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洛溪村!在玄云山!在那奇异的山谷中!那颗诡异的红色怪果!只有那个红果子,才能解释自己身子所发生的一切,她这是因祸得福了?
陆元畅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猜测,天下间,居然有如此圣药,能让人百毒不侵,能快速治愈伤势?不可能!
这不是常理所能解释的,陆元畅如何敢相信。她一面否认,一面怀疑,可是越想,心中的否定越是动摇。
今日的夜晚,乌云遮天,陆元畅燃起篝火,烤着狼肉。狼肉散发出的香味,让昏迷的冯怀渐渐转醒。
“老大。”冯怀见陆元畅安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不枉自己舍命相护,他这个老大,果然命硬,这样也死不了。
“冯怀,你醒了!”陆元畅见到冯怀慢慢起身,忙过去扶了一把。
“老大,你身上的毒可要紧?”冯怀见到陆元畅行动极为敏捷,还烤着狼肉,不禁疑惑地问道。
当冯怀为陆元畅处理伤口之时,便发现毒性猛烈,他虽为陆元畅吸过毒,可是仍然有不少毒素进入了陆元畅体内,眼下陆元畅丝毫无中毒之相,怎能不让人生疑。
“我无事,到是你,失血过多,怕是要好好休养一阵子。”陆元畅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冯怀多作解释,她看着冯怀苍白的脸,内疚地说道:“冯怀,都是我不好。”
“老大怎能如此说,当初是我俩共同定计,后果自然要一起承担。”冯怀安慰道,此刻的陆元畅,如犯错的孩子般无助。
“我与你不同,我有家有妻子,你却孑然一身,你只需保住命就行了,而我,却是要为家人努力。”陆元畅知晓冯怀是安慰自己,这让得她更加内疚:“我陆家,祖祖辈辈,都是军户,我的祖先,我的阿爹,都死在了战场上。我亲眼见到阿爹死后,阿娘是如何伤心欲绝,若不是因为要抚养我长大,阿娘怕是早随阿爹去了。”
“军人在前线保家卫国,苦的却是家中等待的亲人。家业难顾,负担都压在她们身上,活着,为我们担心受怕,死了,她们更是没指望。可是身为军户,却无法摆脱这样的困境。”
冯怀安静地听着陆元畅发自肺腑的话,心里也是一片酸涩,他虽未成家,可是家中老母依旧在等待着他,他不是军户,当初因着家贫,毅然卖身从军,为的,不过是让家中老母能过得好些罢了。
“你嫂子对我的情谊,我此生就是舍了这条性命都回报不了。我不想她整日为我担心,更不想她像我阿娘那般凄凉,所以我才会如此作为,希望能凭着军功脱籍,让我陆家得以解脱,到时我离军而去,就能与芙娘过些平凡安逸的日子。可是现下想想,若是我死在战场上,陆家,芙娘,可是再也没希望了。”陆元畅深深地自责道。
“老大,不要多想了,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活着。”冯怀眼中闪着泪光,他此时很想家中老母,从军六年,他从未回去过。
吃过狼肉,换过药,两人便歇下了,因着冯怀身子虚弱,陆元畅便担起了守夜重任。她躺在树荫下,看着漆黑的天空,手抚摸着胸口的平安符,满脑子都是顾小芙的身影。
从洛溪村到汾城,两人一路相扶走来,有温馨,有幸福,也是失落,彷徨。陆元畅不知顾小芙过得如何,所托之人是否能将陆家看顾妥当。自己离去之前,顾小芙身子不太好,还闹出了假孕之事。
假孕?怀孕!
陆元畅想到此处,激动地翻身坐起,拿了短刀,在自己的手尖上划了一道口子。借着篝火之光,陆元畅看到伤口快速止血,粘合,用手擦去鲜血,手指之上,流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陆元畅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管她之前如何否定,眼前的事实却是逼得她相信,那颗红果子有着为人所不知的奇效。
自己身子异于常人,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么顾小芙若是有身孕,那孩子便是自己的!陆元畅懊悔地敲着自己的头,这个世上,还有比她更混的人么?
顾小芙的品行,杨明曾用过坚贞二字形容,她能无怨无悔地守着病弱的郑大整整三年,怎会背叛自己,不要说顾小芙心中有自己,就算没有,以她的为人,也会为自己守着的。
孩子,孩子!你可安好?
陆元畅不敢再想孩子,顾小芙那时候身子有多虚弱,她怎会不知,她在临走之前,还与顾小芙不管不顾的彻夜恩爱,就算真有身孕,这孩子怕也是保不住了罢。
手捂着脸,指间划过悔恨的泪,陆元畅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打进了汾城之后,就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了。她觉得好累,好想回洛溪村,那里有她阿爹阿娘的守护,还有温柔可人的顾小芙,她不必游走在阴谋权力之间,生死徘徊之处。
泪干了,但心痛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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