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江渉的呼吸很轻,简直感觉不到。蜡烛静静的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啵”的爆响,烛芯上窜起一小团火花,气氛沉默而压抑。
“罢了。”俪娘为江渉重新缠上纱布,拉起他的衣领,叹了口气,对胧月吩咐:“你先在这守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她推开房门,便看到了等在外间的人。
房中没有点灯,温郁之独自一人靠着墙站在黑暗之中。他依旧穿着订婚宴上的那身华贵礼服,月光从敞开的窗户一路流泻进来,织锦面料上的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一身的酒气,也不知是喝了多少烈酒。听到响动,他转头看了俪娘一眼,眼睛通红,似乎还带着血丝。
这几日一到傍晚,他便就总会跑来,也不进屋,就一个人在屋外站着,不知想些什么。
如今倒是会演苦情戏了。俪娘伸手擦亮烛火,冷冷的想着,成亲的也是你,探病的也是你,人也是你,鬼也是你,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要不是担心事情闹大,她早就将温郁之打出去了。
“温大人大婚在即,时常来我这烟花之地恐怕不大好吧?”俪娘睨了他一眼,讽刺道。
温郁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沉默半响才低低的开口,声音沙哑:“他身上的伤……还好吗?”
“托温大人的福,死不了。”俪娘依旧冷言冷语。
温郁之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俪娘没有管他,径自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捂手。她前些日子堕胎伤了身子,四月天气十分温暖,她却时常感到手脚冰凉。
俪娘盯着手上冒着热气的茶水,还是开口了:“江渉昨日白天醒了一次……”
温郁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猛地抬起头盯着她。
“疼醒的。”俪娘甩了他一记眼刀:“叫了两声你的名字,然后说要玉佩。”
温郁之整个人颤了一下,刚刚亮起的眼睛一瞬间又灰暗了下去。
俪娘突然就觉得这个人也有几分可怜。
她转过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温大人放走旬靖是卖我面子,这份情俪娘领了。我也从来也都是把江渉当成亲弟弟的,定会尽心照顾,温大人不必担心。”
温郁之既没摇头,也没点头,他依旧是靠着墙低头站着,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你对那个旬靖……是真心的?”
“真心?”俪娘讽刺一笑:“你们这些朝中大人,不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么?”
温郁之再次给她呛的说不出话来。
俪娘接着大大咧咧的说:“我那时才十五岁,小丫头片子,村里闹饥荒死了爹妈,我没钱收尸,眼看尸体就要臭了,那人替我买了两副棺材。”
她盯着桌上的一点烛火,眼里流露出怀念神色,沉默半响,终是叹息了一声:“我那时就觉得……他真俊啊……”
十五岁时最孤苦伶仃的岁月,他给了她一丁点的温暖,就让她惦念了一生。
俪娘坐在灯下,摸了摸眼角,那里已经有了脂粉盖去的细细皱纹。
温郁之也低声说了一句:“俪娘实乃……大义之人。”
“这是从江渉怀里找出来的。”俪娘没有接话,只是摇了摇头,她从袖中掏出一物丢到温郁之面前:“估计是给你的。”
温郁之赶忙伸手接过。
那是一根两寸长的桃木,木头简单的刨去外皮,露出乌黑的木芯来。一头削尖,像是一支简陋的发簪。木头的肌理中还有残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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