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黯然离去（2 / 2）

黑暗的厢房中他没有点起灯火，他怕将二人惊醒，对于他黑夜与白天已没有

差别，黑暗中他依旧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拿起笔却不知如何下手，不知说些

什么！说什么呢？怎么说也无济于事，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想到这，他又恨起了

酒来，要不是喝醉了，要不是醉得不省人事，这些理不清的事又怎么会发生！

“婉儿，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想通了我会回来的，别来找我......留在逍遥

山庄帮帮紫凤姐姐......紫凤姐姐，水来对不起你！水来会回来请罪的......保

重！”笔最终还是落下了，不过数十字，可字字在滴血，那是他的忏悔。他最终

还是选择了不告而别，不负责任的逃避！也许也不能说不负责任，他只是一时半

会无法面对她们，他恨自己！

风流放下笔，回头看了眼正安然酣睡的二人，顿了顿又拿起笔，迅速写下两

张药房。一张是给精神失常的莫云凤，一张是给羸弱的李碧罗的。放下笔，风流

再次回头看着二人，好一会儿转过身去，没再回头。关好门，穿过大厅，风流没

有立即离去，而是走向了养心阁后堂的佛堂。天还未亮，黑夜下他的身影依旧纤

瘦孤寂，就像一条无主的游魂。

佛堂中，女娲娘娘的神像似乎亘古不变，神龛上摆满着的长生牌依旧静静的

站在那，似乎在看着跪地埋头的风流。好一会，风流抬头站起身来，额头一道红

痕，那是他在地上磕出来的。忽而寒风吹开了佛堂的大门，刹那又再次关上，转

眼间风流已然无影无踪！片刻，遥远的天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凄厉的长啸！

他最终还是无声无息不辞而别，十数日前他在一个飘雪的寒冬被莫云凤带进

了逍遥府，十数日后他又在一个寒夜不告而别。然而他却在这留下了太多，太多

不可磨灭的痕迹！理不清的情思，扯不断的牵挂。

那个小渔村已经埋在了大雪之中，毫无生气，隆起的荒坟，寒风在哀号。像

是孤魂野鬼在寒冷的冬夜里哭泣，哭泣，不肯离去。忽然，一道纤瘦的身影像一

只孤魂野鬼，悠悠晃晃落在了荒坟前。寒风哭泣的越发凄厉了，似乎在同情那只

孤魂野鬼，又似乎在咒骂他。

“奶奶，水来来看您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有些喘不过起来，又似

乎在寒风中颤抖，颤抖成扭曲的音调。

“水来错了，奶奶您教水来的，水来全做到了，可又让水来一手毁了......”他

的话语依旧在颤抖，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在向大人认错。

“水来对不起莫姨，水来更对不起婉儿，水来伤害了紫凤姐姐......水来该

死......”他大叫一声，挺拔的身躯直直倒了下去，轰然跪在了雪地里，荒坟前

。顿时，哭泣的寒风在他的大叫中停下了。

“水来该怎么办？奶奶您告诉水来，水来该怎么办......”他扑到在荒坟上，就

像那时在小渔村面目恐怖的他扑倒在雪地里——那么无助！

“您教教水来，水来该怎么办？”他凄厉的喊着，喊着，渐渐没有了生息，不知

是昏倒了，还是昏睡了过去？

他又在做梦了，梦里他哭了，伤心地哭了。他梦见了慈爱的奶奶，奶奶没有

生气，只是疼爱的将他搂入怀里，拍着他颤抖着的背，“好孩子，别哭，好孩子

......孩子，那并非你的本心，她们会原谅你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孩子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去吧，只要你是真心待她们，她

们会原谅你的，去吧......”话说完，奶奶慢慢离他而去，他拼命的喊着，喊着

。可喊来的却是莫姨，他不敢正视莫姨，低下了头，又哭了。然而莫姨亦是没有

生气，爱怜的把他拥入怀里，抚着他的后脑，“好孩子，别哭，好孩子......孩

子，那并非你的本心，她们会原谅你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孩子你是男子

汉大丈夫，就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去吧，只要你是真心待她们，她们会原谅

你的，去吧......”莫姨的话竟与奶奶说的一般无二，说完亦离他而去。

“莫姨别走，水来错了......奶奶，莫姨......”风流大喊着，猛然惊醒。天已

大亮，风流伏在雪中，却是汗湿了一身。他一抹额角的汗，站起身来，愣愣看着

眼前的荒坟。好一会，风流对这大海长啸一声，而后转身而去。留下那不再哭泣

的寒风，还有隆起的荒坟，那里埋葬着奶奶，埋葬着小渔村的渔民，还有他——

伤心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