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针锋相对 第八十九回 解脱（1 / 1）

月色很美，月下之人却无观美之心。

拓拔刀来到楚天野一旁，瞥了跪在地上的萧书生一眼，看着楚天野问道：“你肩上的伤没有大碍吧？”

楚天野点点头，将紫藤剑擦拭一番，继续藏在腰带之中，抬起头看向拓拔刀，问道：“为何我现在的心里没有任何喜悦之感？”

拓拔刀少见的露出微笑，说道：“可能是他临死前的那句话让你感触良多，做坏人也是不易的。”

楚天野耸耸肩，半开玩笑的说道：“如果当年我爹收留他，也许他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了，一个天才就这样陨灭了。”

拓拔刀淡然一笑，说道：“如果仅仅指是练武而言，他的确是个真正的练武奇才，可要说做人，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庸才。”

楚天野点头表示赞同，说道：“你说的很对，学武容易，做人却难。也许，他现在死在我手里，还真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从此，江湖中不再有‘冷面书生’萧书生。”抬起头，望向北方，接着说道：“从此，江湖不再有杀手盟。”

拓拔刀没有任何表情，待楚天野发完感慨，问道：“下一步，我们如何做？”

笑容再次展现在楚天野英武的脸庞之上，说道：“下一步，我们要敲山震虎。”

那人手握书卷，在庭院月下，把盏读书，片刻后却将手中的书卷扔到地上，站起身又一脚将书本踢到不远处的湖水之中，溅起一片涟漪。

国已破，家已亡，读书尚有何作用，自幼饱读诗书，以考取功名，报效国家，现在？战乱四起，民不聊生，整个金朝动荡不已，我读圣贤书又有何用，这些能就百姓于水火之中吗？不能，战争是武力引起的，最终需要用武力来解决。

从此，萧书生放弃读书，投笔从戎，当然，这个“戎”是江湖，但他没有注意的是，他变的孤傲、偏激。

六年的辛苦修炼，六年非人的生活，六年，这六年间，我为了得到别人羡慕的武功，我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奋争着。可当我回到中原之后，我却发现一切都变了，金朝彻底消失了，成为了记忆中的历史。

我满身热血却无处宣泄，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国可报，各路豪强你争我夺，看来，我这身功夫也是白练了，我四处游荡。

真是可笑，一个寻常的富商竟然希望我做你们的女婿，岂不是可笑之极。虽说我在你们家度过将近一个月，可不能让我如此报答吧？我已经打算想走，可你们竟然还要再三挽留，难道是看不起我？认为我离开你们之后就会饿死，哼。

原来杀人的感觉是如此痛快，我这一身功夫看来还是有些用处，真羡慕你们，就这样死在我的剑下，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也不会再有愿望，再见了。

难道我如此的失败？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既然看不起我，你们就没有再活在世上的理由了，还是再见吧。

郑伟，你为何对我总是苦苦相逼，我说过了，我不是故意杀他们的，是他们看不起我，我才对他们下杀手，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眼界狭隘，不识英雄，可你为何也是如此，难道多年从事捕快的你，见谁抓谁么？好，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你不是怪我残忍吗？那我就真残忍给你看，你又能耐我何？

整个世界如此黑暗，为何对我如此冷漠，明明是他们逼我的，你们却认为我残忍，要说残忍，你们要比我残忍数倍，一个人打不过我，竟然纠集帮手相助，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侠义？笑话。

我曾无限的恨透杀手盟，里面所有的人我都想亲手杀掉，江湖的败类。可我现在却不得不踏上去往那里的道路，世事无常。

一个个阴险狡诈，同是江湖受难之人，却还要对我落井下石，那好吧，我也如此，你对我态度如何，我百倍千倍的回报你，这是你们选择的道路，都是你们逼的。

可我慢慢的发现，这里的人与人之间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兄弟情谊，我也知道在我刚上山之时，他们为何对我如此冷淡，因为他们怕我是官府的卧底，虽然有些滑稽，但我却非常能理解他们的苦衷。

我现在是杀手盟内堂堂主之一，让众多兄弟尊敬。

我要报仇，我要让曾经追杀我的人付出血的代价，第一个便是楚州捕快郑伟，我独自下山，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如何啊郑伟，残败的滋味是否让你有所领悟？还没有，在你口中，我竟然是人人得而诛之，既然如此，你就领教一下我的残忍吧，无论我结局如何，你都看不到。不，也许你可以看的到，你说我要不要将你的眼睛挖下来，系在我的腰带之上，这样，你也许真会看到我死去的样子，哈哈。

满羽，我敬重你是个前辈，我才始终未曾全力出手，你若再逼我，我绝不会再次相让了。你们每个人为何都要如此逼我，我虽然打不过你，可你又何必怒言相向，我何错之有，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你比郑伟还要可恨，你竟然废掉了我一条胳膊，你好狠。

既然你废我一条胳膊，我也喂你一些毒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我不伟大，但我却现实，我不会等老天替我报仇，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完成。

那么烈性的毒药竟然没有毒死你，你可真是命大，可我却不会放过你，等着我吧，我会在回来报仇的。

又杀出一个瘟神，楚天野，你我未曾谋面，更谈不上有何恩怨，你为何要阻止我的复仇，换做你，你又会如何，难道你能忘掉这断臂之痛吗？我不杀你，因为我不想让我在还未复仇之前负伤，以后别让我再遇到你。

郑伟，满羽，你们不要高兴太早，我并不想让你们这么容易便死去，我要慢慢的折磨你们，让你们品尝一下亲人一个一个在你们眼前死去的痛苦。

楚天野啊楚天野，你可真是痴心不改，竟然还要坏我的大事，我可以忍你一次，但不代表我可以再次容你，那么，拿你的命来吧。

满口的道德，满口的侠义，却暗中布局，想让我陷于残局，可我不会束手就擒的。

我们有一个惊天的计划，我们不必再苦守这满天冰雪的昆仑山，我们要去南疆，开辟我们新的领地。

王斩死了，我感到非常惋惜，他是我的好兄弟，可他看不到我们胜利的那一天的到来。

随我们而来的一百多名兄弟全部死了，莫少聪也死了，这只是在一夜之间，三大名捕，你们好狠。

楚天野，又是你，为何你每次总要与我们作对？我恨你，我即使打过你，我也要用尽最后一丝的力量，与你同归于尽。

可当我的软剑即将刺入我胸膛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自己好清醒，没有任何挣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爹，娘，是你们么？爹，你又为了朝廷的事而烦心么？娘，放心吧，有爹和我在，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安身之处。你们为何要哭呢？不，不是的，不是因为我，爹，娘，你们要相信我，我杀他们，真的不是出自本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杀他们之时，我陷入一种说不出的境地，可当我清醒之时，他们却都死在我的剑下。我每次都为自己杀人而哭，可我为何总是不能控制自己，爹，娘，孩儿已经知道错了，请您原谅孩儿吧。

晴雯，真的是你，你还如此的温柔，你的微笑还是那么的迷人，可你为什么要哭啊？我说过的，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可是，可是，每一天当我醒来，我都会梦见你，梦见你在我床头对我笑，接着却看见你的脸上满是血水，是我杀了你，是我不对，我该死，我辜负你的等待，我辜负了所有人的期盼，也许，我真的该死了。

我已经清楚感觉到长剑穿过我的身体，我发现以前杀人原来是那么的痛苦，每天都会被那一页页滴满血水的画面惊醒，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死亡一点都不痛苦，反而有种解脱之感。我不再每天晚上被噩梦惊醒，我不再每天压抑自己真实的情感，我不再满怀对所有人的愧疚之心，因为，我死了，因为，我解脱了。

爹，娘，来生，我还做你们的儿子。

晴雯，来生，我定会给你保护，做一个称职的丈夫。

来生，我不再想杀那么多的人，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

来生，我只做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