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在桌子旁边,叼着烟,一手拿着纸一手拿着笔。
他看见我,把笔放下,手指夹着烟示意我坐。
“江洛呢?”徐钊一边按灭烟头一边问。
他叫得这么亲切,让我有些不悦。
李江洛也进来了,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了我身边。
徐钊见我们两个都没有坐下的意思,便又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那张纸递给了我。
那张纸的第一行写着《X市公安局尸检病理报告书》,我没有仔细看,直接看了最后一部分。
“死者邢柏林系自缢身亡。”
“怎么可能!”
我刚看清楚这行字,身边的李江洛已经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红着脸对着那没什么表情的徐警官大吼。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徐钊,这份尸检报告绝对有问题。”李江洛脖颈上的青筋突起,像是随时都会爆开,他还在发抖,粗喘着对徐钊说,“他身上还有刀伤,如果是自杀怎么上了吊还要捅自己几刀?你觉得这合理吗?”
我抬眼看向徐钊,手里的那张纸已经几乎被我揉碎。
我抬起手,用力地捏了捏李江洛的肩膀,努力保持镇静:“这不可能,我要求重检。”
“没必要。”徐钊绕过我们把门关好,然后走回来再一次坐下,“我觉得你们应该仔细看一下这份报告,上面说得很清楚,邢柏林确实腹部受伤,现场看起来也确实失血过多,不过他的死因是窒息。”
“这说不通。”我将尸检报告拍在桌子上,根本没有心情去逐字看那报告,“你们警方都是这么办案的吗?人命关天,随随便便就下结论?”
徐钊点了支烟,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我非常想揍他。
他吐出一口烟,对我说:“经调查,邢柏林死亡的时间应该在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已经彻底排查过小区监控,在那个时间里根本没有人去过他家,他家里除了邢柏林本人和李江洛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留下的痕迹,而那把军刀上面也只有邢柏林一个人的指纹。”
他盯着我看,那眼神让我愈发愤怒。
“当然,我们不会因为这个就认定他是自杀,在搜索现场的时候我们还发现了两样东西。”徐钊又拿出一个档案袋,丢在我们面前,然后叼着烟,将转椅转了过去背对着我们。
我拿起桌上的档案袋,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份体检报告和一份保险单。
我不知道我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我弟弟的死。
因为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就算他此刻不离开我,不久的将来也会痛苦的离去。
李江洛没有跟我一起从警局出来,他蹲在徐钊的办公室里一动不动。
我没有心思管他,只想离开那里。
原来在那些警察眼里,我的弟弟是一个得了艾滋病还想要骗保的人,他在去年买了一份保险,受益人是李江洛,在今年五月份检查出HIV抗体呈阳性。
但我还是不能理解如果他想要骗保为什么还要上吊,我相信如果柏林想要伪造一个他杀现场简直易如反掌,他很聪明,至少比这些警察要聪明。
可现在我没办法继续追究,因为我整个人已经混乱了。
我不能思考,不能提问,我在徐钊的眼神中读出了嘲讽。
莫名的,我竟然怀疑起徐钊来。
或许是我疯了,但如果徐钊深爱着李江洛,而我弟弟又是他感情路上最大的障碍,那么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警察才是凶手并且故意导演了这么一个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故事。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只是觉得这件事绝对不会像徐钊说的那么简单。
十月末,竟然下起了雪。
我站在警局大门口,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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