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二章 青濯身世（1 / 1）

事情的圆满解决，自是喜得冯家上下眉开眼笑，少爷又恢复成之前模样，虽说偶有跋扈，却还算是平和有礼，只不过这几日不住的往竹园跑，引得老夫人不太高兴。

“娘亲！我早就说过，其他事情我能听你们安排，不做非议，唯有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许干涉！”书房间隐隐传来几声争执，引得恰逢路过的晓晓一阵皱眉，想着听墙角不甚光采，不过着实耐不住心间好奇。

“放肆！你忘了如若不是那对贱人，缘何会让我落得如此田地！下贱胚子生出的下贱种！你乃堂堂冯家少主怎可与之同室而处！我们能收留他至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一声脆响，伴着老夫人粗喘的咳嗽，一阵慌乱脚步声响，冯之晁急急上前替母亲抚平气息。

“娘亲……青濯自幼丧母，本已不幸，而后为了救我，双目失明，常年居于偏僻院落，没人照料，还常常受家丁小厮欺凌侮辱！我的命是他救回的！为何连偶尔探望也不可！我们毕竟是同系血亲，兄弟手足，为何要残忍分隔，置他于寒苦之境！娘亲……已经够了！二十多年了，您的恨该清了……”从未听过冯之晁如此低声下气的语气，字里行间透着无奈哀求。

“住口！你再敢出言帮他说好话，这个月定然断了他院中粮饷！咳咳……”冯老夫人气的面容发白，颤着唇厉喝出声，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咳。

听墙角的某只攸的收声，捂唇瞪眼悄然退下，没成想只不过肚子饿了想找吃的，结果歪打正着让她听到了这一出……果然如自己所料，青濯与冯家少爷居然是兄弟血亲，看情形，应是同父异母，瞧瞧冯老夫人那口气，想来是冯老爷子年轻时的一夜风流造的孽，只不过……那冯之晁缘何会说青濯是为了救他，才双目失明，难不成青濯的眼疾并不是先天而是后制……

“喂！你来的正好，公子正欲遣我去唤你来品茶！”走走停停间居然到了青濯院前，恰巧碰上正急急步出的青团，看见她便当先甩了一记白眼，旋即单手一晃荡，示意她跟上。

晓晓满头黑线，这小子怎么就偏偏对她满脑子敌意，她长的如此根正苗红，咋就让他看着不甚顺眼来着。

“诶，团子，你家公子眼疾不是一来就有的吧，后来出了什么事才变成如今模样？”晓晓决定不跟小娃娃计较，青春期的小子总是有些莫名其妙。

青团闻言微滞，面色变了几分，旋即硬声而道：“关你何事！你关心这些做什么！快去快去，别让公子久等！”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她推搡过去，立时无影。

“来了啊，坐吧。”青濯盘腿坐于石榻之上，面前置着一方竹制小桌，清茶袅袅，意境闲适。

晓晓含笑入座，当先也不跟他客套，捻起眼前的瓷杯轻抿入口，道出一抹叹息。

“气息滞溺，想来你心间暗藏疑问，却在犹疑如何开口问询……”青濯悠悠而道，唇角勾着一抹笑意。

被他一下猜中心思，晓晓姑娘表示很郁闷，难不成这个时代的男人都会这一招？

“问吧，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岂不更明朗。”青濯淡笑出声，虽然眼不可见，心却通明，对面小姑娘的一言一行似是了然在心。

“正如你心间所想，我跟之晁实为血缘至亲，我早他几月出生，这个院落，也唯有之晁真真待我似家人一般。”早已猜出她心间困惑，青濯索性直言解惑，只不过唇角笑意换成几丝苦笑。

“我的生母本是府上的粗使丫鬟，那日去送布料，谁成想正好撞见酩酊大醉的冯老爷，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过了一宿，结果被听闻消息的夫人踹门而入，当场赏了她两记耳光，重打三十大板后以勾引主子的罪名将她赶出冯府。我娘本就是逃难孤儿，落至这天水镇，看见冯府招奴便入了府，只想有个遮风挡雨之处，却不知惹来这飞来横祸，被人玷污在前，又被使暴赶出，那段时日，想来是她最艰难的时刻。娘亲身带重伤，又无钱医治，躺在破庙中靠着好心人救助方才活命，心如死灰之下直想一死了之，却被大夫查出身怀有喜，娘亲惊愕之余咬牙硬忍，硬是为了腹中胎儿苦苦支撑，她却因伤重延误治疗，落下病根。”

晓晓听的入神，全然投入他所说的言语间，脑海中不停翻腾那苦命女子的影像，就算身染病痛，仍要不屈不挠的干活维生，换以她腹中孩儿平安。

“后来不知冯家人从何处得知这一消息，娘亲自此便没了安稳日子，不断被人追杀遭人暗算，她一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居然仅凭一己之力一次又一次逃脱他们的疯狂追杀，直到遇见了冯封。”青濯的声线与以往淡然无波不同，隐隐漾着几丝波澜颤意，让晓晓的心越发揪紧。

“冯封？冯总管？”晓晓大疑，出声问道。

“冯封派人接走了我娘亲，将她秘密隐藏起来，娘亲为了我，只得忍辱负重，后来她才知晓，原来冯老爷一直子嗣单薄，年近四旬仍旧一无所出，这次偶然之间居然得此一脉，自然欣喜非常，吩咐冯封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确保我们母子二人平安，有什么恩怨要待分娩结束之后。”青濯自嘲出声，仰脖灌下一杯清茶，明明沁香口感却苦涩横流。

“谁也不曾想到命运居然如此弄人，几个月后，一直无所出的冯夫人查出有喜，立时让冯老爷又惊又喜，结果，你娘亲先行产下你，随后几月那冯夫人便生了冯之晁。”晓晓微微颔首，启唇接道。体味到他话语间的浓重落寞，不禁探手向前，微微覆上他冰凉的手背，轻轻拍打安抚。

“我娘亲生下我之后便因难产身亡，而我便交由冯封带回冯府，四个月后，冯夫人产下独子，冯老爷一下连得二子，喜出望外，于正室发妻自是疼爱有加，唯一不幸的是，之晁一出生便身有眼疾，怕是母体过虑引至腹中婴孩伤及双眸。冯老爷歉疚有加，于夫人又是轻言安抚又是言听计从，没成想那妇人居然连无辜稚子都不放过，居然要以我之眸换她亲子安然无恙。”青濯置于竹桌上的手微微颤抖，带着极度的隐忍跟愤恨，让晓晓顿生不忍。

“太过分了！她凭什么！凭什么要以你的眼睛去换取她家孩子的健全！最毒妇人心！真没想到那老夫人看似慈眉善目实则毒如蛇蝎！”晓晓拍案而起，只觉胸间一抹怒意直冲头顶。

“就凭她是正妻，而我生母不过是卑贱的粗使丫鬟，注定我这一生不能冠之冯姓，注定我要在这院落中孤独终老……”青濯扬唇轻言，话语间洋溢着浓浓的酸楚无奈。他一个瞎子，身无所长，除了待在这院中听风戏雨还能作何，连迈出这院门都做不到！

“青濯！不可以这么说！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是如何安慰失意时的我，你说过，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存在的价值，圈化着自己的人生，你说你身无长处又有眼疾，那又何妨，昨夜要不是你急中生智我们又如何能轻巧擒妖！你从无师门教导，自凭喜好研究居然得此成就，换成一般人哪有这毅力跟天分！不许妄自菲薄，不就是眼疾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世间蒙蔽双眼的物什太多，更易迷失内心，眼睛看不见，心境反而更透彻。青濯……不如你随我们去绵竹山吧！我跟贺师兄说说，他一定会同意的！届时你能重获自由，又能发挥所长，岂不妙哉！青濯青濯！这个提议很棒吧！”晓晓自顾自的说的欢畅，一双明眸晶亮闪闪，想着青濯自此能摆脱这囚笼般的苦闷生活，打心底的生出一抹欣喜快乐！

“嗬……傻晓晓，我要是能那么容易出去，又何须等到现在……我的去留又怎会是你们几句话便能改变的……你不必担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早已习惯……不过我答应你，若有一日我真的踏出这院落，一定头一个去寻你，如何？”青濯的话语总是有股安人心境之效，先前躁动不安的晓晓闻言有些失落的耷下肩头，确实啊，他们不过是路过帮忙的小弟子，又有什么立场去为青濯说话……不过听见他说有机会要来找自己，失落的心情又再度雀跃。没来由的，她相信他说的话，每一句，他说他会去寻她，她坚信，他们定会有再相见的那一日！

“公子……天色不早了，我扶您进屋吧。”青团不知何时从竹后现出，俯首躬身道。

青濯敛神，微微颔首，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缓步离去。

昨夜回房后，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久久未散……降妖者既知，这灼灼其华之术须由处子之血为引，阻滞妖物行为动作，可是他却从未听闻这处子之血居然能坏其精气妖元……到底是那妖物修为不够还是晓晓之血异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