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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个吻之前,根本并不清楚慕容纸如今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毕竟,他从回来之后,从逐渐开始意想不到地控制不住自己对慕容纸的感情之后,就一直被慕容纸明里暗里地嫌弃着,也强调过好多次“不会再相信你”。
他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不如从前,身体不如从前,就连性格也不知道怎么的从当年的阳光少年后来的谦谦君子就沦落成了这种唯恐天下不乱愤世嫉俗的感觉,还整天控制不住嘴上总爱说一些不着边际乱七八糟的话。
变成这样,说真的,就算慕容纸不嫌弃他,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更别说他本就比谁都要清楚,慕容纸这人心软,便是一点都不留恋,便是打从心底里厌弃记恨,可毕竟两人曾有一段“过去”摆在那里,只要他能没脸没皮地死缠着他,慕容纸始终还是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多少放心不下。
他本以为,当下的慕容纸,对他的容忍对他的无奈,或许只是出于那样基本的关怀或怜悯而已。
他本以为,自己在慕容纸心中,和那枫叶山庄的唐济可能并无差别。
可是,可是……
吻,是唐济不可能有的待遇,这是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有的待遇。虽然谢律不明白为什么,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好,值得慕容纸这样牵肠挂肚,但是阿纸确实吻了他。
可在那一吻中,他也尝到了不该有的一抹咸涩。
阿纸你……在哭吗?
心脏就被争先恐后疯狂涌入的无尽的酸楚与哀伤击伤了。黑暗散去,谢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屋中燃着几只明烛,可是眼前慕容纸仍旧带着些泪的脸。四目相对,慕容纸先是有几分欣喜,却见谢律瞳孔骤然紧缩,眼中满是震惊之意思,才剧烈一颤,马上以袖遮面回过头去。
谢律还未能来得及抓住他的袖子,他便起身,甚至撞倒了凳子,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房间门外,听得人声低低说了些什么,然后阿沥就推门进来了。
“将军,您、您醒了么?”
“他……”谢律嗓子艰涩,几乎难以发出声音:“他的脸……”
“将军,师父他回来不久,在红药池里没泡一会儿就来给你喂药,之后也一直守着你不舍得走,所以、所以才会……”
所以才会整张脸上,整只手上,还都是一道道狰狞无比还在发红渗血的伤痕。
“但将军您别担心!夜璞说了,只要师父日后好好药浴,很快就会恢复之前的模样的。”
“……”
“将军,您也别太……唉。您……”
谢律只拉起被子遮住了脸,不让阿沥看他这般没用的模样。
***
“呵,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慕容纸自己看着铜镜,自顾自冷笑。
“早先就听师父说过。历代能拿着《通天录》控尸的,都好似是受了诅咒一般,没一个最后落得不是模样比厉鬼还要吓人几分的。我那时还奇怪,为何我尚未落入那这等循环,却原来,只是时候没到而已。”
半个月过去了,慕容纸每天药浴,连日里在外面弄的腐肉才终于给泡掉了,伤口也多半愈合,但是还是在身上脸上留下了许多淡淡的疤痕。
原先他生得高挑挺朗、温润隽雅,谢律一直觉得他虽然不是什么让人一见难忘的大美人,但是无论何时看到,也总算是赏心悦目的。
可如今有了这般横七竖八的痕迹,不笑的时候,倒是有些阴沉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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