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一顿,终是点头说,“是。”
施敏道,“明姬不在兰桂坊,若小少主是要找她,请随属下来。”
我闻言有些诧异,“明姬搬出兰桂坊了么?”一面说着,一面还是转身跟着施敏往另外的方向走。
施敏应道,“她当下身在行止堂。”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点头。待走了好远的一段路,忽然才意识到,行止堂不是刑堂么?!
施敏引我穿过行止堂的前殿,从后院西北角有一扇很不显眼的褐漆小门穿了过去。青灰方砖砌造,进去是迷宫一样七拐八拐的甬道,相隔好远才在屋顶开一个巴掌大的气窗,两边墙壁上燃着桐油火把。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大概经过了五六个分岔口,遥遥竟然听见了女人的尖叫!我初听时全身一震,猛的抬头去看身边落后小半步的施敏。施敏面无表情,似是早已见惯。
待走近了,我便听见明姬竭斯底里的声音,“放肆,你们敢关我?!我要见庄主,让我见庄主!我腹中怀了庄主的血脉,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马上放我出去!放我出……”她话还没有说完,我们已经转过最后一个岔道,出现在她面前。
明姬看见我,先是怔了一怔,继而马上攀到离我最近的地方,叫道,“小少主,求你救救明姬,求求你……”
我一眼见她只是脸上憔悴,身上衣物鬓发整齐,不像用过刑的样子,先是松了一口气。她身上到底怀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才刚大老远的听见她尖叫不断,骇了我一跳——还以为怎样酷刑加身了。
我这厢回过神来,正好听见明姬说,“小少主,求求你,我怀着庄主的骨肉,生下来就是你的弟妹,小少主你宅心仁厚,求你救救我孩儿。”
闻言我不由自主的往她腰间看去,襦裙从束腰处往下松松散开,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我静静看了她片刻,最后问她说,“明姬,我只问你,昨日燕归馆的大火,真的是你支使的吗?”
明姬一窒,随即一跪而下,道,“明姬知错了,小少主,求求你,明姬真的悔不当初,纵有千万般罪过,也请小少主看在明姬腹中怀着你的手足分面上,饶过明姬这一回,明姬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庄内的规矩,哪里是我说求情就求情的?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你屡屡要置我于死地时,何曾想过到头来要求我救你一命?”只是那未出生的生命,到底是无辜的。
不想明姬听了我此番话,竟然瞬间拔身而起,一双杏眸死死瞪着我,目光似要将我凌迟千万遍犹不解气的样子,道,“你既然不肯救我,原是来看我笑话的!我明姬何时轮到你来嘲笑了,你娘唐颜不知廉耻身侍二夫,你到底是哪个男人的野种尚不知道呢,竟然敢来嘲笑我?!”看了施敏一眼,又道,“奉劝施堂主还是马上放我出去,我如今身怀庄主血脉,他日庄主若是知道你曾这般待我,只怕不会轻饶了施堂主。”
施敏脸上不动如山,只是道,“怕是要得罪了,今日施敏能请你到行止堂,少不了是得了庄主口谕的。”
我闻言从方才明姬辱骂朱颜的怒意中转为惊讶,竟是萧云寒授意将明姬关起来的?他明明知道明姬已经怀有身孕,竟然还这样做?我尚自诧异,那边明姬已经尖叫起来,“我不相信,一定是庄主不知道我怀了他的骨肉,让我见庄主,我要见庄主……”
我见她一脸疯狂的神色,忽然觉得很悲哀——萧云寒这样无心无情的男人,谁扑上去,都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是一口气还没叹出来,身后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唤道,“眉儿。”
我转过头,便看见黑衣的男子从拐角后面转出来,几乎是瞬间,已经来到我的面前,同往日无数次相见一般,俯身来抱我。
我尚来不及退开,已经被他一举抱进怀里。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清俊容颜,脸上不禁有些发热。耳边是那人在问,“让你好好休息,怎么一声不吭的跑到这里来了?”说着竟然便要转身出去。
明姬忽然尖叫,“庄主!明姬怀了庄主的骨血,请庄主饶了明姬这一回吧,明姬以后一定安安分分,再也不敢造次了,庄主……”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抽抽泣泣的哭了。
我心下怜她痴情,不由扯了扯萧云寒的衣袖。
萧云寒微微皱了皱眉,尚未发话,甬道拐角处忽然又转出一个人来,一见萧云寒和我,马上道,“原来在这里,害庄主一番好找。”又望向明姬的方向,道,“咦,看那身形,是真的有喜了?浣情汤何时竟然这般不中用了?”说着便绕过我们往明姬行去。
我扭过头去,便见他隔着栅栏搭手去把明姬的脉。
萧云寒正有些不耐烦的作势要走,拂衣忽然收了手立起,颇有些怜悯的对明姬道,“可惜了,你并不曾怀孕。”上下看了她一眼,又道,“是谁给你的药?你被那人骗了,他不过给你服了一种会产生喜脉假象的药,难得的是竟然还能产生身体上的变化——若是寻常医师,实难看得出来。”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那人心肠毕竟歹毒,你身体的变化,实在是因着那药引得肚腹里长了个肉瘤,若不及早医治,怕是再活不过半年。”语毕不再看她,一径朝我们走过来。
桐油火把昏暗的昏暗的光线下,我看见明姬一张脸霎时白了。退了半步,又忽然扑到栅栏上,竭斯底里的尖叫道,“你骗人,你骗人!这是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好好的,你骗人……”转眼却又说,“他明明说这样就可以保住孕息的,该死的小贱奴,竟然敢骗我!看我不将你抽筋拆骨……”
一直到出了行止堂,我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萧云寒的侧脸,又扭头去看拂衣,颇有些结巴的问,“师父,明,明姬的孕息是,假的?”
待得拂衣点了头,我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忽然萧云寒颇有些戏谑的在耳边道,“就是真的,又如何?眉儿不必担心。”
我被骇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解释,“我,我哪里有担心了?”自己都没有发现竟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这一惊之下才又想起自己还在此人怀里抱着,于是又挣扎了一下,“爹……爹爹,你身上剧毒初解,还是放我下来吧。”
萧云寒沉沉笑道,“没有担心便好,眉儿须要记着,你是不同的。于爹爹而言,旁的人再如何,也比不过你一根头发。”
他这话说得无端的暧昧缱绻,我心下一跳,脸上忽的又热了起来。待到不小心看见他一双深沉温柔的眼眸,更像是被火灼到一般,头顶都要冒出烟来,只差没有马上跳起来逃开了。
前世活了十八年,亦曾有女生主动给我递过书信当面表白过感情,我素来礼貌委婉的拒绝,不想今天竟然因一个男人稍稍暧昧的话便感觉这般狼狈,真是出乎意料。更遑论此人还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心下这般狼狈,攀住他颈脖的手却下意识的收紧,整个人像是受了蛊惑一样,身不由己的贴过去——仿佛一旦留有罅隙,这些话便当不得真一般。
燕归馆已经烧成废墟一片,自然是住不得人了。午后便管家模样的人来请示,说是要重建燕归馆恐怕要花好些日子,眼下已经另给我安排了院子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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