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见子湖松了口自己也跟着放心了些,又等了一会儿子湖吃好了,便匆忙收拾东西离开了。
也不是说子湖人不好。
就是总是一副薄情寡语的模样,似对谁都有礼,除却开唱时,平日里说话平坦无起伏,让人讨厌不了,可是也亲近不起来。
天底下又有谁能让那张平静如面具一般的脸碎裂掉落?
春桃不知道,不仅她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大家都说子湖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无悲无喜,无欲无求,能够红至今日,在京城几乎要与雪舞、芳菲并肩齐名,无非也就几个权高位重的贵人在买她的账罢了。而这些人似乎也只是单纯欣赏她的唱腔,听了戏便走,一点也不留恋。
也是,在这纵情声色的戏班里,谁又会喜欢这样冰冷的人呢?
……
春桃挽着篮子往回走,这边还在惦记着子湖的性子替她可惜,前脚刚迈入庭院,便听见从房间里传来杯子被摔裂的声音。她微微一愣,抬起头看见几个伙伴满脸惊慌地被人从房间里赶了出来。
“春桃,你可算回来了,”一个小丫头快步走到春桃跟前拉住她,“我还怕撞不见你来不及告知,你懵里懵懂地进去又触霉头,里头那位似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正闹脾气呢……”
“你怎地就回来了?不是给雪舞姑娘买胭脂水粉去了么?”春桃问。
“跑着去的,生怕等急了,谁晓得买回来又说颜色不对。”
“呀,你这粗心的,活该被骂!”春桃惊讶道。
“哪里呀,拿了用剩的去问掌柜,掌柜亲自给拿的一模一样的,拿回来又偏偏说色重了廉价得很,还不是一家店的东西么,这能有假?”那小丫头似也极委屈地抱怨起来,“你倒是好了,早早便被安排着给子湖姑娘送早膳,那位倒是冰凉凉的无论如何不会开口骂人,真想干脆跟班主说说把我调过去伺候得了……”
“啧啧,就你嘴快,跟着那位是没人骂你了,却也是足够把你给憋死的。”春桃见怪不怪,只得将手指压在唇上示意伙伴噤声,眼珠子转了一圈,又像想起来什么似地伸长了脖子看了眼里面,“今儿个里头那位又是闹的什么脾气?”
“你还记得初冬时,院子里梅树上来了一窝翠鸟吗?那时候雪舞姑娘高兴,说是开了春翠鸟长大了兴许找人捉来再做只钗子……这些日子雏鸟出了,可是这大冬天的,成鸟也不知是不是被冻死在哪儿了,留下一窝雏鸟在那儿又冷又饿,大清早的便在哭叫,叫得人晦气。”
“哟,这还怪上鸟儿了。”
“可不是么,可是那小鸟又不会说话反驳,总之便是那小鸟闹的雪舞姑娘一夜没睡好,刚才发了脾气,让我们赶紧把那一窝小鸟端走……”
“端哪儿去?”
“随便哪儿,”小姑娘耸耸肩,“这样冷的天气,又下了雪,那窝雏鸟大概也活不过今日,眼下叫的声音同之前比都不太响亮了,兴许已经冻死几只了呢?”
“冻死了不就清净了,还闹腾着端走作甚?”
“一窝鸟尸放在院子里,想想心里都不舒坦,当然得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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