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来,顾莲亭早早将药煎好,看闻烛服下,又替他做好吃食,才赶去学堂给学生们上课。近黄昏时才又从学堂回到家中,依旧是先做饭,然后再与闻烛一起用饭。
伴着烛光,顾莲亭会看看书卷,闻烛便在一旁一言不发。顾莲亭看得有些累了,便会放下书卷,与闻烛聊聊天,天南地北,无所不谈。顾莲亭说的时候,闻烛就静静的看着他,眼神如水亦如火。顾莲亭心想有人伴着还是好,二十三年来除了自己父母也从未对谁说过这么多的话。
小城中的人总是如此多事的,总爱打听东家长西家短的。于是王家的大婶便问:“顾先生,您家里来客人啦?”李家的大姐又凑上来说:“顾先生,您家里的客人是谁呀?”顾莲亭总是好脾气的一一答道:“那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
忙碌一天,顾莲亭推门进屋。
闻烛起身迎着他说:“你回来了?”顾莲亭一愣,旋又答道:“嗯,回来了。”却看见桌上已经做好的饭菜,只不过一菜一汤。顾莲亭却感觉多年不觉的温情充满了胸腔。
闻烛说道:“我做了饭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他盛了一碗白饭给顾莲亭,一挟青菜放到他的碗中,顾莲亭吃了一口白饭,好香,竟是从未吃过这么香的米饭,青菜味道也好,他的唇角就轻轻勾起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弧度。
闻烛静静看着他,也不动筷子。顾莲亭便挟了青菜也放到闻烛的碗中说:“你也吃。”闻烛的脸上就漾开了笑意,和他一道吃了起来。
而后的每一天,一到中午,闻烛便提着食盒从城西走到城东给顾莲亭送饭,看他一口一口吃完,闻烛的嘴角便上扬着。倚在窗口,看他教那些小孩子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看他惩戒似的吓唬那些小孩子,轻轻用戒尺在他们手上比划着,闻烛就开心的笑。
黄昏时分,顾莲亭回到家中,闻烛早已做好饭等他回来。
有时下雨,闻烛就到学堂来给他送伞,他知道顾莲亭不会记得带伞。身上如沾染了泥点,也再不需要顾莲亭操心,闻烛总是会替他洗干净叠好,洗好的衣服上总带着淡淡的皂香,顾莲亭觉得很好闻。没有谁再提起闻烛还要北上寻亲的事,如同从未知晓一般。
又一日,下雨。闻烛在去给顾莲亭送伞的路上跌了一跤,身上跌满了泥污,狼狈不堪,手掌也擦破了。回去的路上,顾莲亭突然握住了闻烛的手,手心传来的温度,一直暖到他们的心上。
回到家中,顾莲亭说:“以后别再给我送伞了,下雨路滑。”闻烛笑着说:“不去送伞,你会淋雨的。”顾莲亭看着他说:“我以后会记得带伞。”闻烛却有些惆怅的小声说着:“我喜欢给你送伞。”顾莲亭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你啊……”
上元节。城中的人都涌去河边放花灯,男的女的,据说,将愿望写在花灯上,随河水漂走,那愿望就能实现。其实哪有那么灵验?不过是骗那些善男信女罢了。顾莲亭有趣得看着闻烛背对着他在花灯上写着什么,闻烛不让他看,他却悄悄瞄了一眼,只瞥见上面写着他和闻烛的名字,下面却被挡住看不见了,他的嘴角就上扬着。
闻烛将花灯放入水中,让它漂远,才闭上眼睛在心中祈愿。月光洒下来,照在闻烛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还有那微抿的红唇。顾莲亭突然希望就这样永远看着他,永远伴着他。他拢住了他的肩……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篇八十八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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