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下意识地摸到身边的位置发现空荡荡的一片,发觉此时此刻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是的,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急于把卧室的灯打开,那种似梦非梦的糟糕感觉又来了,只觉得脑子里千头万绪地缠绕在一起,惊慌失措之余他冲进了对面的客卧。
感谢一切,但他看见那个熟悉的侧卧身影时,他终于笃信几个小时前给他做营养晚饭的欧隽坤还在,更没有立即搬走。
孟维感到想念极了,爬上床去一把紧紧抱住欧隽坤。
他知道欧隽坤一旦与他分开睡,就很难入睡。果然,欧隽坤下意识地转过身来握着他的肩膀,生怕他哪里又不好了,忙关切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温热的手掌在孟维的肩背和脸上触及皆是冷汗,这意料之外的触感让人惊心不已,“怎么会出这么多汗?到底哪儿不好了一定要告诉我!”
在这更阑人静时分,那声音急切又轻柔,分明是他往日最是熟悉的关心,孟维只觉得心中的某个开关被一下子触发,他没有办法骗自己说并不难过,唯有更加拥紧欧隽坤,他才能让自己摆脱刚才噩梦的侵袭,转而趋于平静与安宁,“我刚才又梦到你了,还是之前的那场梦,它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你今晚一直在跟我说你梦到我了,你到底梦到我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欧隽坤问着,又拽了拽被子将他严严实实地裹住。
于是孟维将他所记得的把三段梦境叙述了一遍,叙述之余他也尽数把自己在梦境中的恐惧和伤心都告诉给了欧隽坤。
令欧隽坤始料未及的是,孟维在潜意识里是如此看重他们的感情,甚至已经到了‘由爱生怖’,恐惧失去的地步,而这种恐惧也让孟维夜半大汗淋漓,惊慌失措地跑来找到自己。
如此,再联想到孟维晕倒后自己当时万般心慌意乱的情形,他长舒一口气,叹道:“在抢救室里等你被救过来的过程非常煎熬,我也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即使理智告诉我你不会有大碍,可还是会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想,一度走在崩溃的边缘。那个时候我才体会到,所有的怨怼、猜疑、愤怒、不安在生死大事面前都是渺小、荒谬、苍白得不值一提,我感到自责、后悔,想着只要你醒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可是你还是坚持问我‘分手’的事情,我不习惯也不喜欢隐瞒,所以我承认我说过要‘分手’的话,但实际上,我真的无所谓了。”从比赛时就一直积压、膨胀的怒火都已经在等待他苏醒的过程中彻底消失了。“之所以在停车场里那样对你,也是想听一听你的态度,因为你当时的态度让我能感觉得到你开始认真地考虑一些事情,不再是得过且过。”
听完欧隽坤这一席肺腑之言,孟维觉得身心都暖和得多了,仿佛沉重的心门缓缓开启,那门后藏着的世界也不再讳莫如深,“当我在梦里担心你真的车祸时,我才知道我终究对你之前在梦里对我做的事恨不起来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在生死刹那,其他事都不值一提,只有你是唯一重要的存在。而梦里也没有陆浩勋什么事,现在想来,或许恰好证明他在我的潜意识里也早就淡出了,在你面前,他已经没有了可比性。我也早该跟你说我和他的事,如你所知的那样,我喜欢他很多年,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你的美好记忆占据着我的大脑,而同时关于他的那些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变得捕风捉影。当我想说的时候,也连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了。如果你还愿意听的话,我都可以讲给你。”
欧隽坤说:“以后再说他吧,今晚我只想和你谈我们之间的事。”
孟维应道:“好,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一次说个痛快。”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欧隽坤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今晚一直控制不了我自己、很不理智。我承认我誓要拿下决赛,但我也不否认我的确不想给他留一点面子。我知道我不该拿抑郁症给自己找借口,但是抑郁症这条黑狗,即使当它不再咬着我不放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虽然和你在一起时我感到快乐、满足、每一天都充满期待,可是只要陆浩勋一出现,我就会忍不住往最消极的方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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