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琴拿来了之后,长宁调好音色,对着颜嫣说:“公子既然为我弹了一曲,为显公平,我也为公子弹奏一曲。”着意咬了“公平”两个字。然后挑了一首曲调平缓的。
颜嫣脸一时红,一时白,既臊又羞,连曲意中的温柔和缓都没有听出来。
曲毕,长宁不顾颜嫣脸上的羞愧,带着笑介绍手中的琴:“此琴名焦尾,是前朝蔡邕亲手所制。其中还有个典故,有人焚桐以卖,蔡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请制之以琴,果有美音。这就是焦尾琴了。我幼时读到这一段总是想,世间良木这样多,可是蔡邕却只有一个,可见好琴要配知音。先将此琴赠你,想必此琴在你的手上能发挥更大的功用。”
颜嫣是个乐痴,焦尾是天下名琴,如何不想?听到此话既喜且惊,连羞愧都顾不上,眼睛直盯着琴,面上还是推辞:“此琴是殿下心爱之物,君子怎能夺人所好?”
长宁一派镇静的样子:“你进府不久,有所不知。我年少时因机缘巧合,得了这琴,也是爱若至宝的。如今我已断绝此道,轻易不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赠你,也是为了此琴。”
颜嫣欢天喜地地接过琴,像宝贝似的抱着。
长宁见他见了琴,什么尴尬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一时又是欣赏,又是羡慕,起了谈心的心思,说,“我幼时既好奇这些才艺,皇姐特意为我在民间聘请了师傅教习。像笛子、笙、洞箫都有涉猎,其中我最喜爱古琴。”长宁伸手碰碰琴弦,似浸入回忆,接着说,“这样习了十数年,对一般的曲子都能得心应手。你要是喜欢,我我这里琴艺师傅是不缺的。只是若是为了别的,却是不必。”长宁平静地看着颜嫣,似另有所指。
颜嫣立马明白过来,长宁这样的人,不知见过多少心怀鬼胎的,自己的心思在她眼里就是透明的,一眼就能望穿。一时臊得慌,“嗯”地应了一声,又好奇地抬头文:“殿下是为的什么……”不再弹琴?
长宁却避而不答,只说:“我听你此次弹,比上次要进益了。”
颜嫣见她不答,想必是有什么伤心事,不便说的,于是知趣地不再追问,只是疑惑地看着她。
“我上次听你弹琴。指法上无可指摘,但曲意的理解总是差那么一旦火候,这次要好得多了。”颜嫣颔首称是,想着自己那时少年不识愁滋味,哪里能够理解一些曲目中的悲凉之意;如今全家系狱,自己寄人篱下,自然识得世情。
两人就曲子闲聊了一会儿,相谈甚欢。
长宁在颜嫣此处消磨了一个下午,看天色已晚才叮咛几句“可有什么不适的?”念念不舍地回转。
长宁走后许久,颜嫣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必是又被人作弄了。有人故意散出消息,说是沂王于琴道颇为精通。自己于报恩上头颇为着急,自然想着要在长宁面前弹琴,却不知长宁因为什么缘故立意不再弹了。爱琴之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有一个不愉快的缘由,想必之后府内没人敢在长宁面前提“琴”字,更何况是弹呢!那人却引着自己做了这样一件事,幸亏长宁今日半点没恼,不仅送了心爱的琴给自己,还出言提点。要是恼了……如此想来,真是用心险恶。
颜嫣想到这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自此越发不敢大意。
这边长宁与颜嫣相谈甚欢,沂王府门口却有一人身着一袭青衫焦急地打转,说是求见沂王。守门的得了长宁的吩咐任何人也不见,她又说不出个名姓与缘由,哪里敢放她进去?这人待到酉时,见没有希望便回转了。此人每天辰时来求见沂王,酉时离开,雷打不动,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长宁从颜嫣处离开,立马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个丫头带话,让元雅马上过来见她。
元雅不知道长宁怎么突然有事找,一进门就看见长宁满脸怒容,喝道:“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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