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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再发展发展,就可能演变成群体性躁狂。说这话是在一个阴霾的周末下午,小疯子打了会儿篮球就烦了,于是跑过来和我分享他这两天的研究心得,而同一时间,操场的西南角,周铖正靠着单杠和三监区一个刚进来没多久的漂亮孩子聊天。

远远看着,其乐融融。

我说什么来着,周铖绝对是十七号里最无敌那个。我有些后悔进入偷盗领域了,我的人生本应该在水晶球占卜的康庄大道上前行。

持续的低气压在周铖从三监区那孩子脸蛋儿上偷了个吻之后,抵达临界。

那天是周四,看完新闻联播后十七号破天荒的没人回监舍,全体呆在活动室,弄得隔壁几个号纷纷侧目,说今天这吹的什么风啊,你们屋儿闹耗子了?没人接话。周铖和他的新欢窝角落里咬耳朵,小疯子蹲电视机底下思索液晶和显像管的区别,花花原地不动很认真地继续看东方时空,金大福在周铖及其新欢的对角线处,遥遥望着,眼底的风暴慢慢酝酿。

我特想给邻居们解释,我们屋没闹耗子,我们屋闹的是一种叫做折腾的情感病毒。该毒无色无味,可通过空气、唾液、视线、声音等多途径传播,感染者轻则焦虑恐慌,重则迸发暴力倾向,花花和小疯子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之所以放着包场的机会不回十七号就为了在金大福万一没克制住准备给自己的刑期再加十年时冲上去用我的微薄之力避免或者延缓悲剧的发生。

这境界,我都想给自己鞠仨躬。

但金大福比我想的能忍,直到第二天才在生产线上爆发。踩着地雷的不幸娃儿是十六号的“粪坑”。其实生产线上发生点儿争执很正常,无非就是埋怨你做的慢影响了整个小组的进度,或者再讽刺两句,哟,少爷的身子做塑料花的命。但粪坑人如其外号,那叫一个嘴臭,偏还欠,逮着什么事儿都喜欢咧咧两句。到底他和金大福说了啥无从考证,反正我警觉抬头时金大福已经一脚给他踹趴下了。

彼时车间里没管教,俩协管犯正在生产线的尽头那儿坐着闲磕牙。我一看这还了得,赶忙扑过去从背后搂住大金子,防止他再冲上前用那凶狠的腿脚来记猛虎又下山,真要二度开花,我估计粪坑下半辈子就不用想媳妇儿的事了。花花的动作几乎和我同样快,只不过他是跑过去把粪坑拎起来,硬生生给人夹塞到小疯子的座位,小疯子愣了半秒,心领神会,蹭就窜过来坐到了粪坑原本的位置上。

这下粪坑是暂时安全了,但金大福还在我怀里挣扎。我几乎是整个身子挂在他后背上,像参加骑牛大赛似的搂着牛脖子薅着牛犄角被疯狂地颠来颠去。眼瞅着要壮烈成天外飞仙了,协管犯终于发现异常疾步而至。

“松开松开,这怎么个情况!”协管犯距离我们两米开外就不再往前,光靠嘴嚷嚷。

我也能理解,这年头见利忘义易,舍身取义难,有几个像我冯一路这么傻逼?不过问题是这情况我他妈能松开么!我敢打包票,但凡我一撒手,金大福保准冲过去三拳两脚就能把粪坑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冯一路我操你大爷的……”

看,这还有这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我改名儿叫冯窦娥得了。

骂完我的金大福挣扎得更加剧烈,那体力,不愧是鲁智深转世,别说我这定力没法和垂杨柳一拼,就真是扎根沃土了,生生被人拔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我纠结着是松开算了,还是坚持到最后一秒被人甩出去也落个好汉的名声,花花忽然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窜出来,帮我一起钳制住了金大福。

有了花花的帮忙,我总算能松口气,下意识放松的胳膊传来阵阵酸痛。

协管犯急了:“我操让你们松开怎么还往上扑啊!”

“报告,不能松,他……”他什么呢,我犯难了,我总不能说他因为被炮友抛弃了正处于终极狂化状态逮谁和谁急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容恺气定神闲地飘过来一句:“他羊癫疯犯了。”

要不说知识就是力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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