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隽坤把看完的合同和企划书整理到一边,说道:“在我离开公司的这段时间,他掌握了大量商业机密,也只有他这个前执行副总最了解公司的情况,所以眼下的过渡期我必须先招安他。这人在公司资历深,自恃太高又极爱面子,只要找个台阶下,他必然不会轻易离开公司。所谓‘卸磨杀驴’,只有半哄半推地把他身上的磨卸下来,过段时间才好大刀阔斧地办他。”
孟维有些不解地问他:“呃……你还想怎么办他?等你把公司稳定过度后,让他直接走人就是了。”
欧隽坤笑道:“唉……他今天这么让我没面子,像我这样睚眦必报的男人怎么能轻易放过他?共事这么多年来,他和他那拨儿人利用职务之便牟取的多少好处我心里都有数,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又变本加厉地干了什么好事,接下来自然会有人跟我慢慢抖落出来。说来可惜啊,他老老实实地干他CTO的活儿多好啊,偏偏在不擅长的领域上赶着卖蠢。”
好吧,大公司内部水深,他还是不要过问为妙,经此一事,孟维总结出一个简单的道理:对于偶像派欧先生来说,最能哄他开心的是夸他长得帅,最容易触他霉头的就是驳他的面子。
这晚守灵,欧隽坤作为长子是必须熬过去的,每隔半小时上香的事孟维这个外人不便来做,欧可非是既伤心又累身,欧隽坤看不下他强撑的样子,索性打发他去睡一觉,自己则带上文件资料守在灵堂,一面抓紧时间恶补公务,一面适时上香。孟维陪在他身边,一面往火盆里放金银元宝,一面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各自小时候和父母相处的点滴回忆。
欧隽坤十分羡慕孟维从小到大很少被爸妈打屁股的经历,可是孟维也一再强调,自己生来就是个乖孩子,做了错事爸妈给讲道理,就立刻听话。
“但是,我也干过一件让我妈气得牙痒痒可就是没办法揍我的事。”孟维说道,“大概4岁或者5岁的时候?我妈给我织了件毛线衣。我小时对什么都好奇,看见她用几根针和一团线就做出东西来觉得好玩,结果趁她去做饭的时候把针拔了,拽着一头毛线特没心没肺地把一件快织好的毛线衣拆得满地都是,结果还把自己裹进去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妈过来叫我吃饭时的崩溃表情。后来她还把我的壮举告诉了我爸,结果我爸笑得比我还没心没肺,逮住我拍了张照。”
欧隽坤被他的糗事逗笑了,又问道:“阿姨呢?就这么放过你了?”
“等我长大了才知道其实她不擅长打毛线,那件毛线衣也是她断断续续利用下班时间打了两个月的成果,她当时被我这通捣乱弄得挺受伤,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累觉不爱’,所以那年冬天我只能穿外婆打给我的毛线衣,不过第二年冬天她又给我打了围巾和一双小手套。”
“我妈也给我织过小手套,不过她从小娇生惯养的干不来这些活儿,那手套织得一边大、一边小,只试戴过一次,她就给收进箱底了。她这辈子织过最好的毛线就是给我爸的围巾,昨晚给我爸收拾遗物的时候,我还看见它在他枕头底下躺得好好的……”说到这里,欧隽坤长长地叹了口气,根本没办法再说下去。
第六卷第十九章
聊到后半夜,孟维才从欧隽坤口中得知,其实他父亲的暴戾脾气并非从一开始便有的,而是自从欧隽坤的妈妈去世后,才性情大变,或许是因为无颜面对发妻留下的儿子,才将年少的儿子狠心丢去国外放养,疏于人情的他只知道通过粗暴的金钱方式来为自己赎罪。只是这个父亲一着错则步步错,让这个原本可以幸福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欧可非的妈妈从第三者的身份被扶正后也未能如愿得到她想要的生活,除了衣食无忧,也彻底没了所谓爱情,在丈夫的冷眼对待下,看着欧可非长大变成唯一的指望。说到底,他们都不得不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年轻时犯下的错误。
葬礼那天,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在过去的48小时里欧隽坤只睡了不到6个小时,虽然五官依旧俊朗,可由内到外透着难以言说的憔悴和疲惫。告别大厅外排起了长龙,虽然欧父生前把自己的家庭和感情经营得一塌糊涂,可对外他仍是个德高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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