老虎黑豹,骑着它们满山跑,有时甚至会把一群群白鹤黄鹂排成“鹊桥”,模仿牛郎织女在天空中相会。
我还帮小白兔取了一个叫小萱的名字。
当然,这件事后来成了师傅罚我从此不能踏出蜀山半步的重要依据,泄露师门的秘诀给师叔伯们看来是邪魔外道的兽妖,是要被逐出师门的。所幸当时我懂的口诀也只是几句最浅显的吐呐心法,才躲过逐出师门的危险,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后以面壁十二年作为我的最高惩罚,事情才最后了结。
但在一个月圆之夜,当我趁师傅外出云游再偷偷跑回石洞时,小萱和她饲养的小动物已经人去楼空。从那时起,不用师傅罚我,我再也没有踏出过蜀山半步。
多年以后,当我还能偶然想起小萱的模样时,我总会用她教给我的“驱禽控兽术”召来一群群百鹤和蝴蝶,在空寂的后山上一次次的排列成小萱的脸形,然后又一次次的把它们放归山林和草丛之中。
月亮爬上树梢时,我展开“御气飞行术”趁着月色纵身急行,我取出随身带着的“仙人指”辩明方向,然后朝着东北方向开始穿山过河,我尽量沿着偏僻的树林草泽走,不用时时顾忌着震世骇俗。
当我回头看来时的路时,发现身后的蜀山早已渐行渐远,我不禁微觉惊讶,我就这样离开蜀山了?这样想着时,脚步不禁停了下来,蓦地,身面传来一声狼嚎,我连忙正视前方,一群足足有二十匹的狼群正向我虎视眈眈,几十只眼睛像星星似的闪着蓝幽幽的精光,望着它们贪婪的眼光,我的童心顿起,时间还早呢,先逗逗它们再说。我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慌不择路的向右撒腿就跑,狼群马上狂吠着追了上来。
我想逗逗狼的耐性,一路上踩着草尖时快时慢的逗引着狼群,这样走走停停的驰行了一个多时辰,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一个林木从生的幽暗山谷,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狼群,却忽然发现它们停在身后的十丈处,止住了狂追之势,十几只长吻舌头垂吐,狼群围在原地团团打转狂吠。我心里诧异,狼是极为凶残而有耐性的野售,怎么追了一个时辰就停止不前了?这不符合常理啊,我站定了身子向后,一头体形高大的狼王站在狼群的前面低吠了数声,我从狼王的低吠中依稀辩出它是在向狼群发回撤的命令,果然,低吠过后狼群开始向后集靠,它们怕什么?我索性向后走近了数丈,但它们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张开长吻不停地喘着气。
“好小子,看来你们是非要我把自己送到你们的嘴巴上不可了?”我自言自语地道。我正想再跨上两步,却忽然发现群狼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之情,然后突然转身狂奔而去。像是发现了什么让它们恐怖不已的东西。
“看来我不给点颜色你们看看,你们是不会就范的了。”我有点吃惊的着狼群说,我正想催动控售术,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道: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黑月岩’连恶鬼也不敢进来,几只畜生算什么?”
我猛地转身回头,一位银装蒙面少女已俏生生的站在五丈开外的一株古松枝上,长长的衣决和腰带随着树枝迎风摆动,整个身子仿佛没有一丝重量,风姿绰约中带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显然她已经站在那儿多时了。
“你是谁?”我脱口问道。
“哼,进了‘黑月岩’连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思问我是谁?”银衣少女冷冷的说道,“抬头看看吧。”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果然前面十丈开外的一块是碑上,用篆体刻着三个遒劲古朴的大字:黑月岩。石碑左边一个两丈见方的洞口像一头黑色的怪兽张开森森的大口,等待着它的猎物,洞口长满了荒芜的杂草,一股冷飕飕的邪气透过轻纱似的薄雾向前逼来
我暗吃了一惊,怪不得连狼也不敢靠近这里,这地方委实有点邪门,但我口里可不愿服输:“不就是黑月岩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哪里没去过?姑娘这儿就不许人来吗?”
银装少女冷笑道:“这可不是我的地方,识相的就快滚,等会儿黑月老怪一出来,你想跑也跑不了。”
嘿,说话还真横,谁怕什么黑月老怪了?
我故意装作一屑不顾地说道:“黑月老怪?谁是黑月老怪?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银衣蒙面少女轻蔑地道:“我还以为你是道界中人呢,连黑月老怪也不知道,懒得跟你罗嗦,你还是快走吧,这里不是你们家后院,等会儿可别吓得哭爹叫娘的。”
我心里马上来气,但气到嘴边又忍住不发:“听姑娘这么一说,姑娘倒好像是道界中人了?你说的黑月老怪那么吓人,我还真想见识见识,看看姑娘所说的黑月老怪到底是何方神圣?”
话刚说完,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恻恻的声音从地下钻了上来:“‘黑月老怪’就是‘黑月仙翁’,是谁那么大胆,敢在老夫的地盘直呼老夫的外号?”
声音像飘忽不定的冷风,自下而上的旋转着,说“仙翁”时,声音还在东边,但说到“胆子”时,发声的方向已转到数丈之外的西边,最后的“老夫”出口时,语音已转到我头上的树梢之间。
这是魔界的“天魔萦音”,我心里暗吃了一惊,想不到在这荒偏野外会遇到魔界高手,我握着剑柄连忙向后跃开五丈,但环顾四周,除了银装少女并无他人,我只能抱拳朗声说到:“在下不知阁下是魔界高人,多有得罪,在下并无打扰之意,只是一时误闯贵地,请多恕罪。”
阴恻恻的声音再次飘起:“哼,算你还有点眼光,能听出我的‘天魔萦音’,你回头看看身后的碑文吧。”
我连忙回头,原来左边的杂草丛中还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四个血红的字:檀入者死。
我看了看石碑,又看了看了银装少女,她却轻蔑的哼了一声没有理睬我,只是对着洞口冷冷的说道:“黑月老怪,别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阴恻恻的声音回答道:“你是谁?敢到老夫的地方叫板?”
银衣少女在衣袖里抽出一块黑黝黝的方形令牌,冷笑道:“见了罗刹宫的召命令牌,还不出来听令?”
话音刚落,一位黑袍虬须的老者像被一阵风吹起的一张树叶,从洞口飘飘忽忽的落到洞外,只见他脸色金黄,虬须如刺,像一位大病初愈的莽汉。
“真是罗刹宫的召命令牌?”他的声音还是飘忽不定。
银衣少女左手高举令牌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着时我借着月光仔细看了她手中的令牌,一块方形的玉牌上刻着一个罗刹头像,只是不知道她所说的“罗刹宫”是何方神圣。我搜遍了我记得的魔道两界的掌故,也没有得出个所以燃来。
罗刹宫?没听说过,或者以前在“道学院”读书时听师叔伯们说过,但我一点印象上都没有了。
“令牌不假,是老夫失言了,不知沈宫主进来可好?”黑袍老者阴恻恻的语音多了几分尊敬,只是语音还是飘忽得叫人捉摸不定。
银衣少女冷冷的道:“上个月你潜进罗刹宫偷了一瓶‘紫玉仙露’,还出手打伤了一名罗刹宫第子,你还有心思向宫主请安?”
黑袍老者表情奇怪的道:“有这等事情?老夫这半年从未离开过黑月岩半步,罗刹宫怎么断定是老夫所为?”
银衣少女的声音还是冷得寒彻骨髓:“宫里的‘摄影宝鉴’测出了你行窃的整个过程,你还想抵赖?”
黑炮老者动容道:“‘摄影宝鉴’出现了老夫的踪影?”
银衣少女道:“本使还会骗你不成?”
黑炮老者语气开始阴沉不定下来:“那沈宫主想怎么处置老夫?”
银衣少女道:“带上你偷的‘紫玉仙露’,跟我回罗刹宫领罪。”
黑袍老者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罗刹宫的‘七仙****’连神鬼都谈虎色变,老夫跟你回去还有活命离开罗刹宫吗?”
银衣少女的声音陡然变的森严起来:“你敢抗命?”
黑袍老者脸色惨然的道:“不是老夫想抗命,是你们根本不给我抗命的机会,到了罗刹宫老夫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还抗什么命?”
银衣少女森然到道:“那你是想尝比‘七仙****’难度更高的酷刑了?”
黑袍老者阴惨地笑道:“老夫每十年向罗刹宫进贡无数珍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夫还不想不明不百的死在‘罗刹宫’,仙使的命令恕老夫难以听从。“
银装少女冷笑道:“那你是自己找死,就怨不得别人了。”
黑袍老者没有回答,只是仰天桀桀大笑了一通,声音像阴风卷地,整个树林都仿佛有点不胜其寒的颤抖起来。
什么“紫玉仙露”?什么“七仙****”?我搜遍脑海里读过的蜀山“道学院”的典籍,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在一旁大概听出了一个梗概,心想他偷也好抢也好,和我可没半点关系,于是抱了抱了拳道:“两位的私事自行处理吧,恕在下不奉陪了,告辞!”
我的脚步刚跨出两步,我的面前忽然竖起一股阴冷的白雾,白雾里隐隐有鳞鳞的黑色碎片流动,我暗吃了一惊,这是魔界黑魔族的魔功标志,这黑袍老者原来是黑魔族的高手。我还来不及细想,黑袍老者的声音已在后面阴阴的响起:“老夫这‘黑月岩’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我无奈的转头,看样子这趟浑水我是趟定了。我开始从心里暗骂自己倒霉,我不是怕什么黑月老怪,只是一想到被无端的卷入一场和自己毫不相干的纠纷而搞坏了夜行的心情,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你想怎么样?”我站定身子,仄头问道。
“留下你的命来。”黑月老怪阴笑道。
不愧是黑魔族,果然嗜杀成性。
“你还是先处理好你跟她的事情吧,”我侧目看了看银装少女,灵机一动道,“你的要求我会考虑的,你要不要跟这位姑娘回什么罗刹宫?”
黑袍老者仰天大笑道:“老夫纵横魔界数百年,还从来没有听过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的调度,‘罗刹宫’纵然能号令道魔两界,但今天老夫双耳钝聋,‘罗刹宫’的命令,恕难从命。”
银装少女冷笑道:“就凭你也敢违抗‘罗刹追索令’,那就休怪本使对你行刑了。”
话音刚落,三道剑芒忽然从银装少女的手上掠起,如利刃切瓜似的从黑月老怪的身上斜斜扫过,只听三声脆响,黑月老怪身上袅袅的升起三缕黑烟,然后他的头连着右边的肩膀忽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接着腰从脾间断为两截,相继栽倒在地上。
好快好狠的身手!我心里暗自叹气。
黑月老怪的头掉在地上还兀自狂笑不止,但倏然之间,那三截尸身却同时冒起一股黑烟,然后迅速的消失不见,地上只躺着三根被削断的芭蕉叶。
“托物幻形!“我倒抽了一口冷气,着厮果然有些门道,单是这手法门已足以在魔界中排出些名堂来了。、
“托物幻形算什么?敢在本使面前班门弄斧。”银衣少女一声娇喝,身形随风而动,左手衣袖一拂,一股白色的冷雾登时笼罩住方圆十丈的空间,雾气里隐隐飘动着一股檀香味道。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自语道:“你还是不要小看他的‘托物幻形’的好。”
话未说完,白雾里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形绕着四周飞速的涌动,那显然是黑月老怪的幻形之术在雾气的包裹之下失灵了,现出了游动的轨迹。银衣少女再一声娇喝,手中的长剑吐出十余道剑芒,向四周涌动的白雾分击而出。空中响起十余声布帛破裂的声响,然后半空掉下十余截黑月老怪的断肢残躯,但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树枝树根芭蕉之类的东西。
黑月老怪的笑声戛然而止。
“果然有些门道,让你也瞧瞧老夫的厉害。”黑月老怪阴恻恻的萦音东飘西荡,了无定向,到“害”字时,声源已几乎遥在云天之外,我暗叫了一声不妙,忙向后飘开五丈,大声道:“姑娘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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