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张了口,似乎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也兴许只是一个称呼……
有时是他坐在某处,面前似乎有个桌案,只是看不清上头摆着何物,有黑色的虚影掉落在他手边,他似乎冲那虚影动了动手指……
有时他手里还会拿着东西,乍一看像是鬼面,红黑交杂的色团,也看不清个眉目……
就在薛闲着实某些弄不清这似梦非梦的片段都是由何而来时,他又看见了最后一个片段,这片段中有个面容模糊的孩童站在他面前,他弯了腰,冲那孩童伸出了手。
只是让他有些愣神的是,他的衣袖是白色的,纤尘不染的白。
“你是何人?”那孩童仰脸,用模糊而稚嫩的声音怯怯地问道。
他正要回答的瞬间,忽然瞥到了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无名指关节侧端有一枚极小的痣。虽然梦境一片模糊,但那一枚小痣在瘦白手指的映衬下莫名显眼。
那一瞬间的惊诧让他头脑倏然清醒,从极为模糊不清的梦境中脱离出来。
薛闲倏然睁眼,定定地看向桌边。
屋内一片漆黑,不知何时已经入了夜。外面的灯笼光亮隐约透进来,勾出了桌边玄悯的轮廓。
“秃驴。”薛闲皱了皱眉,轻声道。
玄悯应了一声,声音里透露出了一丝极为浅淡的疲累,似乎也刚从某种耗神的境况中脱离出来。从薛闲的角度,可以看见他抬起手摸了一下颈侧。
虽然屋内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他手指的细节,但是薛闲记得,在他这只手的无名指关节处,也有一枚小痣,同方才梦境里的位置一模一样。
薛闲原本想同玄悯说一说方才的梦,但是见他摸起了颈侧,便改了主意。
因为另一个想法倏然在薛闲脑中冒了头,如果方才只是个凑巧的梦境,那说一说也无妨,但是……那若不是梦呢?
现今的他和玄悯的铜钱之间有些说不清的牵连,这牵连能将玄悯身上的龙涎效用传给他,会不会也能传递一些旁的东西?诸如……记忆?
若是没弄错的话,这铜钱但凡解一次禁制,玄悯的记忆便会恢复一些。方才在调养过程中,有一枚铜钱的禁制被冲破了,那么他所见的那些……会不会就是从玄悯脑中略过的一些记忆?
只是因为牵连有限,以至于他看那些如同隔着河岸一般模糊不清。
若真是记忆,反倒不能这样直截了当地问了。毕竟玄悯主动告诉他是一码事,他在玄悯不知情之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码事。
他琢磨着等玄悯恢复一些,好好同他谈谈,不过眼下看来,这铜钱最好还是别乱动用了,以免牵连越来越深。
玄悯听他喊了一声又迟迟不说话,便偏头问道:“怎么?”
这会儿声音听起来比先前好多了,似乎已经恢复了大半。
“这铜钱还是先还你吧,我暂且用不上了。”薛闲站起身,松了松筋骨,状似不经意地将铜钱搁在玄悯手里。
他习惯性用手指勾着铜钱串的绳子,搁在玄悯手中时,手指还没从绳子中收回来。
玄悯握着铜钱,他勾着绳子,在黑暗中,就好像借着一段细绳勾缠在了一起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鬼迷了心窍一般,薛闲迟迟没松手,而玄悯也同样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薛闲动了动被细绳缠住的手指,却并非松开,而是不轻不重地朝自己这边勾了勾,他垂着目光,看着坐在面前的玄悯,低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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