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钟阁老的二子?”
“……”
“为什么会……”
文家家主没有问下去,但钟子清明白他没说出的话是“成为青楼里的琴师”。
钟子清沉吟了会儿,“请大人让我略尽孝道。”
文家家主长叹一声,点头。
钟子清日夜地伴在娘亲身旁,可当老人一醒来,看到儿子身上的红衣又气得嘴唇抖动,再看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妆容,恨不得将引以为傲的儿子生生地掐死。
看老人不吃不喝,钟子清颓然地离开,第二天换了青衫过来,走到门边就听文府里的丫头在老人耳边说着什么,等他进去已是阻止不及。
那丫头看面色阴沉的钟子清,怯怯地挪了出去,房里静了下来,许久之后,老人苍老的声音才传了出来,“你大哥呢?”
钟子清低头,心里一恸。
“你小妹呢?”
钟子清头垂得更低,心里不但疼,还胀满了苦。
“你呢?”
钟子清霍地抬头,对上老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脸。
“那姑娘说你大哥在狱中畏罪自杀,是么?”
“不是。”钟子清脱口而出,可想到不知怎么解释兄长自刎,钟子清又沉默下来。
老人没有追问,而是又问,“她还说子淑不三不四,在青楼里卖笑,是么?”
钟子清痛苦地闭上眼,“子淑没有,子淑……”子淑是个好姑娘,好妹妹,她都是被逼的,被逼的……
“她还说……说你和子淑一样,卖笑唱曲……卖笑唱曲呵呵,堂堂七尺男儿……”
“娘,”钟子清跪了下去,脊背挺直,“孩儿不孝。”
“不孝?你孝顺的很啊!”老人颓然地闭眼,“我知道,这都是皇上下的旨,我也知道,皇上根本没有为我钟家平反,我只是恨,恨你们兄妹怎么不学你大哥早些了断,白白地做这么些丢了祖宗颜面的事儿。”
钟子清如遭雷劈,可一贯挺直的脊背依旧挺直,脸上却爬满凄凉的苦笑。
当第三日再来的时候,老人走了,三尺白绫,能晃瞎人的眼,钟子清一踏入房里就觉得天旋地转。
母亲在嫁入钟家之前就是名门里的大家闺秀,自不能容忍如此不干不净的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尤其是一手带大的儿女,他们能安之若素地活着,可她却不想再活在世上。
钟子清回到春风阁,真到了一无所有的时候,反倒平静得很。
每夜弹着曲,依旧是日日夜夜弹的《相思调》,因为无人可思,便少了些浓情蜜意,带着青楼里一贯的淫靡韵味,添了些只有自己明白的悲凉,没有人注意他,他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只有这样时光才会变得易逝。
怀安二十一年秋末,太子夭折。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无悲无喜,那个给他带来灾厄的人不在了,就像他曾所拥有的未来和幸福一样,消失了,可他依旧得“安好”地活着。
然后,他到了扬州,那个给他带来灭顶之灾的人仿佛知道他会来扬州一样,烟雨楼的嬷嬷显然与太子有旧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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